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半喜半悲
劉二看了看那女人，見她灰頭土臉的，不過即使狼狽卻也難掩美貌。一條銀項鏈墜下來，陽光打著格外發量。只有玉簪挽著頭髮並未散落，只這麼一瞧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她肯定是窮途末路，昏厥過去。這匹馬把她待到這裡。」
劉二說完，那匹高頭棕馬似是聽懂了般，通人性的啜了啜鼻子。
「不查了，連人帶馬都拉回根據地。還有，留下三五個戰士在這兒待上會兒斷後，以免有什麼跟蹤的，讓他們發覺了根據地。」
「排長儘管去吧，我帶著他們在這兒看著，等風聲過了根據地見。」
方大洪領了三個戰士待在原地，劉二向他告了別，剩下的人一併人和馬趕回根據地。
「呦，劉大排長回來了啊。今天可真夠快的，不知道這是又尋到什麼好玩的了。」
劉二一行人剛趕回來，便見到村口的林雪。
「林雪，我正要找你呢，少說別的。」
劉二抓著林雪袖子就走，林雪弄了個猝不及防，臉一陣子通紅。
「你幹嘛啊你？少扯我袖子，新衣服。」
「救人啊。」
劉二指了指馬上的理惠，林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劉二。
「沒想到啊沒想到，劉排長這麼心急卻是心裏面想憐香惜玉。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姑奶奶咱甭廢話成不？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林雪見劉二怒視自己，反倒心中一顫，一時間不敢正視他，趕緊招呼衛生隊來將理惠拉走救治。
劉二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火氣，也無暇顧及那些。
「兄弟幾個去迎一迎方班長，方班長回來之後就聽他安排怎麼訓練。」
劉二散了那幾個戰士，自己步履匆匆去找朱愣。
「哥，高排長也在啊。」
「嗯？你這是發現什麼了？回來這麼快？」
高進和朱愣正在屋裡說著話，劉二推門而進，朱愣便問道。
「這走出去沒多久，就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匹馬一個人，還是個女的。昏死在馬上，我連人帶馬拉回來，人已經送到衛生隊了。」
劉二簡短說了經過，高進二人互視一眼，不由得一絲疑惑。
「從哪個方向來？」
「好像是顧村那邊。這正值深秋，路上都是葉子，也看不清足跡，不過看方嚮應該是顧村那裡來。」
「走，一起去看看。」
三個人徑直來到衛生隊，站在院中有個把分鐘，林雪拿著塊白布出來，手腕抹著汗。
「高排長，朱排長！」林雪稍稍一愣，眼見著這院子裡面站了三個排長，不曉得是什麼事情，可就單單晾了劉二。
「怎麼樣林雪，那女的怎麼樣了？」
「人沒什麼大礙，除了左臂上有一顆子彈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是太累了。還好子彈陷的不深，是三八大蓋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辛苦你了小喜鵲。」
「沒什麼，職責所在。可不像某些人，假借巡邏之名出去不知道做些什麼。」
劉二自然清楚這是明著說自己，倒也是自己有錯在先，吼了幾嗓子。
「誒我說小喜鵲，我錯了，不該對你吼那一嗓子。可你不能這麼不依不饒的吧。畢竟是人命關天，我也不懂她到底傷勢如何，總不能見死不救。」
劉二把她拉到一邊，細語說道。
「為什麼偏偏是你巡邏去就能救個女的回來？別人帶回來的就都是什麼土匪鬼子？」
「……要不這樣，下次我救你，就算是扯平了。」
「去，誰要你救。」
二人在外面不知道說些什麼，高進和朱愣也懶得理會，邁步進了屋子。
理惠躺在床上，朱愣和高進都不認識她，但一見那張臉龐，可真是被迷住一時，可真是好看的挑不出毛病。
「這還有根玉簪，想必是她戴著的。」
朱愣拿起來那根玉簪看了看，那玉晶瑩飽滿，翠綠似春，是個頭嵌綠寶珠模樣，既不雍容華貴，也不盡現平淡，倒是清雅得很。
「看來還是個人物。這根玉簪也算是價值不菲了。」
「不錯，這玉的顏色跟打磨，看得出來是個上品，再襯上一顆綠寶珠，更是價值不菲。就算是城裡面，也未必尋得到一件。」
剛放下玉簪，突然理惠撲棱著雙手，彷彿是捉摸這什麼。
「不要……你是個敗類……敗類。脫離……脫離。」
可是嚇了朱愣一跳，還以為這玉簪子是什麼機關，趕忙放在一邊。這才知道她這是說著胡話。
「雙鷹……就來救你了。宋大哥……雙鷹……就要找到希望了。」
朱愣倒吸一口冷氣，突然聞聽「雙鷹」二字，不免身上一冷。
「雙鷹！？」
「怎麼了老朱？你這是……雙鷹怎麼了？」
「你記不記得……我一直跟你說過燕彪叔的兩個兒子……」
高進細想了想：「雙鷹……雙豹……雙鷹？你是說，她喊的雙鷹是燕叔的兒子？」
「八九不離十。她應該是被鬼子追殺，想出來尋找什麼。」
朱愣此刻是半喜半悲，一是有了燕雙鷹的消息，二來這床上女子十有八九便是理惠。不過聽她的胡話，現在燕雙鷹的處境並不樂觀。
「好啊。可算是有他的消息了，我看你天天愁眉不展的，怕的就是他出事。」
「沒辦法。我答應過他，要保護好燕叔的安全。我真不知道有一天我該怎麼見他，又該怎麼……該怎麼去說。」
「你不必想這麼多了。當時的情況你也是無力回天。我想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一定會理解你。」
「但願吧……」
一直待到黃昏時分，三個排長跟林雪等著她醒來，現在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了。
突的理惠重咳兩聲，呼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自己仰著頭，望著土石灰做的牆壁，頓時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再往右擺了擺頭，模糊著見到三四個人望著自己，一個個掛著笑，她久違的一種純真的質樸。
「你們……你們救了我？」
「或許是緣分，半路之上看見了你的馬馱著你，便把你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