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舊事 三
一個時辰不到,自己居然被強納了妾,這讓蘇俊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似乎全家人瞞著他策劃了一切,還是以如此草率的方式通知他,越思索越不像真的。
第二天,蘇俊鋒還是往返家中兩位女人的地方費著口舌,第三天亦是如此。
第三日晚上,更漏軒里到處張燈結綵,恐此事已經塵埃落定。
果不其然,第四日一早,蘇俊鋒被眾人拉扯到了馬上,後面一眾迎親隊伍,鑼鼓嗩吶。接了高家小姐回更漏。
婚宴也是照著長輩的旨意,走著流程,拜了天地,敬酒……但蘇俊鋒還是糊裡糊塗。
這一日蘇俊鋒借著敬酒的由頭,借酒消愁,其原因有二,一是三日的光景被稀里糊塗的納了妾,還無處訴苦,即使是訴苦也是無濟於事,所以是真愁。其二,若是喝醉,便免了洞房花燭,他人看來尤其是高姑娘看來也不顯得刻意。
待賓客盡散,蘇俊鋒已經酩酊大醉,被人扶回了水榭苑。
「二娘子,您快扶下老爺」這傭人只顧著盯門主,低著頭怕摔了,便沒有注意這二娘子。
高姑娘還蓋著蓋頭,這蓋頭大紅的絲綢料子,上面用金線綉著花鳥鴛鴦,下面還垂著奇異的珠寶,流光溢彩。若不是蘇俊鋒故意喝醉,可真是良辰美景。
「夥計,你幫我一下,我看不到路」聽上去這聲音還算溫柔,對傭人也是如此的禮貌,不虧乃大家閨秀,今日做了別家的妾,還嫁給一個不願看自己一眼的郎君實屬令人嘆惋啊!
小夥計一聽才抬了頭,不好意思的笑笑:「二娘子,你瞧我怎這般不知事,我將門主拽到榻上變離開。」
「好」此時的高姑娘內心是五味陳雜的,又想看看郎君,又不好意思,蘇俊鋒又喝的此副模樣,自己又不好摘了蓋頭。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她心裡對自己的命運有些感到難過:家裡主母生的姐姐能自己選如意郎君,而身為庶出的他,只能被捲入這場利益的婚姻,當做一種交易品。本是二十歲的芳華,卻嫁給了一個已經過了不惑的郎君。自己的娘家想要拉攏勢力,就將幾個姐姐都草草這樣嫁了。夫家為了拉攏她家,藉此讓蘇俊欽有所忌諱。
但是蘇老夫人糊塗啊,將前三個女兒都當做商品的高家,如果更漏軒真有事變,自然也不會理睬的,如果真的心疼女兒便不會將其許配給一個長其二十歲的人。
可悲的事,高家的女兒,竟然沒有一人反抗,到了夫家都以順為正,無為夫子。把這種「強買強賣」當做理所應當。
就這樣,一夜過去了,二娘子一分一秒的等,等未曾謀面的夫君,取下她的蓋頭。等一位妙齡少女告別了青澀美好。一直到老夫人苑裡來人,叫他們這一對新人吃飯。
老丫鬟叩了叩門:「門主,二娘子,老夫人叫你們去用膳啦。」
「進來吧」
「啊?二娘子,這不合適,沒事的。」
老丫鬟推開了們,進屋一看,蘇俊鋒斜躺在榻上,新衣服一身紅衣,還未曾生出褶皺。
老丫鬟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自然膽大些,敢對主家說話:「二娘子,您怎麼連蓋頭都,都。」
「你去告訴老夫人,門主喝多了,待門主把我這紅蓋頭掀了,我們便過去。」
「什麼?蓋頭都未曾掀?」老夫人聽了有些氣憤,但心裡也責備自己強扭的瓜不甜。
「是啊,門主現在還睡著呢,看樣子是一夜都沒醒。」
老夫人聽罷親自匆忙去了水榭。
來到屋前,見門還開著,向里一望,二娘子還端端正正的做在那,蘇俊鋒睡的很沉。
老夫人來到塌前,延著蓋頭的掛穗,輕輕掀了蓋頭。
一下見了陽光,二娘子有些不適應,禁閉了眼睛,慢慢試探著睜開,留了一條可以透光的縫,用手揉揉,睜大了眼睛,露出小姑娘的甜美微笑。
「娘」
「唉,我的好媳婦,苦了你坐了一夜。」老夫人變臉也是快,剛還笑著,說完便收了笑,狠狠的回頭朝夥計說:「給我端水來」
「哎呦,媳婦讓娘好好看看,真是俊俏啊」說著還摸了摸二娘子柔嫩的臉「我嫁來時,比你大些,唉,真好,好姑娘。」
「夫人,水端來了」
「好,給我」
老夫人接過水盆,一下全澆到蘇俊鋒的臉上
「噗」蘇俊鋒這才張開了眼,看著一屋的人,有些糊塗。
這時,白夫人帶著氣勢的走了進來:「聽說娘都來了,我這個姐姐也應該來慰問慰問。」
幾人又是寒暄一番,出了水榭,蘇俊鋒扶這老夫人,姐妹二人在後面說說笑笑。若是這闔家歡樂能久些便最好。
晚上趁一家人用膳的時間,老夫人讓丫鬟在水榭的香爐里動了手腳,還在專門為二位新人做的「百年好合」里加了春藥。
晚上各回房裡睡覺之事,兩人的葯起了作用,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就忍不了一翻雲雨。
兩人心知肚明,肯定是老夫人用了什麼法子,老夫人也知道兩人已經生米成熟飯。
「娘,為何這兩隻不見爹啊?」
白夫人笑笑,捏了捏躚兒的鼻子,「你們的爹給你們娶了嬸嬸,明日變回來。」
「哦」
把躚兒放下,白夫人臉色黯然,倚這門,望著天外的星。
畢竟哪個女人也不能如此大度,能做到將丈夫分了別人還若無其事。
早上一家人再聚一起用膳,老夫人和新人對著坐,對於昨夜的事心照不宣。
蘇俊鋒和二娘子的關係漸漸緩和,畢竟這樁親事,高姑娘本就吃虧,要是過於冷落了她,蘇俊鋒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一家人的關係越來越融洽。
忽有一日,用膳之時,二娘子嘔吐不止,第二日,三日還是如此。
老夫人心裡暗暗竊喜
叫來醫者把脈,果是如此,一家子都甚是欣然。全心全意的照顧二娘子。
待其懷胎不足七月,蘇俊欽回了更漏。並明確不再外出闖蕩,當然這些年蘇俊欽也沒幹什麼好事,到有更漏軒幫他撐著,仙門之中也是敢怒不敢言。
要是家裡不起什麼爭鬥,一如既往的和睦該是多好,但事總是與願違的。
到了更漏軒,蘇俊欽沒有先去看老夫人,也沒有去宗祠祭拜,而是直接找到蘇俊鋒
「大哥後來啦,可曾到娘那看過了。」
「還沒有,與你知會一件事。」
「大哥有何事,小弟可以幫忙。」
蘇俊欽輕蔑的用鼻子一呵「把堂主的印給我吧。」
蘇俊鋒頓時知道了來者何意「給你?他物均可,這印除了門主,不能讓別人接觸啊。」
「那我今日做了門主呢?」
「哥哥原是為此事而來,若是想做,你我兄弟二人去娘那交代清楚,將印給你便好,況且小弟當初也是不願當的。」
「若是不去娘那呢,你還不交了不成?」
蘇俊鋒恭敬的抱拳,微傾了身子「恕難從命。」
「好啊」來者勃然大怒,用力揮著衣袖,轉身揚長而去。
一陣風吹開了窗,蘇俊鋒望著天,背著手「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