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們一起顛覆整個行業怎麼樣？
終於，在我經歷了爺孫倆近兩個小時的無盡嘲諷后，我的粉絲數量穩定在了13萬。
恐怕這十三萬粉絲裡面，至少有十萬都是從小綿羊那邊過來的吧？剩下三萬除了各個營銷號的博主，估計更多的就是好奇來圍觀的吃瓜群眾了。
趁著這十三萬的「免費媒體」還在，得馬上生產點內容了。
我深呼一口氣，一邊說著藝興對不起，一邊回復了微博下七七的那條評論。
「哈哈，藝興可比玉帝伯伯帥多了哦。非常感謝藝興，在我患病期間是他的《蓮》給了我力量，否則我可能堅持不到康復。」
只一瞬間，這條評論獲得了7K多點贊。
「老趙你上道了啊。」七七鼓勵道。
我沖她翻了個白眼，手上卻不斷的翻著粉絲們給我的私信。
有了！當我看見了「八卦超人在一線」這個ID出現在我的信息欄時，激動程度簡直無以復加。這哥們也算是活躍在網紅界的一朵奇葩，平時真的是什麼稀奇古怪他就願意報道什麼。
當你打開他的微博，你會先看到「一隻邊吹口哨邊溜達的鸚鵡」出現在一條有關他採訪動物的視頻里，緊接著是「被小白鼠追著跑的加菲貓」、「互相抽嘴巴的哈士奇」、然後以「猩猩的電眼」作為結尾。後面附帶了他對這些「動物先生」的採訪視頻以及因為小白鼠跑的太快沒抓住導致採訪失敗，悔恨不已給沒看成小白鼠採訪的粉絲寫下的道歉書。
「他靠譜嗎？」老李的頭突然湊了過來，左臉上的巴掌印嚇了我一跳。
「靠譜啊，粉絲三百多萬呢……老李你這，誰打的？」我問道。
「不重要。」老李調出了「超人」的信息做起背調（針對合作者的背景調查）。
我轉頭看向七七，只見這姑娘換了身衣服，氣鼓鼓的坐在沙發上。
「老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很快猜出了前因後果。
「誰讓七七當著我們面換衣服，是我的科研精神不得不讓我鑒定一下七七的圍度是否達到88年姑娘應該有的水準了。」老李嚴肅的說道。
我當時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道：「鑒定結果怎麼樣？」
「老趙你不是人！」七七指著我憤怒批評道。
老李臉上泛起紅暈，一臉壞笑的豎了個大拇指。
「哼。」翠花冷哼了一聲。
「翠花你做出來沒有啊？」我敲了敲翠花（別忘了她是台印表機）的頂部出口。
翠花像是不願意搭理我們這群男人一樣，向後挪了挪，雖說也沒能成功的挪出去多遠。然後不情不願的吐出了一枚晶元。
「這就是1nm製程晶元嗎？」七七的小腦袋也湊了過來，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們面前不大點的晶元，似乎完全忘了就在剛剛自己才被老李偷看過的一樣。
「好小啊。」七七感嘆著。
「這得比5nm晶元小一倍吧？」我也感嘆著。
「為什麼不用神經網路晶元？」翠花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表達著她的不理解。
「因為我怕使用手機的人們像我一樣天天被你們欺負。」我隨意的答道。
……
我注意到老李和七七都明顯愣了一下，翠花也半天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當我還在研究晶元上方投影出來的參數對比時，老李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
「咋了老李？」我抬頭看著他問道。
老李第一次顯得有些局促。他一會兒看七七，一會兒又看翠花，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最後似乎在心裡下定了決心（這都是我添油加醋的，我估計當時他只是儘可能的在組織語言）對我說道：「小趙，在你昨天身份認定后，這間工廠的最終意志已經和你的大腦相連了。我們都會遵從你的最終決策，你有審判權。」說完后他和七七就嚴肅的站在了翠花那一邊，低著頭像是在接受我的審判。
我一臉懵逼的瞅著他們仨，翠花也從最初人性化的向後挪動表達態度到現在又悄悄地挪回了原地。
「什麼審判啊？」這場面、這仨人直接給我搞糊塗了。
現在輪到七七發言了。
「老趙，是我不好。機器人的底層指令是尊重被授權者的一切決策並堅定執行。所以如果你覺得我們的表現有任何逾矩的地方都可以立刻修正甚至抹除原本的性格模型進行重塑的。」
雖然還是七七那冷漠中有些嗲嗲的聲音，但我望著七七，此時老李、翠花、七七不像是在開玩笑。之前那近似人類的表情也沒有了，給我的感覺完全就剩機器人那冷漠的，隨時等待指令執行的模樣。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我靠我是開玩笑的。」我試著打破冰冷的氣氛。
但他們不為所動。
我當時意識到了他們對於這件事情的嚴肅程度。
你們這樣會讓觀眾緊張的，我當時是想再開個玩笑，打個哈哈過去的。但我突然想到了大爺，事實上我和大爺的接觸僅僅只要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我能明顯感覺出大爺身上除了荒誕之外同樣嚴肅的氣質。我忽然想到大爺所處的年代，80年間，從1940年到2020年，大爺都經歷了時代的哪些主題呢？
有關戰爭的、有關建設的、有關改革的、有關蓬勃發展的、有關偉大復興的。
如果晶元、手機和平台建設如我所願，順利的登上歷史舞台，那麼接下來面對的會是什麼呢？我想我會受到萬眾矚目？業務牽涉進各國的市場？發布遠超當前科技水平的產品進而會影響政治甚至軍事問題？
我不敢相信以我目前的知識儲備、思路眼光以及信息獲取、分析的能力還有最終的執行能力是否能夠在那時真的承受得住這一切。但至少在眼下我和老李、七七、翠花的相處模式會很難適應未來的這些情景。
令行禁止，大概是我和他們之間相處模式的最基本要求吧？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如果是大爺的話或許會選擇這樣。保險起見，在我不確定能否應對未知問題的情況下，至少要通過這個基本要求保證效率。（也會加快這本書的節奏不是嗎？哈哈哈）
「我知道了。」我真誠的向他們點點頭。
「老李，你的性格我覺得沒問題，雖然插科打諢是你的人格特點，但我相信你嚴謹的辦事風格。七七，你的思維很不錯，足夠靈活應變，我不介意你平時吐槽我，我也真心希望咱們的小房間里能溫馨一點。聽到你們的反思我很欣慰，也希望你在未來擔當關鍵位置時別掉鏈子。」
老李和七七聽完我的回答「如蒙大赦」，激動的擁抱在了一起，顯得很開心。七七更是跑過來跳到了我身上。
「老趙，你放心吧，我不會掉鏈子的。」
我老臉一紅，趕緊掙脫了她。
此時屋裡最安靜的就屬翠花了，老李和七七也在開心過後都擔憂的望向了翠花。
「翠花……」我能感覺到這大姐巨大的身體左右抖了一下，當時我心裡感到一陣好笑。
「你當然是最沒毛病的啊，你又不像他倆能夠走來走去的，吐槽兩句都不能接受，那我這未來怎麼拯救廢柴青年？」我攤攤手，盡量輕鬆的說道，生怕嚇著翠花。
「世上只有媽媽好～」牆上的小不點們開始唱歌了……雖然我覺得應該唱爸爸好。
未來的很多年，我都十分感謝那個瞬間，它建立了我們彼此之間的信任，也培養了彼此間有關底線問題的默契。也是在未來發生的許多有關生死存亡的問題上，我逐漸意識到或許機器人怎麼發展，都無法真正意義上超越人性。因為機器人始終是依靠數據進行人格上的模擬，而人性是在上萬年的進化中衍生出來的複雜，複雜到我以為只有自然力可以消滅人類的地步。而這個自然，恐怕還要在囊括進浩瀚宇宙的情況下才有討論的可能了。
還是回到那會兒的討論吧。
面對未知的科技表現的極為小心的我最終為了讓翠花寬心，我告訴了她我真正的想法。
「目前我用未來常規發展出來的1nm製程的SoC還是在人們理解範圍內的。畢竟這個技術的超前程度，我看你給我的數據顯示是3年，是吧？」
「是的，2021年初，以GAA技術建立的3nm晶元製程工藝就已經趨近於成熟，只是當時的英星台三家走在前列的廠商還在功耗控制上進行比較和優化。而到了2023年，1nm晶元走到了硅基晶元能達到的最高程度。此後，就是碳納米管的研發以及全面擬化人腦的神經網路晶元時代了。」
我研究著翠花給我投影到屏幕上的數據，雖然沒怎麼看懂，但我發現除了翠花說明的英星台三家廠商外，多了一家。
「嗯。」翠花肯定了我的想法。
所以我和大爺說，唐國的偉大復興沒我也一樣啊。我在心裡默默感嘆著祖國的強大。
「神經網路晶元留到我們自己生產手機的時候再用吧，畢竟就算推出來了其他的軟硬體也跟不上。」
「我們可以直接把未來的平台移植過來。」翠花提醒道。
「不行！」老李堅決否定了翠花的提議。
「工廠使用條款里規定了歷代廠長不能出現任何可能影響時空秩序的行為。」老李向我解釋道。
「移植平台並不會影響時空秩序。」翠花反駁了老李的觀點。
「平台內有署名和產品思路，這些都會引發當事人的關注，一朝不慎輿論會把工廠推向風口浪尖。」老李堅持著他的擔憂。
「匿名不就可以了？任何產品思路在沒有技術和平台落實的情況下都只是想法，數據統計『創意重疊』的概率超過了17%，你所說的可能性每天都在發生。」翠花是個善於拿數據說話的姑娘。
老李不說話了，轉頭看向我。那表情像是在說，你是老大你決定。
「這件事之後再討論，我看我們該和八哥（八卦超人在前線）聊聊了。」我智慧的切換了話題。
事實上我那時對於手機的研發到售出中間的數個環節幾乎一竅不通，我還指望著和老羅的會面能夠給我一些思路啟發呢。
「他剛剛有問你幾個問題，我幫你回復了一下。」七七說道。
「哦？」我趕緊劃出了微博界面，結果一臉黑線的看到了七七和八哥的聊天記錄。
……以下是聊天記錄……
八哥：兄弟你好，我是超人一線。祝賀你啊，真的創造了奇迹，現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七七：挺好。
八哥：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不知道你之前看沒看過我的視頻。我對於你說的看到了玉皇大帝那件事情很好奇，兄弟你是開玩笑的吧？哈哈哈很幽默啊你！
七七：還行。
八哥：emmm
七七：玉皇大帝那事是真的。
八哥：啊？真的假的兄弟？那我真是太感興趣了。兄弟你能說說玉帝哥哥長的什麼樣嗎？穿的漢服還是唐裝啊？哦漢朝那會兒玉帝估計還不是這老哥吧……以下省略八百字……兄弟你看你有時間嗎？我想過去採訪一下你。
七七：嗯。
八哥：emmm兄弟你這是答應了嗎？你看你在臨安還是哪啊？我燕京的，排個時間給我唄，我這就訂機票過去很方便的。
七七：昭烏達盟時代區蘭山路1號，明天上午見。
八哥：我的天，昭烏達盟？兄弟你是草原漢子啊？明天嗎？？？我怕我這來不及啊兄弟。
七七：後面沒檔期，要去綜藝。
八哥：兄弟我訂上機票了，明兒見。
……聊天結束……
「？？？我要去參加什麼綜藝？」我一臉懵逼的看著七七。
然後聽到這姑娘說道：「我是說我要看綜藝，打錯字啦！」
請腦補我吐血的畫面。
「不過也好，明天錄製完估計晚上他就能剪輯好趕著熱度發了。」我寬慰著七七。結果這丫頭根本就沒有接受我的好意，接著去看《我是唱作人》了。不是剛剛還在表決心要好好對我的嗎？我淚流滿面啊。
「小趙，地下工廠已經清理完畢。可以去看看了。」老李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換了身藍色制服，妥妥的一線工人裝備。
「這套給你。」老李貼心的給了我一套L碼工裝。
我再次敏感的發現了自己作為人類對於機器人時刻的警惕性。
就比如老李知道我的身體數據，所以很自然地讓翠花做了一身適合我的衣服。而這些數據很可能就有我昨晚光顧哪個小姐姐的網頁了，有了哪些個小動作。
我幻想未來的某個時刻，如果我真的推出了一款攜帶遠高於今天人們認知範圍內的人工智慧手機，並搭配一系列結合自身數據量身定製的周邊產品，大家會不會產生和我一樣甚至比我還要更強烈的警惕心理呢？
如此龐大的數據，如果真的掌控在我的手裡，那是全球各國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吧？而現在，全球的互聯網巨頭們就在做著這件事情，他們又是如何考量這件事情的呢？壓力巨大吧？
「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今天的我也許會對五十年前那個始終存在強烈擔憂的年輕人溫柔的寬慰道。
改變一個行業有多麼的艱難呢？
這世界所處的每個時代，平均只有0.01%的人能夠真正的接觸到最前沿的技術，他們能夠大概判斷一個行業變革的風口會在什麼時候出現，然後選擇是否跳進去翻江倒海。
而在這0.01%的人群中，又只有0.1%的人能夠有幸參與到變革行業的群體中，也就是跳進去了沒死。而那些當初沒有選擇跳進去抑或沒來得及跳進去的人們，會很自然的被下一個時代拋棄。這部分人中以及他們的品牌，如我們所見，不計其數，甚至不乏曾經的行業巨頭。
值得慶幸的是，參與變革的群體位置並不是世襲罔替的。
人才滾滾嘛，斗轉星移，總會有新王「登基加冕」。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從西爾斯到沃爾瑪，從沃爾瑪到亞馬遜，從亞馬遜到知T。也許它們依舊是自己那個時代的霸主，有著自己的粉絲用戶。但出生在下個時代的人們會用自己的選擇告訴他們，誰將在新時代建立自己的王朝。
總有人會不適應，也總有人會張開雙手歡迎。
而據我了解，往往新時代的消費者會具備更大的消費力。它孕育在更大的市場網路下，從供給上的創新進步到需求端的精準匹配。他們會逐漸發展，直至吞併自己的前輩和前輩們所在的那個時代人群。
「永遠不要懷疑前面的路」，這是我在某次演講中和年輕人說到的觀點。
即使他是未知的，即使他在某一刻象徵了死亡。我的經驗是，只要你能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商量、砥礪前行。只要您能堅定的走下去，你就會發現，即使是在10年代被罵慘了的TNT，在普遍加入了VR的世界里，它就成為了最具未來的科技產品！
這是最幸運的時代，這也是充滿了磨礪和挑戰的時代。
你只有游，不停的往前游，才不會被浪花打倒。
「老師，如果真的不小心被浪花打倒了怎麼辦？」一個同學站起來問道。
「調整姿態，繼續前進。」我微笑的鼓勵他。
「如果不小心撞到礁石怎麼辦？」同學又問道。
「調整狀態，繼續前行！」我揮舞著拳頭，給他力量
「如果被撞暈了怎麼辦？」同學堅定不移的追問道。
「那你就想開點，做個在礁石上用心鼓掌的人……」我擦著額頭上的汗，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
大爺，用心鼓掌也需要努力，應該不算廢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