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抉擇
朱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堆笑著勉強附和。
在場的他只和高進熟悉，兩人共坐一張長凳上，也倒是有話說。
「團長這是開的跟岐原那檔子事兒的會？」
「沒錯。岐原要引大兵進山，團長決定這一回先發制人，特地叫了連長營長都回來，準備打一場大戰。」
「同志們，小日本兒在咱們的土地上可以說是待不了多久了，現如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既然岐原敢來，那我們就敢把他拒之門外。鬼子進山只有一條路，他要去三零一，則必經顧村。我打算在道路一側放上三連，以吸引岐原注意，牽制他。這時候一營全體集合所有重武器趕到山口，包他的餃子。」
「團長，那我們一連哪裡去？總不能在後面干看著。」
「你們一連做預備隊，目的在於策應三連和一營。關東軍的實力還是不可小覷的，我們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去做賭注。另外一排和二排都暫歸三連，在山口阻擊岐原那個老鬼子。」
高進和朱愣互視一眼，可是沒能想到居然能擔得了如此重任，若不徹底擊潰岐原，何以歸還？
「朱愣啊，你小子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什麼？」
朱愣正要坐下，一聽高猛叫他，頓時這心就懸了起來，哪個知道要自己說些什麼。
其他的幹部也都齊刷刷的看他，不知所謂。
「這……我沒明白團長你說的啥啊。」
「沒明白？也罷，一會兒散了會單獨來找我，在這會上就暫且不提了。」
朱愣一時間心臟砰砰跳，自己也不知曉到底是犯了什麼過錯，以至於當場在這大會之上點了自己。
「好兄弟們，這一戰關乎到咱們在關東山能否扭轉抗戰局勢，切莫不可大意輕敵，玩忽職守。只有岐原敗了，關東山的日軍也就再無戰心！」
又說了幾句有的沒的，這才散了大會。朱愣懸著個心問高進出了什麼事，高進又哪裡知道。
「總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看得出來剛才團長是給你留面子。要不是這些幹部在，還不知得怎麼數落你。」
高進說的他又是一番緊張，信誓旦旦的去找高團長。
「團長……我咋了？」
「咋了？這麼說吧，給你提個醒。顧村一戰你是怎麼打的？」
「我……就打唄。那還講個怎麼打……這不是李魁大意輕敵，我趁他不備這不就挺容易的打下來了。」
「裝糊塗是吧。行，老老實實告訴我那門九二式步兵哪兒來的。不然這次打岐原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在岳村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朱愣心裡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世上這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也道是自己倒霉。
「繳獲的三零一的……真就這一門，這不是為了打顧村過過癮……少犧牲幾個好同志。團長你若是要給你就是了，本來也是該交公的，朱愣絕不藏私！」
「好，一言為定。這門炮以後我就擺進團部，抗日勝利了我把它當個紀念品天天擺著，讓你小子成天見得著摸不到，你看這怎麼樣？」
朱愣想了想，即便是給了也沒多大關係，畢竟自己能用的了幾時？
「好。不過團長，這回打岐原這門炮必須還得帶出去。
之所以在山口牽制它，不過是限制鬼子機動，讓他的重武器短時間或是長時間之內失去作用。
這樣我們的重武器就可以壓制對方，即可以打個措手不及，還有可能摧毀一部分他們的火炮。」
高猛撫了撫下顎，也不得不按照朱愣所說，這一場戰鬥確實少不了火炮參加。
「那炮彈問題如何辦？你們能自己解決？」
「只要團長能把炮給我朱愣使，保證建出一件奇功！」
「也罷，你手下那郝大剛是咱們部隊里唯一的會使炮的，火炮暫歸你們二排。一連三連加起來有個十幾門迫擊炮，到時候看你安排，主要是發揮它們的最大特性。」
朱愣靈機一動，手指著桌上的地圖，開始一番籌謀。
「那便可以這樣，不必將岐原困於峽谷之內，將他一部分放出來。峽谷之外便是顧村，顧村那一帶地勢偏低，將所有火炮集中在此，萬炮齊發對準鬼子。一營則可以繞道峽谷之後，大破岐原。」
「好啊，好！你這個打法不光能將炮火發揮到極致，而且也能消除岐原在峽谷之中的疑心。」
高猛與朱愣一拍即合，按照朱愣所說布置下去，重新部署了部隊位置，發號施令。
「團長，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說。關於燕彪的兒子燕雙鷹我已經得知下落，他為報殺父之仇孤身而入三零一，現在已經身陷囹圄，不得自保。」
朱愣不光將燕雙鷹的事情說了，連步鷹的事情也說了，高猛面對老戰友的兒子，不能不聞不問。
「如果岐原不到三零一，那麼步鷹必然會狗急跳牆當場殺了燕雙鷹。」
「團長說的半分不差，步鷹所以不動他不過是為了和岐原索取利益，如果岐原這座山倒了，那麼其他一切人的生命不過是草芥而已。」
「那也就是必須要派部隊去三零一解救他們，可現在所有的部隊都去堵截岐原，除了一連是預備隊，沒有別的部隊了。可若是抽走一連，那麼單憑你們怎麼完成這阻擊戰？」
朱愣再三抉擇之下，毅然決然選擇讓一連營救燕雙鷹，燕彪的遺言自己一生也不會忘記，保護燕雙鷹，就是在報答燕彪。
「團長，一連的火炮全留下即可，我保證不會讓岐原踏過顧村半步！燕雙鷹不能不救，三零一也不能不破，只有徹底毀了三零一，步鷹才會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高猛緊皺眉頭，他怎能不知這樣之後的結果與慘烈，可朱愣的堅毅讓他拿不出團長的架勢來，似乎……似乎在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燕彪的身影。
「好，一連去營救燕雙鷹他們，不過……不過你小子一定要保重啊。這可不是個小的決斷，你可一定要做好思想準備。」
「自從打響我的第一槍，哪天也沒想過不會死亡。」
朱愣宛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