第287章 白衣動情
聽到沈白衣的問話，柳傾城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是透露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
她立即輕咳兩聲，企圖轉移沈白衣的注意力，道：「沒，你在說什麼啊？我好餓，為什麼你方才吩咐的廚子還沒做好菜？」
沈白衣瞧她如此反常，更加確信自己方才的懷疑並沒有出錯，他認真的看向柳傾城道：「傾城，白衣當你是朋友，所以希望你能如實相告。沈某向你保證，無論答案是或不是，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柳傾城聞言止住了尷尬的咳嗽，反問道：「既然沒有影響，你為何還要執著於這個答案呢？」
「因為我想弄明白，那個與你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究竟是誰，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沈白衣的眼神顯得很是迷茫，甚至還摻雜著一絲痛苦，這令柳傾城有些不解。
轉念想到代替歐陽溪和親的人是她的三妹柳傾桐，她心想既然已經被識破，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於是，她如實將柳傾桐的身份告訴了沈白衣，而後關切的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她近況如何？眼下兩朝交戰，她有沒有受到牽連？」
原來，那個女子竟然是柳傾城的三妹，怪不得，怪不得那人的容貌竟然與柳傾城有幾分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畢竟她不是柳傾城。
聽到她的問話，沈白衣苦笑著搖搖頭，道：「放心，既然她是你的親妹妹，我肯定會護她周全。」
「你？」柳傾城驚訝的挑挑眉頭，隨即反應過來，難掩驚喜的神色問道：「該不會是傾桐嫁給你了吧？」
早先只知道柳傾桐和親遠嫁浣月國，但具體是嫁給國君還是哪位皇子，她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沈白衣貴為太子，但他也很難插手別人的家務事，但聽他話里的意思，想來與柳傾桐的關係匪淺。
見她眸子里閃動的喜悅神色，沈白衣的心情一落千丈，想來柳傾城對自己並無任何男女之情，否則她也不會露出如此亮晶晶的眼神。
瞧他不說話，柳傾城以為他是因個性而有些難為情，她笑著湊近幾分，推了下沈白衣的肩膀，笑道：「到底是不是啊？看你還不好意思起來了。」
沈白衣垂下眼睫，掩蓋住眸子里的傷神，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給了柳傾城肯定的答案。
而柳傾城卻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只是由衷的鬆了口氣，笑道：「原來嫁給的人是你，這我就放心了。之前我還擔心有人會藉此次戰事而刁難她，既然你是她的夫君，那想來就一切無虞了。」
「為何？你就如此相信我？」沈白衣的話裡帶著幾分苦澀，還有幾分期待，他想知道在柳傾城的心裡，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傾城不知道他的意圖，只是點點頭，直爽的回答道：「我當然相信你，你方才說會護她周全，那你一定就能做得到。能嫁給你這樣溫和又俊朗的夫君，我相信傾桐一定會很幸福的。」
「是嗎？」沈白衣突然轉過頭來，直直的看進柳傾城的眼中，問道：「倘若我心中愛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並認定了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呢？」
他的眼神異常專註與灼熱，再加上他的問題又出乎意料，柳傾城竟一時無法招架，只能愣在原地，看著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發獃。
那一剎，沈白衣心中又湧起一股衝動，乾脆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好了，就這樣趁此機會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終有一天她會被自己所打動，然後他就能如願以償，和柳傾城成為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然而，他雖然不曾和柳傾城朝夕相處，卻也能看得出她是個倔強性子的女子，若是自己真的這樣做了，只怕柳傾城會憎惡自己一生。
他熱忱的注視著柳傾城，剎那間心思百轉千回，沒有人知道他內心冰與火併存的矛盾世界。
柳傾城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正當兩人各懷心事彼此注視陷入沉默之時，營帳的簾幕突然被人從外面掀開，一陣香氣撲面而來，勾去了柳傾城的心思。
「哇，好香，沒想到你軍中的廚子會有這麼好的手藝，快點端過來。」柳傾城已經餓得不行了，她摸摸餓癟的肚子，笑著沖送菜的小廝招了招手，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這頓美餐。
從未見過她如此可愛稚氣的一面，沈白衣心中的沉重與矛盾被暫時壓了下去，他淡笑著從小廝手中接過餐盤，貼心的擺在柳傾城的面前，又將筷子遞給她，道：「餓壞了吧，快吃吧。」
柳傾城也不和他客氣，只說了一聲「謝謝」，便接過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其實菜肴很是普通，遠沒有她曾在璟王府和皇宮內品嘗的各式菜肴精美，但由於連夜趕路，她已經許久未曾吃過溫熱的食物，所以這一頓熱氣騰騰的餐食，令柳傾城覺得格外滿足。
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沈白衣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情，見一縷碎發散落在她的臉側，總是會幹擾她夾菜吃飯，而柳傾城卻顧不上將頭髮別到耳後，他心中一動，忍不住伸出手幫她撩起了長發。
此刻柳傾城的心中只有美食，絲毫沒覺得此舉動有任何曖昧的成分，她抽空偏過頭來對沈白衣粲然一笑，轉而繼續開動。
等到她滿足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仰倒在身下的氈毯上時，餐盤已經被她一掃而空。
看著她異常滿足的表情，沈白衣笑得溫潤如玉，道：「飽了嗎？不夠的話，我再吩咐下人去準備些。」
說著，他就要起身。
柳傾城急忙抓住他的胳膊，笑著擺了擺手道：「飽了飽了，多謝盛情款待。若是再吃下去，只怕我的馬就跑不動了。」
「怎麼？今天還是要走嗎？」沈白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想要挽留柳傾城在身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柳傾城點了點頭，坐起身來認真的看著沈白衣，道：「為了儘快找到歐陽溪，我得趕快與歐陽璟會合。白衣，希望你能告訴我歐陽璟所在的位置，這對我很重要。」
她怕沈白衣有所顧慮，忙又加了一句，道：「你放心，關於奉天城在內的所有情況，我都不會透露給歐陽璟的，好嗎？」
「傾城你誤會了，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沈白衣沖她微微搖了搖頭，道：「白衣與那位小溪姑娘有過一面之緣，也甚是喜歡她天真善良的個性，若是有能出力的地方，沈某自然也不會猶豫。」
「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柳傾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和她的朋友一般，她表現的很是自在與豪爽，有一股難以忽視的英豪氣，但就是這樣親昵的舉動，令沈白衣覺得或許博得柳傾城的芳心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笑聲突然止了，柳傾城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她湊近幾分，認真的輕聲問道：「現在四下無人，我想聽你一句實話，浣月國究竟想要將這場戰爭打到什麼時候？」
聞言，沈白衣蹙起眉頭，俊朗的眉宇之間滿是無奈之色。
敏銳的捕捉到他的情緒變化，柳傾城追問道：「其實你也是被逼無奈的對不對？這一戰，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殺戮。」
沈白衣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話雖如此，但戰爭已起，想要休戰談何容易？父皇本就對中原虎視眈眈，而此次定不會輕易收手。」
「我記得，前段時間蒼夏王朝的皇帝遞了一封議和書，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封議和書的內容，但相信條件應該還不錯，難道這些都沒有打動你父皇嗎？」
「議和書被原封不動的退回去了。」
「為什麼？」
「朝廷中大多都是主戰一派，父皇亦是如此，他早就有過進攻中原的打算，卻一直苦于軍力不濟，而從未付諸行動。這些年來養兵蓄銳，兵力比起十年前已是有天壤之別，這次蒼夏挑起戰火在先，如此絕妙的機會，那些主戰的大臣斷不會輕易放過。」
沈白衣如實相告，浣月國內的派系鬥爭其實也不比蒼夏王朝的簡單，只是大多數人都有同一個目標，那就是擴大版圖，使朝廷能佔據水土肥美的中原地區，擺脫現如今浣月國的貧瘠土地。
被這樣的信念驅使著，縱然沈白衣貴為太子，也不得不違拗內心和平的意願，親自挂帥出征，率領大軍與蒼夏一決高下。
他的解釋雖然簡單，但柳傾城心思聰慧，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她看著沈白衣滿是憂愁的面容，輕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苦衷，謝謝你肯將實話告訴我，我很感動。」
「這算不得什麼，傾城是白衣的朋友，朋友之間不就應該坦誠以待嗎？」沈白衣淡笑著看著她，眸色中泛著一抹悲傷，道：「只可惜，戰場之上只有敵人。」
頓了頓，他問道：「傾城，你能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柳傾城沒有片刻猶豫，點頭道：「當然，我們是朋友嘛。有什麼問題，你問便是。」
沈白衣面強扯出一抹笑容，直視進柳傾城的眼中，道：「你會為了歐陽璟，將白衣視作敵人嗎？」
他本以為柳傾城會仔細斟酌一番再給出答案，但沒想到話音未落，柳傾城便直接連當的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會，因為這場戰爭是錯誤的，我希望你們能及時收手。面對歐陽璟，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見她眼睛里泛著亮晶晶的光澤，沈白衣鬆了口氣，點點頭笑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