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鎮魂佛珠
凄厲,痛苦。
突然間冒出來的嬰兒哭聲讓半僵的心頭不由得一震,因為這哭聲正是從他的上方,那個被他燒的正旺的綠色火球里傳出來的。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火球里燒的不是木魁的本體?或者說是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
半僵心裡這麼想著,手上的力道也跟著稍稍鬆了下來。可就是這點鬆懈,對於一直壓在半僵身上,又處於上風的木魁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
木魁的身手本來就很快,此刻已經近乎瘋狂的他動作變的更加的迅速。當半僵回過神來,木魁已經掙脫開他一直被半僵所羈絆手腳,像只螞蚱一樣,從原地蹦了起來。
木魁快,半僵的反應也不慢,幾乎就在木魁跳起來的同時,半僵把身子朝一邊滾過去。他知道到,居高臨下的木魁很快會借勢反撲下來,而這一下是他未必能完全接下來的。
半僵估計錯了。
木魁從地上蹦起來老高,高到在他落下之前,半僵完全有時間從地上爬起來,並且做好防禦的準備。然而木魁根本就沒有在意底下的半僵做什麼,他之所以會跳的這麼高,是因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半僵,而是頭頂綠色的火球。
火球離地面足有三米多高,就算是摘掉法器的半僵想跳這麼高都未必能行,可木魁一下子就竄了上去,絲毫不顧上面燒的正旺的火苗,兩手一伸就緊緊地抱住了火球,跟著就想使勁把它從上面拽下來。
儘管綠色的火焰已經燒了一段時間,可被上百條粗細不同的樹根所緊緊纏著的火球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被木魁給拽下來的。木魁上次就在這綠色的火焰上吃過虧,而這次火焰已經是越燒越旺,更加不會有什麼例外,木魁的爪子剛抓上去,焦黑的煙霧就冒了起來,但即便是這樣,木魁還是死死的抱著不撒手,以至於他的爪子很快就燒起來了,並且開始朝他的胳膊蔓延上去。
這會半僵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此時對於半僵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木魁像只在火上烤著的烤鴨一樣在火球下掛著掙扎,而棺材釘已經握在半僵的手中,只要跳起來,對著木魁的后心拿著棺材釘那麼使勁一捅,就什麼都可以解決了。
手裡的棺材釘握的越來越緊,可半僵卻遲遲沒有下手。
從剛才開始,嬰兒痛苦的哭聲就沒有停斷過,儘管現在的哭聲依舊凄厲,卻是一聲比一聲弱了下去。半僵知道自己沒有聽錯,那哭聲的確是從被他點著的火球里傳出來的,可問題是,在被一大堆纏繞成團的樹根里,又怎麼會冒出嬰兒的哭聲,即便是有哭聲,那聲音又怎麼可能來自一個嬰兒。
明明知道裡面不會是什麼孩子,可一聲聲凄厲的哭泣聲,卻讓半僵怎麼也下不去手,看著火焰已經燒到肩膀,但還不撒手,仍然在那用勁往下拽著火球的木魁,半僵終於橫下了心。
因為沒有了法器的束縛,所以只是輕輕一跳,半僵就跳起一米多高,然後他便抱住了木魁的腿。兩個人的重量,再加上,半僵跟著瘋狂的木魁同時一起使勁,纏著火球的那些樹根總算有所鬆動,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咚」的一聲,兩個人還有一個大火球幾乎是同時摔到了地上。
火球上綠色的火焰已經燒了一陣子,還有三米多高的距離,使火球一著地,沒了法器束縛的半僵被那些雖已燒焦卻還帶著火苗蹦的到處都是的根莖給燒得是手忙腳亂。當他在地上把最後一團火滾滅,連滾帶爬的爬起來之後,發現木魁的懷裡好像已經多了什麼。
那是一個嬰孩,一個實在是不怎麼像嬰孩的的嬰孩。
幼小的身體和兩條腿已經被火燒焦,兩隻稚嫩的小胳膊也軟軟的垂下,無力揮動,只有那顆弱小的小腦瓜還在不停的通過呻吟來表示他身體上無法表達的痛苦。無論是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個孩子,一個嬰孩,一個好像剛剛誕生的嬰孩,當然,前提是這個嬰孩沒有那一身詭異的膚色。
綠色。
不是參天大樹的濃綠,也不是翡翠玉石的翠綠,而是種小草剛剛發芽,枝條剛剛伸出一絲葉子的嫩綠,也就是說,如果那些燒焦的地方,現在抱在木魁懷裡的就是一個嫩綠色的嬰兒,一個徹頭徹尾的綠娃娃!
半僵跟了師父十八年,因此有些東西即便是半僵第一次見,他也能通過師父曾經的描述猜出來是什麼,可是看著眼前詭異的綠娃娃,半僵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估計就算是師父親自來了,也未必會知道這是什麼。
嬰孩雖在呻吟,但因為燒傷過於嚴重,本來就很微弱的聲音已經是越來越低,眼看著就不行了。而與之相比,抱著他的木魁也好不到哪裡去,由於在火球掉下來之時沒有像半僵那樣去躲四散的火苗,身上好幾處地方已經被燒得變了色,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他剛才一直抱著火球不松那兩隻胳膊已經完全燒焦,手掌部分更是燒的連輪廓都看不出來。這麼嚴重的傷,即使木魁的自我癒合能力再強,也不是輕易能夠恢復的。
對於走近了的半僵,木魁一點都沒有在意,他所有的目光都緊緊地被他懷裡的嬰孩所吸引,兩隻燒焦的手也抱的越來越緊,彷彿只要這樣做就能讓懷裡的嬰孩恢復過來。可惜現實終究是殘酷的,任憑木魁抱的再緊,嬰孩的哭聲還是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後來乾脆沒有了聲息。
抱著孩子的木魁終於動了,這讓靠近的半僵不由得退了一步。是他把嬰孩燒成這樣的,看木魁此時的神情,就算自己剛剛幫了木魁一把,但如果不是因為懷裡的嬰孩,木魁現在早就蹦起來和他拚命了,因此他不得不防。
可令半僵意外的是,木魁並沒有起身向他撲過來,而是把他已經燒焦的爪子放到了他自己的嘴裡,拿牙齒緊緊咬住,跟著用力一撕……
「嗤……」半僵能很清晰的聽到那種骨肉分離,皮膚撕裂的聲音。
幾乎已經碳化的手爪和前臂,被木魁拿嘴那麼使勁一扯,愣是被硬生生的從手肘部分給撕了下來。作為精怪的木魁是不會有血肉的,所以出現在木魁手臂斷口處的除了破碎的枯樹般的外皮,就是一截棕色骨骼的斷茬和不停流淌出來的瑩綠色液體。
沒有用的。
看著把斷了的手肘伸向嬰孩口邊,試圖想用斷口處流出來的瑩綠色液體來救嬰孩的木魁,儘管明知道這一點用也沒有,但半僵還是不忍心去提醒他。
瑩綠色的液體是木魁體內的精血,對於精怪傷勢的治癒有很大的作用,但是半僵在嬰孩的身上已經看到了虛影——那是魂魄離體的前兆,一旦誰身上出現那個,也就說明離死不遠了。
果然,瑩綠色的精血喂進嬰孩的嘴裡,並沒有被喝下去,而是又順著嘴角留了出來。此時的嬰孩已經沒有一絲生機,無論木魁如何努力,流進小嘴裡的精血都又會一滴不剩的再從另一邊嘴角流出來,然而木魁沒有就此罷休,還在不停的喂著,並且還不停的搖著嬰孩稚嫩的胳膊,只是這一切都像半僵所預料的那樣,只是徒勞。
棺材釘還在手中,而木魁也離他近在咫尺,可面對抱著嬰孩的木魁,半僵卻再也無法下手。雖說這個無辜的嬰孩不是人,可是別忘了,半僵他也不算是人。
孩子身上浮現的虛影已經越來越清晰,一旦這個虛影變實,那也就是意味著這個孩子的魂魄已經完全離體,那時候還要想救孩子,也就只能是希望神仙下凡了。可即便是孩子現在的魂魄沒有完全離體,半僵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如何將魂魄打的魂飛魄散的法子半僵倒是知道不少,至於如何把魂魄留住他就不會了,再說他師父也沒有教過啊。
就在半僵以為自己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嬰孩被他害死而他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時候,他抓著棺材釘的手突然碰到了連在棺材釘後面的佛珠。佛珠和棺材釘是連在一起的,因此一直以來,半僵在摘法器的時候都會把佛珠和棺材釘一起從脖子上取下來,而為了方便,半僵在每次拿手握著棺材釘的時候,又會把那竄佛珠順手纏到自己的手腕上。如今,正是這竄佛珠,讓半僵想到了一個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法子。
儘管不知道這竄鐵木做的小佛珠子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但半僵知道,之所以他師父會費老大的勁把這竄珠子淘換回來,為的就是它的作用
鎮魂。
半僵不算是人,因為他少了人的心臟,而多了一塊濃縮了屍妖精華的屍玉,但他也不算什麼屍妖,他並不是先天生成,而是被他師父後天嫁接的。因此不管是人還是妖,半僵都只是沾個邊,說白就是三個字:山寨版。
既然是山寨的,自然有其自身的不足,而離魂就是其中一個困擾半僵很多年的問題。
正常人的離魂叫魂魄離體,可能是死亡,魂魄再也回不來,人死燈滅;也可能是受了嚴重驚或是打擊,輕的是渾渾噩噩,分不清東南西北,招個魂或者過些日子就沒事了:要是嚴重的話就是一睡不起,成了植物人,而這個要想治癒也就只能看緣分了。至於修道之人的離魂,與正常人相比又多了一種情況,那就是靈魂出竅,這是修道之人苦修的結果,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大多情況下,離體的魂魄受自身控制還是會再回來的。
就因為半僵的山寨體質,結果離魂的事到了也開始串了味。屍妖的體質讓半僵能承受許多嚴重的打擊,跟隨師父多年的閱歷也讓半僵的精神大條到沒什麼可以嚇著他,但在戴上那竄佛珠之前,半僵還是會常常的離魂。因為半僵也會累,累了自然就要休息,而問題是只要半僵睡著一做夢,就有可能離魂。
說是離魂,其實也沒離多遠,這個魂還在半僵的身上,而且有點像是靈魂出竅,半僵勉強還能控制,可問題是這該死的魂魄就是不歸位,不回半僵他自己的身體上去,說的透徹點就是半僵的人一旦離魂,就成了一具既能聽到,也能看到,還能感覺到,卻偏偏是不能的動的屍體。
對於半僵的離魂,他師父也是無可奈何,除了在半僵的身體外弄一圈隔魂陣,以免其他孤魂野鬼趁機佔便宜,上半僵的身之外,也就只能幹等著半僵的魂魄自己歸位,而
這等的時間就難說了,可能是三五分鐘,也可能是三五七天甚至是半個月。正是這個原因,逼得半僵的師父不得不冒著很大的風險弄回了這竄佛珠,這也是他嚴厲警告半僵,在下山後不許摘下法器的原因。
想到佛珠的半僵此時已經開始從棺材釘上往下解佛珠了,既然佛珠能鎮自己的魂,自然也能夠鎮嬰孩的魂,只要把孩子眼看著就要離體的魂給鎮回去,說不定再用木魁的精血還真能救過來。不過在用佛珠之前,還先得把佛珠從棺材釘解下來,不然就以嬰孩如今的半死不活傷勢來說,光是用棺材釘靠近一下都可能要了他稚嫩的小命。
本來把佛珠和棺材釘系在一起的是個活扣,不用費什麼勁就能解開,可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個該死的扣任憑半僵怎麼扯都扯不開,把半僵差點沒給急死。再使勁連拉帶拽的十幾下后,那個該死的活扣終於被半僵給扯開了,可是拿著解下來的佛珠半僵剛一抬頭,就看到了朝他衝過來的木魁。
正如半僵之前猜的那樣,別說是他只幫了木魁一下,就是幫十下也抵補不了木魁對他的恨意,剛才木魁沒發作是因為急著關心嬰孩,現在見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了,而放火燒孩子的半僵就在跟前,木魁再也忍不住了。一隻手是沒了,另一隻手也受著傷,可他的腦袋還在,一瞧半僵的身後,木魁一低頭,朝著半僵就撞了過來。
「嘭」的一聲。
木魁是鼓足勁撞的,而被撞的半僵又是一點防備都沒有,結果佛珠飛了,棺材釘飛了,就連半僵本人也跟著飛了起來。剛飛起來,半僵的心裡還惦記著那個嬰孩,但很快他就沒那個心思了,因為半僵沒有記錯的話,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有個洞,有個能把鋼管切成小段的洞,要命的是現在的他在空中的身子正被木魁頂著朝那個洞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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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個星期要人命的考試和半個月能曬脫皮的軍訓,我終於可以大聲的說一句,我胡漢三,不,我黑白又回來了。拿手指算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有整整三十天,也就是一個月沒上傳新內容了,實在是抱歉,黑白在這給各位鞠躬賠禮了。從今天開始,我會開始像以往那樣繼續上傳,速度盡量做到每天一章,要是有什麼對不住的,我再次給您道個歉,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