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威脅之意

  說來也巧,沈慕飛剛一衝出別苑的大門,就與提著食盒前來探望的柳傾桐撞個正著。


  食盒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撞得掉落在地,裡面裝著的精緻可口的糕點盡數滾落在地上,沾染了塵土,失去了可愛的外衣。


  柳傾桐也因那相撞的力道後退了兩步,踉蹌的差點摔倒在地,她本想訓斥一番對方的魯莽,但在看清對方的模樣以及噴火的雙眼之後,她下意識的又後退幾步,拉開與對方的距離,然後強扯出一抹笑容,道:「原來是三王爺,怎麼如此大的火氣?」


  「太子妃,」沈慕飛近乎咬牙切齒的喚出了這個稱呼,他上前兩步,緊握著雙手才能面勉強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怒火,道:「真是太巧了,本王正要去找太子妃呢,沒想到竟能在此遇見,也省了一趟麻煩。」


  「找我?」柳傾桐感覺有些納悶,她與沈慕飛素無糾葛往來,除去與沈白衣和親那日的典禮見過一面,兩人之間再無交集,她想不通沈慕飛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見她眉宇之間都是驚訝與迷惘的神色,沈慕飛冷哼一聲,又上前幾步,將柳傾桐逼至角落裡,直到對方退無可退的時候,他才沉聲說道:「本王找太子妃是想打聽一個人,希望太子妃能如實相告。」


  「找人?是什麼人?」柳傾桐的後背緊貼著堅硬的牆壁,看到沈慕飛異常嚴肅的面色,她下意識的感覺到有些畏懼和緊張,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察覺到她的緊張和膽怯,沈慕飛在心裡已經將這個表裡不一的女人用利劍捅了無數遍,但他面上還是維持著嚴厲的表情,道:「本王要找的人,太子妃應該相當熟悉,他叫……」


  見柳傾桐的面色變得更加緊張,沈慕飛故意拖長了尾音,然後一手抵在牆上,將柳傾桐圈禁在自己與牆壁之間,再垂下頭,惡劣的附在她羞紅的耳根邊,用極其輕微卻又異常狠厲的語氣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歐陽驍。


  聽到「歐陽驍」這三個字,柳傾桐渾身一震,隨即搖搖頭矢口否認,道:「三王爺是在說笑吧?歐陽驍是蒼夏王朝的王爺,他現在人在何處,傾桐怎麼會知道呢?」


  「太子妃是確實不知道他的下落,還是在撒謊呢?」沈慕飛的語氣猛然間變得低沉許多,他的手突然掐住了柳傾桐的脖子,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柳傾桐趕忙雙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希望能將那雙阻礙她正常呼吸的手移開,可是任憑她如何用力,卻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她的臉色因呼吸不暢而漲得通紅,硃紅色的嘴唇痛苦的長大,舌頭也微微伸出來以方便自己能夠更多的攫取新鮮空氣,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感覺很痛苦,身體有些眩暈,手上的力氣也逐漸流失了。


  見她難過的說不出話,沈慕飛猛然鬆了手,毫不客氣的拍了拍柳傾桐漲紅的臉龐,道:「這會兒太子妃再好好想想,能否記得起他的下落?」


  柳傾桐不懂他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但她很確定剛才在沈慕飛的眼中,她看到了殺氣。


  她此刻不想去弄清楚沈慕飛的用意,她只想儘快離開他的身邊,逃得越遠越好。


  此時,正好她望見從別苑門口走出兩名侍衛,她趁著沈慕飛鬆手的這個時機,放聲呼喊道:「來人啊!救命!」


  沈慕飛見她竟然敢耍花槍,也不再客氣,便拽著她的手腕,強行帶著她離開了別苑,兩人七拐八轉的穿過曲折幽僻的小巷,最終來到了一處破廟裡。


  沈慕飛毫不留情的一把將柳傾桐扔到了地上,看她吃痛的趴在地上無法起身,他心底的怒氣不減反增。


  他走過去狠狠的踩在柳傾桐的手上,聽她痛苦的呻吟聲,他沉聲說道:「很痛嗎?你這麼痛,那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柳傾桐不知他的意思,只是吃痛的捂著自己的手,祈求道:「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沈慕飛移開腳,蹲下身捏住柳傾桐的下巴,讓她無法迴避自己的目光,道:「你讓我放了你,那小溪的傷害怎麼算?你能替她承受那些痛苦嗎?」


  聽到他說「小溪」,柳傾桐回過神來,原來沈慕飛是為了她來找自己的麻煩。


  可是,沈慕飛怎麼會和歐陽溪攪到一起去?柳傾桐不知這其中的原委,自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她略有疑惑的問道:「小溪受傷不關我事,三王爺為何來折磨我呢?」


  「所以我來問關於歐陽驍的下落,可你卻不肯坦誠相告,你卻還委屈的反過來質問我?」


  沈慕飛挑了挑眉頭,看著柳傾桐痛苦的面容,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至於你和小溪受傷之間有無關係,這不是你說了算。」


  他的手指如同鐵棍一般狠狠鉗制住自己的下巴,柳傾桐只覺得嘴裡的牙齒都要被他用力的捏下來,她擰著眉頭含淚看向沈慕飛,道:「王爺所言,傾桐確實不明白啊,還請王爺詳細告知,也好讓傾桐辯解一二。」


  「好啊,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沈慕飛垂下頭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狠狠的瞪著柳傾桐,道:「若不是你去把歐陽璟受傷的消息告訴小溪,小溪也不會大受刺激哭喊了一天一夜,那她的嗓子或許也不會就這樣再無恢復的可能。」


  聞言,柳傾桐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雙眼含淚的一時間無法開口出聲。


  見她如此驚愕的模樣,沈慕飛冷哼一聲,將她推到地上,眼神充滿嫌惡,道:「少在本王面前裝出如此一副表情,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我一清二楚。你這種人,和歐陽驍那種垃圾一樣,都該死!」


  柳傾桐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她當初去找歐陽溪,按照歐陽驍的交代將那些話告訴給對方,的確帶著一分恨意,但是當她見到歐陽溪雙手無力垂在身體兩側、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的時候,柳傾桐知道她對這個天真活潑的女孩根本恨不起來。


  她之所以會將歐陽璟受傷、柳傾城和沈白衣成親的消息告訴歐陽溪,完全是因為歐陽驍對她百般交代,稱此事關乎到他們兩人結盟的成敗,所以她才會那樣去做。


  她沒有想到,歐陽溪聽到此消息后竟然反應會那麼激烈,那沙啞的哭喊聲仍在她的耳畔迴旋,怎麼就不能開口說話了呢?

  眼睫不敢置信的眨了眨,柳傾桐用力的搖了搖頭,向前匍匐了幾下,抓住沈慕飛的衣袍下擺,仰頭對他解釋道:「不,不是那樣的!我沒想到她會哭的把自己弄啞了,這不關我的事啊,我也不想的!」


  「你以為你說這些我會信?」沈慕飛踢開她,冷冷的說道:「若不是懷了那樣惡毒的心思,那你為何要去接近小溪?她那麼可愛,你竟然也下得了狠心,真是歹毒!」


  柳傾桐見他不肯相信,她知道任憑自己如何辯解,只怕也動搖不了沈慕飛對她的印象與評價。她只能不停的反覆說著「不是我」,泫然欲泣。


  沈慕飛不想聽她聒噪的聲音,不耐煩的問道:「我最後問你一次,歐陽驍到底在哪裡?我要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歐陽驍是柳傾桐想要殺死柳傾城、得到沈白衣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要是死了,只怕自己這些天所做的事情都白費了,所以柳傾桐下意識的搖搖頭,否定道:「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三王爺找錯人了。」


  見她仍然不肯老實交代,沈慕飛失去了最後的耐性,他走過去冷冷的看著柳傾桐,沉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勾當。從那日我命人將他像只死狗一樣扔出王府被你救起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盯著你們。你不說把他藏到哪裡,那本王就自己率人去找。」


  說著,他低身對柳傾桐冷笑一聲,道:「到時候我說不定還會叫上太子一起,讓他看一看他的太子妃背著他藏了怎樣一個貨色,你說這場戲會不會很有趣、很好看呢?」


  「不,不要!」柳傾桐不停的搖著頭,她緊咬著嘴唇,含淚看著沈慕飛,眼神中充滿乞求之色。


  沈慕飛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弱點,繼續獰笑一聲說道:「對了,不知道當我哥看到他的府邸里竟然藏了一個男人之後,你還有沒有可能贏得他的心呢?只怕到那時,不止是你,就連我哥都會成為浣月國的笑柄吧?」


  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柳傾桐的臉頰,笑道:「不錯不錯,看來我還得謝謝你,讓我省了許多麻煩,就能直接把我哥拖下太子之位了。」


  柳傾桐再也忍受不住他的羞辱,也很怕他所說的話都會變成事實,她連忙點頭說道:「我說,我告訴你歐陽驍的下落,求求你不要將此事告訴白衣!」


  沈慕飛臉上的笑容頓時間消散了,他沉沉的看著柳傾桐眼中的乞求神色,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件事,只怕由不得你我了。」


  柳傾桐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正準備詢問的時候,突然從破廟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以為是方才的那兩名侍衛前來找她,她驚喜的循聲望過去,可面上的驚喜之色瞬間變成了恐懼。


  只見一襲白衣的男人負手從破廟的門口走了進來,向來溫潤的面上此刻陰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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