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舊事 五
「老夫人,廚房剛煲好的湯。我給您端來了。」
小丫鬟把湯放在桌上,「老夫人你怎麼坐著睡著了。」
丫鬟仔細一看,老夫人似乎沒有喘息,有了不祥的預感。
「老夫人,老夫人?」小丫鬟一聲聲的喚著,見老太太沒有任何回應可嚇壞了。
大喊一聲「老夫人」就趕緊跑了出去。
驚慌失措的丫鬟在整個更漏軒的后宅里大喊:「老夫人走了。」
白夫人還在仔細品茶,一聽小丫頭在院外的喊聲,失了神,茶杯啪的一聲摔碎在地上。半天才緩過神來,趴在門框上:「方才,那丫鬟說的可是真的?」
未等那人回答,又跑來一個:「大娘子,大娘子,老夫人西去了,門主讓你過去。」
白夫人趕緊向老夫人的宅院走,行至小巷。「大娘子,高家,高家在門外宣戰啊。」
「什麼?高家?我更漏軒何招惹過他啊?」
「好像是大老爺找來的。」
「大老爺?好他個蘇俊欽,這種事情也做的出來。」
「你去水榭,把二娘子鎖在屋裡,萬萬讓她不可出來。」
「在下不敢啊。」
「我是主母,讓你去便去,她懷胎七個月了,萬不可出差錯。」
「那來人是高家,讓二娘子去應該還能頂些用處。」
「她高家要是還念二娘子的情分就不會和蘇俊欽狼狽為奸。況且高家的門主已經不是二娘子的生父。」
「是,在下這就去。」
「對了,你和二娘子說,她那日想讓我給腹中的孩子取個字,這本來要再等二十年他弱冠的,今天我就取了,叫城絮。」
只見更漏軒外來了上千的高家門人,堵在寨門口,烏壓壓的一片。帶頭的正是高家的門主――高景。
更漏的笨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白夫人還像往常一樣從容的邁著極其端莊的步,不屑的目光透漏著夫人傲視一切切的性格。
「哎呦呦,這更漏軒果然是沒人了,蘇俊鋒怎麼自己在屋裡當縮頭烏龜,讓白夫人你自己來應戰啊。」
「高景,你休要口出狂言,也不打聽打聽我白宿雨是什麼人?就你這條野犬,也敢到我家門前撒野?」
「白夫人,我知道,您是女中豪傑,但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撒野!」
「你是個什麼東西,蘇俊欽究竟是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來著送死。」
「白夫人,這就不用您管了。」
「我不管?這是更漏,她姓蘇」
「她一會就性了高。」
「你這野狗,快快拿命來。」
正說著,白夫人騰躍而起,與高景大戰起來,可是那高景好是聰明。命了一眾功法高強的門人和白夫人打了起來,自己卻退到後面。
這邊,白夫人命的下人到了水榭,先悄悄把門鎖上,再對屋裡喊到:「二娘子,白夫人命我把你關起來,你娘家來人宣戰了,她還告訴你,孩子的字她取好了,叫城絮。」
二娘子坐在屋裡嚎啕大哭。「二娘子,您別哭了,都是大娘子讓我做的。」
「放我出去」
「您別為難在下了。」
本來是一場利益婚姻,如今娘家連商品都不屑於冠給予自己,這是高夫人和她幾個姐姐的悲哀。
更漏軒的大門又一次緩緩打開,蘇俊鋒帶著門人走了出來。看見白夫人正在與高家的門人混作一團。
「夫人,我來晚了。」
「你這廝休得啰嗦,快快帶著大家把更漏軒保護好。」
這時,門又被打開了:「門主不好了,后宅起火了。」
蘇俊鋒一下陷入兩難的境地,一邊是敵軍壓境,一邊是後院起火,哪邊都是致命的打擊。
顧不了那麼多,白夫人還在對付和高家,他若走了,就是忘恩負義之徒。
蘇俊鋒回頭對下人說:「你快帶人回去救火。」說完也衝上前去:「夫人,我來助你。」
後面的門人也一擁而上,拼個血流成河。
那高景見白夫人正處下風,瞧瞧從後面刺上一劍,這一劍下去,白夫人的嘴角流出了鮮紅的的血,一代豪傑就隕於此,但也隕的從容,就像她生的時候一樣,嫵媚的閉上了眼,嘴角上揚,臉上點這一個深深的酒窩。
蘇俊鋒見夫人被刺也分了心,轉頭喊夫人的一刻,嘴角也留下一道短短的紅練,舞到下頜,成了顆珍珠,落在地上包起了地上的塵埃。就像珍珠的主人一樣,蘇俊鋒雖然也將隕於此地,到還是拼了最後一絲力氣,斬殺了三三兩兩的高家門人。
「門主,高夫人還在後宅,用不用把她做掉?」
「不用了,放她條生路,高景和我說,那女人的娘在他出門前給他下了跪,讓放她女兒一條生路,她娘對高門主還不錯,就答應了。可如果讓火燒死,就不怪我了。」
門前還在廝殺,可高家畢竟是有備而來,蘇家草率應戰,自然是要吃虧,再加上高景陰險狡詐,殺了蘇俊鋒和白夫人,一時間群龍無首。
「命人把寨門打開,迎高門主。」
蘇俊欽命人開了門,沒了屏障,高家人的士氣大增,一個總攻,衝進了更漏。地上躺著一位位為了滿足蘇俊欽而離世的英雄,屍橫滿地,而他們捨命保護的妻兒老小,也葬身火海。
后宅的火漸漸被撲滅,蘇翩蘇躚和那些婦孺一樣,成了焦灼的殘骸。高夫人的水榭四面都是湖水,火不曾到她苑中,保住了命。但是因為過於悲痛,夫人早產,生下了一個男嬰。孩子剛剛七個月,身子骨十分柔弱。
但母子倆也算保住了命,蘇俊鋒當了門主之後,便將其一直關在水榭。高夫人給孩子取了名,叫曳,就像滿城的柳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