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男人強調著這個重點，他打量著穿著破破爛爛，臉上髒兮兮的，明明小小年紀卻像飽經風霜的小男孩，提起了幾分興味。

  小男孩認真的看著面前體無完膚的男人，突然就有同病相憐想哭的衝動。

  他身上的傷也經常好了舊的又來新的，遍體鱗傷卻無能為力。

  「哥哥，很疼吧？」男孩突然輕輕的觸碰上男人的傷口，小心翼翼的問他。

  而浮看著小男孩，彷彿透過他看到了那個淋著傾盆大雨，跪在屋外的自己，那麼的小心翼翼，那麼的卑微，那麼的弱小委屈。

  男人的心臟突然隱隱作痛，「活著和死了好像沒多大區別。」像是回答男孩之前的問題，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喃喃聲。

  小男孩眼裡的光又暗淡了幾分，眼裡悄然起了霧，「還以為哥哥會告訴我一個，要活下去的希望呢。」

  小男孩已經在這個偏僻荒涼的亭子里呆了幾天了，附近過路的人少的可怕。他不敢跟別人搭話，也沒有人會理會他的，畢竟他現在落魄的樣子，像個小乞丐。

  直到看到男人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為了躲雨來到了亭子，他再沒忍住，搭了話。

  男人好像沒聽到他失望的回答，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說，只是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哥哥。」小男孩驚慌的聲音傳來，浮抬頭便看見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走進了狹小的亭子。

  而小男孩畏懼的躲在了他的背後，有些顫抖的小手拉著他的衣服，偷偷探出了個腦袋，看著像來者不善的大漢下一步的行動。

  而浮就靜靜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說話，想著應該是他下單的人到了。

  果不其然，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大漢沖浮恭敬說：「浮先生，我是保鏢公司給您配送的保鏢。」

  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手機還停留在微信頁面，那是一條信息，信息發送日期顯示的是一個月前，他已經看了，但沒回，他還在考慮。

  信息的內容是：如果可以，來見我吧，浮。發消息的是，沉。

  那是個已經在浮的世界消失太久的人，久到只剩下名字，浮閉著眼，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人的容貌。

  罷了，再見一面吧，反正另一個傢伙不會讓我這麼快死的，都無所謂了。

  男人心事重重的準備走出亭子，渾然不知，小男孩的手執著的拉著他的衣角，保鏢也盡職盡責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走了幾步，浮突然感覺不對勁，他低頭看到了那個卑微的小可憐，正緊緊拉著他，就像是把他當作了最後的稻草。

  可我這種已經深陷惡臭深淵的人，內心早就潰爛，那裡寸草不生，希望的種子根本沒法生根發芽。

  可你，你啊你，這麼天真無邪的年紀，罷了。浮看著年幼的男孩，心裡有了一絲不忍。

  「小屁孩，我跟你說個故事。」浮半蹲著跟小男孩的眼睛對視著，一字一句的跟他講訴著，自己兒時聽懂的故事。

  見小男孩很認真的在聽，浮又繼續說了下去，「在猴子王國里，有一隻很普通的猴子，有一天，它意外受傷了，痛的齜牙咧嘴。

  它的同伴擔心的問它傷到那裡了，猴子把傷口露出給同伴看，傷口不大，但正嘩啦嘩啦往外流血。同伴看了特別心疼它，它感到特別高興。

  其他同伴聽到它受傷了，要麼擔憂，要麼幸災樂禍，要麼嘲笑，但無一例外都想看它傷口。

  猴子看到這麼多人關心它，反而欣喜若狂的把傷口給它們看，可傷口就這麼一來二去，越扯越大。

  最後，流血而死。」

  講完故事，浮站了起來，自然的拉過小男孩的手，一行人向著光走去。

  而小男孩看著他淡漠的臉，想說的話，終是咽下了喉。

  落日餘暉，各處風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