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失明
能進入築基期的散人大多年歲上百,大多已了結塵事,真要動起手來那是毫無故忌。因此,大門大派都是很少會招惹築基期散人。
陸老者的太度讓擎天一陣感動,只是陸老者若是知道對位的那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雷霆仙子大修仙玥怡,又會有什麼感想。
『玥怡』遲疑了,陸老者說得不錯,負人格的她沒有經過修練,先前是以氣機困住擎天,現在對方有三人還有築基期強者,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完成玥怡的心愿。可惜,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下一次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玥怡』狠狠地瞪了擎天一眼,說道:「小輩,你必須死。」話音剛落揮手放出一道閃電,直劈擎天而去。
霍陸兩人到來讓形勢晝變,擎天也有了信心,就算對方增經是大修仙,此時的她已經不再有威。一提手中幽靈骨蛇劍就要迎向雷光。
「不要,這雷電是由靈火所化,築基期修仙也不能硬接。」元遙急速的聲音突然響起。
擎天一怔,心想兩次提到靈火,雖然不知何物,可聽元遙的聲音就知不妙,但時躲避已經晚了,速的意境就是直線,起步后不達目的幾乎是無法轉變方向。
應該說,以擎天現在的修為無法做到這一點。
雷法,在眾法當中以快狠霸為長,祭起其它防禦法器已是不及,擎天一咬牙把幽靈骨蛇劍舞起一片劍光,輪轉起一片銀盾抵當雷電。
沙,電流游散,靈器果然可以抵擋築基期法術,擎天心中一喜,臉上笑容還沒浮現,一道細小的電舌從劍光縫隙當中竄,直射向擎天面門。
擎天只見眼前一白轉而一黑,眼晴便傳來一陣火辣與巨痛。
電流從眼珠一路毀滅著眼晴的經脈,轉了幾圈,以排山倒海之勢從眼晴侵入腦海。
擎天體內的元遙暗叫一聲不好,身形一閃消失在丹田轉而出現腦海,神情凝重地望著前方,待內電出現,伸手一捉,將電舌抓在手才長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厲兄的眼晴只怕……」
「啊!」一聲慘叫,幽靈骨蛇劍掉落,擎天雙手用力地毋住雙眼,痛苦地跪倒在地。鮮血從指縫之間直涌而出。
雷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擎天領悟速的意境勉強能跟上雷的速度,可是霍陸兩人不行,當他們反應過來時,擎天已然受傷,救之不及。
陸老者怎麼說也是築基期修仙,在自己面前讓人傷了兄弟,怎能讓他不火。
「受死!」一聲怒咆,陸老者周身靈光浮現,法力被摧化到了極致,往赤紅巨蟒一指。
巨蟒徒然間紅光大作,形成熾熱的火焰,發出嘶嘶碎裂之聲,帶著澎湃的火光撲向『玥怡』。
『玥怡』臉色一變,在一聲雷鳴中,身形倒退數丈,同一時間對天空中正與銀蛛奪掙持的銀鈴一招手。沒了擎天的控制的銀蛛奪,銀鈴輕容就破開禁制,飛回玥怡身旁。玥怡順勢御起銀鈴破空而去。
「可惡,讓她逃了。」望著此女離去地方向,陸老者狠狠地罵了一句,只是擎天受傷,必須趕緊救治,只得收回巨蟒刀,查看擎天傷勢。
一片小樹林中,陸老者為用一卷白布包紮好雙眼,走到火堆旁,在霍天明身邊坐下。
霍天明往火堆中開了一根干木,問道:「厲兄睡了,情況如何?」
「一對眼晴怕是沒了。」陸老者沉吟片刻嘆氣搖頭道:「好在內臟與丹田完好,以厲兄的修為二十年內突破築基期不難。只是要想再進一步,那是不可能了。」
修仙求的是長生,即性命,性為感悟,命就是肉身元神。肉身以經脈為本,經脈分佈軀體每一個角落,鍊氣期修仙所用經脈不多,可到了築基期就必定用到所有經脈才能完成大周天,因而無論是手指還是腳恥對修仙來說都非常珍惜。
現在少了一對眼晴,就等於沒了數道經脈,大周天不全想再往前走一步,那是絕無可能。
「不管如何,命保住就成。厲兄有兩頭靈獸護佑,只要進入築基期,在修仙界誰人能束縛他。」霍天明倍感可惜,一同修練幾十年的兄弟,就這麼沒了前程,讓他有些壓抑,不想再談此事扯開話題道:「唉,聽說正道大敗,魔道已經打到安寧,陸兄你說這次咱散修能進五藏府不?」
陸老者搖了搖頭,「不好說,畢竟誰也算不準五藏府此次會開啟幾層,在那之前那些大宗門是不會讓我等散人插手。除非,外海那邊的散人前輩能夠在五藏府開啟前出面,我等散人或許能得到一些名額。先看看吧,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們也只好加入一個修仙宗門了。」
「他娘的,咱散人真夠鬱悶的,踏入築基卻沒有築基期功法,要不然,我才懶得理會他們。」霍天明拉著臉說道。
陸老者微微一笑道:「呵呵,以我等修為,還怕他們不要?」
一天過去,當太陽升至樹梢,眼晴一陣火燙把擎天痛醒。微微摸了摸包紮在眼晴上的布卷,眼前一片黑暗,擎天就已經明白,從今天起他就是一個瞎子。
無法視物,有神念身旁一切事物仍能在腦海中浮,對他生活並無大礙。
適應該了一下身體准況,擎天低聲叫道:「陸兄,霍兄。」
霍陸二人正打坐調息,聞見擎天醒來,心中一喜,來到擎天身旁,陸老者問道:「厲兄醒了,感覺如何?」
擎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任何一個修仙失去一對眼晴都不可能好到那去。
「厲兄你真夠牛的,連築基期修都敢惹。」霍天明見擎天神色不佳,打了個哈哈問道:「對了,厲兄為何那個女築基期要殺你,發生了何事。」
提及此事,擎天心中就生起一股怒意,把他與田沛沛認識和半路上遇到皓一行人的之說一遍。
霍天明脖然大怒:「那婆娘以為你對姓田的有意,就要殺你。這什麼夠屁門派,也太霸道了。」修仙宗門壟斷修練功法,這讓所有散人都對它們有一股怨氣。霍天明這樣處於准築基期的散人更是如此,無論大小事,只要與那些宗門扯上關係就很容易發怒。
而陸老者想了片刻,嚴肅地對擎天說道:「昨日那女修仙真是雷霆仙子本人。」大修仙雷霆玥怡之名又有誰不認識,更何況她還掌管著太清門一座山峰。
擎天點了點頭。
「這可麻煩了,早知此剛才就應該不惜一切將其擊殺。」陸老者忙說道:「大修仙對威嚴很是看重,此事定然未了,往後只怕太清門不會放過你的。
厲兄以後可要小心行事,千萬別承一時之氣,必境大修仙可不是築基期能輕易招惹的,這次如果不是對方有傷,我等定然無法將他避退。」想到大修仙全盛時間的威能,陸老者不由為作天意氣之舉感到一陣發毛。
「陸兄你以為我會去找到報仇?」擎天也明白,像昨天那樣的幾會是不可能時常出現,愚蠢地以卵擊石之事,他是不會幹的。
「如此,我等也放心一些。」陸老者點了點頭,宛轉地問道:「此事就此作了,厲兄往後有何打算。」
擎天知道陸霍兩人都不想提及眼晴之事怕傷害自己,淡淡一笑道:「當然是尋找治療眼晴的方法,不過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只想與親人相聚,再找一個安靜之所,避開那些事事非非,奉養爹娘百年。對了,陸兄、霍兄,你們不是說找到小狗子與我爹娘了么,他們現在何處……」
這次離開玉溜山,擎天最終目的就是尋找親人,輾轉波折,沒想到最後還關頭髮生此事,難道真的是事世難料。
然而人生一世情字最難過,親情更難以割捨。八歲離開數十年親人離散的困撓,別說是一對眼晴,就是要了他的性命,只要能在有生之年與親人相聚,擎天也絕不猶豫。
陸老者看著擎天激動的表情,眼中出現一絲慈祥,還有一點羨慕與祝福。主道:「我將他們安置在一個村鎮的客棧中,只要往北走數理路程就可以看到。」
……
原先的馬車與那匹老馬,在玥怡一戰中化成了塵埃,擎天不得不另顧車輛,不過,有兩位大師出面,過路的商隊很自覺地挪出一輛馬車。聽說厲狗那小子取了個婆娘,還有娃娃。擎天又讓那商隊多挪出一輛。代價是仙丹一粒。
商隊老闆大喜過望,不但送出馬車,還負增兩個車夫。
一切辦妥霍陸兩就與擎天告別,在兩名車夫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飛天離去。
這讓兩名車夫趕起車來分外賣力,要知道這位瞎子先生可是認識神仙的人物。
安臨鎮,頗為繁衍,臨近大昭國都,來往商隊不斷。鎮內店鋪是應有盡有。
在鎮口處立了一家客棧,專門為來不及入城的行跟商夜宿,客棧不大,為了增加收入老闆把一樓修成大廳經營餐食。門口正對大道,以便客人出入。
一個年約三十布衣白巾的中年站在客棧門前向著鎮口眺望,神情很是焦急。
「官人,娘讓我給你送口水。」一位中年婦人端著一碗清水,從二樓走出,來到中年身前。
中年人接近木碗一口喝凈,把碗還給婦人問道:「阿貴又睡了?」
「沒呢,正在屋內練字。」婦人應道:「官人,都已經三天了,二伯怎麼還沒來。聽說蠻子已經打進安寧,不會是在路上出事了吧。」
「閉嘴。你是在咒我哥?」中年聞言怒了。
婦人一驚,委屈地說道:「我這也是擔心,十幾年都沒個信,現在僅是一句話官人你就把城衛之職給辭了,若是二伯沒來,往後咱家吃啥。」城衛官職雖然不大,但怎麼也算得上一個官。一月的俸祿也能維持家裡溫飽,婦人對丈夫辭官投靠一個二十幾年都沒見過的哥,那是一百個不願意。再說了據丈夫以前所說他哥只是一個書童,他能養活這一大口人嗎,對未知的日子擔擾,婦人心中直接生出了怨氣,這幾天就一直沒給過丈夫好臉色。
「你懂什麼!」中年臉色更黑了,惱怒地說道:「當年如果不是我哥,咱家連飯都開不了,如果不是我哥,我能當上城衛?如果不是我哥,阿貴有機會識字?
現在我哥只是想一家團聚,這有錯么。只要一家聚在一起,就算天天喝白開水咱也願意。」
被中年喝叱,婦夫不敢再作聲,只得低著頭站在一旁。
中年見狀不再多說,只是不時地往鎮口望去。沒過一會,兩輛高貴的馬車出現在目光之中,依中年多年的城衛經驗看得出,能使用這種四輪車箱的人不是達官貴人,就是一方富賈。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中年只好失望收回目光。
正想對婦人說些什麼,馬車卻在客棧門前停下,車夫列索跳下馬車,恭敬地從馬車中扶下一人,此人衣著黑綢,三疊領,腰配文玉,文仕打扮。一舉一動隱隱約約帶著一股壓迫地氣勢,讓人有一種被虎視之感。年約三十,不太出眾的臉眼晴用一條白綢包紮著,似乎眼晴受了傷。
觀此人穿著與氣勢,若非目失明在朝中必定是一員大官,中年暗叫一聲可惜。
黑袍文仕在車夫攙扶下向客棧走來,中年感覺身旁婦人往自己靠了靠,才發現婦人對黑袍文仕有些懼怕。
也不怪她,現在的社會,就算城衛官面對黑袍文仕的也很難安然站立,更別說自己這個寒門出身的婆娘。
黑袍文仕來到中年夫婦身前步代突然一定,裹著白布的臉面向了兩人。
中年旋即生起一種被看透的感覺,身體的衣服如同虛設。中年心中一驚,在軍中數年,也只有那些武功高強的將軍才會有這種讓人戰凜的能力,難道,這個瞎子還是一個高手?
「厲狗子?」
就在中年心疑不定之際,黑袍文仕突然叫出他的名字,讓中年人與婦人為之一怔。
「你是……」厲狗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黑袍文仕。
黑袍文仕全完不顧四周行人的目光,一手搭上厲狗臂膀,激動不可自制地不斷喃喃說道:「厲狗子……你果然是厲狗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娃子哥!你是娃子哥!」認出黑袍文仕厲狗驚喜地叫出聲來。
二十年多,失散的擎天終於兄弟相見,兩人都洋溢在重逢的喜悅當中。
要說擎天的形象給厲狗的是驚訝,婦人卻是震驚,身為寒門子女出身的她,雖然家族沒落,但這並不妨礙她對書童的了解。說得不好聽,書童就是一個下人,就算識字也不可能成為上流貴族,社會制度就是如此。
但是擎天完全顛覆了書童的形象,錦衣玉帶四輪馬車。這還是一個書童么?
「哥,你的眼晴?」一通哭術后厲狗把婆娘介紹了一下,直接問道,擎天頭上那白色的綢布還帶著血跡,顯然是新傷所致。
「沒啥,路上遇到幾個蠻子,讓他們傷的。」擎天淡淡一笑,說道:「不說這事,爹娘何在?」
「都廂房呢,我帶過去,爹娘見了你一定高興。」厲狗回頭狠狠瞪了婆娘一眼,好像在說都是你咒的,回頭再和你算賬。後者則暗叫無故,可是擎天在場又不好發作,只得在肚子里生氣。
在厲狗牽引下,擎天走入客棧。
……
二十多年,厲福勝已經六十有二,可秋五十有八,兩老滿臉皺紋白髮蒼蒼,年輕時堅苦生活幾乎消耗了他們大量的生命力,看上去就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擎天無法視物,神念卻把兩老的身體狀態清晰地反饋入腦海當中,讓人心酸。
「孩…孩兒給爹娘請安!」
擎天撲通跪倒,不住抽泣,多少年了,多少個日夜幻想著與爹娘相見的情景,卻不想兩老變得如此憔悴。
「這聲……你,你是娃子!」厲福勝上了年紀,一雙老眼有些模糊,見厲狗帶著的華衣中年突然給自己下跪,先是嚇了一跳,聽聲卻覺得有些熟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什麼,老頭你剛才在叫厲姓子。」何秋眼力還行,可擎天現在裝扮成三十餘歲的中年模樣,眼晴又蒙了白布,一時沒認出來,聽厲福勝一說,當下激動地望擎天,上下打量老半晌,轉而老淚縱橫地哭了出來。
厲狗見狀心下一驚,讓婆娘去安慰娘親,才對厲福勝說道:「爹,娃子哥他回來了。」
厲福勝坐椅子上站了起來,顫抖著走到擎天面前,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在擎天身上一通亂摸一通,好久才啃啃咳咳地說道:「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沒想老天對我厲福勝不薄,臨終前還能一家團聚……唉,娃子,你為啥帶著一條孝巾。」
老人眼神不好,把擎天包紮眼晴當成守孝的孝巾。
厲狗怕老人受不住打擊,忙開聲道:「爹爹,這……」
沒等他說完,擎天搶先說道:「爹爹,賈先生不久前逝世了,孩兒在為老師掛孝,已圓師徒之情。」
厲福勝聽聞連連點頭道:「對對,賈先生可是咱厲家的恩人,你為他守孝是應該的。」
厲狗與何秋對望一,沒有為老頭子點破。
一家團聚,自然一通相互哭素。
何秋不是厲福勝,雖然,老了可眼神好得很,自己失散二十多年的兒子瞎了眼,那叫一個心痛。捉著擎天不放尋問離別後是如何過日。
擎天不想家人陷入修仙界的吩爭當中,篇了一個謊,就說賈先生收自為徒,學了點本事,賈逝世后把家業傳給了自己。而後學著做經商賺了點錢,後來蠻子打來已經找不到家人,便一路南逃。在不久前得到厲狗在長安當城衛,便託人先行送信,自己把家業都賣了便隨後趕來。之後的事也就順理成章。
一家人長聊到深,因為,兩老上了年紀先行睡去,厲狗子也讓婆娘帶著孩子回房,自己和擎天閑聊。
說到擎天賣掉家產的時候,厲狗一聲怪叫,「我說哥,你把家產賣了也先知一聲,你干麻還讓我把城衛辭了,起碼咱家還有個留腳的地方。」
擎天擺擺手,茗了口茶說道:「幽州已經失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打到長安,官家必定死守,那時免不了要打仗,你這個小小的城衛還能活多久。」
「打仗不怕,我手上可是有十幾個蠻子的血。」厲狗說起自己的事迹,語氣有些得意。「哥,可告訴你在軍隊時我可是受過高人指點的,要是開戰,說不定還能升……」
官字沒有出口,厲狗的話愕然而止,因為一柄雪白的長劍無聲無息地頂在自己的心臟部位,而長劍的主人正是擎天。
好快的劍,厲狗連擎天是怎麼出手都沒看見,長劍已經頂在了自己胸口。這就是哥的武功嗎?好強!
「現在,你對自己的武藝還有自信嗎。」長劍順著衣袖慢慢縮回,最終消失。擎天才淡淡說道:「蠻子當中,比我強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長安一戰,你們這些城防頂多當個炮灰。
爹娘都已經上了年紀,你要是有個意外,他們能承受得了嗎?」
厲狗咽聲了,哥瞎了眼晴,都能將自己一招斃命,還妄以為在城衛隊是一把好手,就能稱雄當將軍。泄氣地說道:「哥,我都聽你的就是,你說咋辦就咋辦。」
「這樣最好。長安定然不能留,我準備帶你們離開安寧州。到東邊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讓爹娘養老。致於錢財問題,你就不用操心。」擎天點了點頭道:「我的財力雖說不能富可敵國,只要厲家不出敗家子孫,三代不幹活都夠用了。」
厲狗眼晴一亮,「真的。」
「真實與負你以後就會知道。」擎天把茶杯放下說道:「但在那之前,我還是想把大兄找回來,只有找到大兄咱家才是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