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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將征張綉

  孔融又催著馬車夫加速賓士趕到許都縣府,入縣府中見到了滿寵,卻見荀彧也在此處。

  「文若,你也在了,伯寧,楊公可否放出?」孔融也沒閑情與荀彧多說,急向滿寵問道。

  滿寵表情嚴肅,絲毫沒有顯露出喜怒之色,只是緩緩地說道:「楊公已按律收入獄中,如果訊問並無實罪,便可放出。」

  「訊問可以,只是萬不可加刑拷打。」孔融也知道楊彪現在實難放出,便只能要求縣中不要上刑,以免楊彪受皮肉之苦,或拷打成招。

  荀彧說道:「剛才我也已與伯寧說過,不可對楊公用刑,楊公清白之人,又怎會與袁術勾結為逆。」

  滿寵只是靜靜地看著二人,聽著他們說話,自己卻不再言一語。

  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一邊是總攬朝政的司空,一邊是地位尊貴的尚書令和少府,哪邊他都得罪不起。所以,不表態便是最好的表態,而且,他也相信楊彪不是那樣的人,要想救楊彪,便只有拷問才行,不然,曹操不會罷休。

  如果用刑拷問之後,楊彪還是沒有供認罪狀,那曹操便也不好再追究什麼。

  幾日之後,滿寵去司空府求見曹操,說道:「經過用刑拷問,楊彪並無任何與袁術勾結之語。」

  「可否殺之?」曹操眼神冰冷地盯著滿寵。

  「如果要殺,那須先彰顯他的罪行,此人並無招認,又是海內名士,如果罪不明而見殺,必會大失民望,想必這並不是明公之所求。」滿寵也看著曹操說道。

  「那就放了吧。」曹操微笑著說道。

  雖然楊彪殺不了,不過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朝中諸官無不震懾,曹操也算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了。

  最近幾日,劉協感覺自己越來越緊張了。

  每次巡宮散步看到韓忠時,都想要去告訴他,問他願不願意捨命刺殺曹操。上次召見他時,韓忠雖然說過願意為自己身死,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是要他去刺殺曹操。

  現在曹操權力通天,又屢屢殺人立威,韓忠會因為怕死,或者害怕家人受到牽連而不敢接受行動嗎?這還是個未知數。

  只是如果現在就告訴韓忠,萬一他藏不住秘密,顯露了出來,那麼就算自己不死,這輩子也別想再殺曹操了,連見都會見不到。

  劉協終於還是忍住了。

  楊彪被放出獄的消息他也已經知道,這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並無驚喜。不過當孔融向他說起時,他還是表現出非常驚喜的神情。

  孔融和荀彧見過滿寵后,以為滿寵會按自己所說,不會對楊彪用刑,後來當他們聽到滿寵拷問楊彪的消息時,非常震怒,尚書令荀彧甚至想要把滿寵調到別地去任職。可他們知道楊彪被放出獄后,才最終明白滿寵的用意,也對滿寵略有感激之情。

  建安二年到了,本該每年正月朔日進行的大朝賀,今年也取消了。一是現在州郡割據,郡國諸侯計吏不能來朝,二是曹操專政,也不想讓天子與百官會面,同時也因為曹操將要出征南陽張綉。

  曹操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將士兵馬調集就位,糧草器甲也從庫中取出,只等曹操入宮拜見天子后即可出發。

  劉協的生活,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每日聽孔融或荀彧講學,或與荀悅一起讀書,閑暇時也會到後宮去玩玩麻將,而且每日還會在皇宮之中行走一圈,這已經成為了劉協的習慣。

  但劉協的心裡其實非常焦慮,張福像鬼魅一樣如影隨形,要怎麼樣才能夠擺脫他,去與韓忠相見,告訴他具體的行動。

  而且,殺了曹操之後,事情又會如何發展?夏侯惇會怎麼樣?夏侯淵和曹仁又會怎麼樣?還有曹操的兒子曹昂會怎麼樣?還有袁紹、袁術、呂布、劉表、劉備、孫策這些人會是什麼反應?

  他們就像是躲在一堵牆後面,自己只有撞破這堵牆,才能夠看清他們真實的樣子。

  殺死曹操,這不僅僅是扇動蝴蝶的翅膀了,簡直就是扇動老鷹的翅膀,以前自己所了解的那個歷史,一定會面目全非,自己將會進入一個,自己幾乎完全不了解的時代。

  人總是對未知充滿恐懼,但同樣也會對未知充滿希望。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劉協現在只想要變,只有在變化之中去尋找機會,才能夠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事已至此,就算會粉身碎骨,也要閉上眼睛往前沖了。

  明日,曹操就要入宮來見天子了,話說曹操已經好久沒入宮過了。

  第二日上午,少府孔融又照常來給劉協講學,劉協覺得心裡煩亂,似有所思,不由問道:「何為仁?」

  正在低頭讀書的孔融聽此一問,不由抬頭看著劉協,片刻后才說道:「愛人者仁。」

  「何為智?」劉協又緊接著問道。

  「知己者智。」

  「何為忠?」

  「不變者忠。」

  「陛下今日是怎麼了,為何會有如此之問?」孔融詫異,平日極少言語的劉協,今日竟然會問出了這些奇怪的問題。

  劉協一笑說道:「不為何,只是心中頗有疑惑罷了。」

  他本想和孔融再說些什麼,可是回頭看了張福一眼后,就什麼都不說了。

  中午時,劉協來到後宮伏皇后處,又把宋都和甄宓都叫來,看著眼前的三位美少女,劉協心裡頗為唏噓。

  明日之後,自己的境況會是如何,這實在難知。所以,他又陪著她們三人玩了一下午的麻將,直到天將晚才回到自己的寢室。

  又等到天已入夜,各處都已掌燈之後,他才似乎是自言自語,其實是對著張福說道:「今日朕竟忘記去散步了。」

  說著他就起身走出寢室,張福也不說話,帶著兩個小太監,急忙默默地跟了出去。

  劉協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你自己跟著就行,讓他們不要跟來了。」

  「喏。」張福又對那兩個小太監說道:「你們在此等候就行。」

  劉協慢悠悠地閑逛著,走到禁中門戶處時,守衛禁中門戶的虎賁郎衛隊長問道:「現在已經入夜,陛下還要出去散步嗎?」

  「嗯,朕每日散步習慣了,不走一走,朕今夜怕是會睡不著。」劉協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說著,就走出了禁中。

  自上次的事情之後,現在的虎賁郎衛隊長不敢阻攔劉協,而且他們也知道劉協是每日都要在這宮中散步的,只不過今日比較晚,竟是入夜了才來。

  「陛下,入夜天黑,路徑不明,臣帶人跟著陛下去。」那個虎賁郎衛隊長帶著兩個虎賁郎衛就跟了上來。

  「不用,宮中各處都有郎衛,你們守在此處就好。」劉協回頭向他微笑著說道。

  「陛下……」

  那個虎賁郎衛隊長還想再說什麼,卻只見劉協把臉一沉,聲音冷硬地說道:「怎麼?朕說的話也不好使嗎?」

  「諾。」虎賁郎衛隊長沒辦法,他本來也只是擔心皇帝的安全,不過皇宮之中郎衛很多,一般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劉協像往常一樣漫無目的地閑散走著,來到皇宮西角一處林苑中,其實這隻能算是一個很小的花園,裡面種了些樹和花。現在剛立春不久,也沒有花開,樹木也都很蕭條,有一種破敗肅殺的感覺。

  劉協最近白天散步時總是要來此處逗留片刻,今日也一樣,不過現在已經入夜,此處既無燈又無郎衛,天上初月微弱之光照著,僅能見到人影輪廓。

  張福不免擔心地說道:「陛下,此處陰暗,不要在此處逗留了,走別處去吧。」

  「張福,你對朕忠心嗎?」劉協突然問道。

  張福聽了一驚,急道:「臣肯定忠心於陛下,陛下為何這麼問?」

  「你若真的忠心於朕,你就替朕去辦一件事。」

  「陛下吩咐,臣自去辦。」

  「有位虎賁郎衛叫韓忠的,你可知道?」

  張福思索了一下,回道:「臣知道,就是那個北地郡人韓忠。」

  「你替朕去把他叫來,朕有話問他。」

  「臣去了,陛下你一個人在此……」

  「沒事,你速去速回,快去。」

  「喏。」張福應了一聲就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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