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清醒
今天晴空萬裏，天上沒有一絲雲彩。
盛夏的陽光炙烤著魚鷹洲，
州內建築在陽光中泛著白灼的光輝；樹木雜草也低擋不住暴曬，葉子都卷成了細條。
午後，
戰地醫院。
一位身著軍服的女兵，頂著烈日，經過嚴格盤查走進院區大樓。
樓道中迎麵走來兩位護士，其中一名年紀稍大，頭戴護士長的小白帽。她認出女兵，笑著打招呼：“又來看男票了。”
“嗯！”女兵漂亮的臉蛋一紅，不知道是炎熱的天氣，還是自己的回答。
看著女兵上樓的背影，護士長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李姐怎麽了？”身旁年輕護士問道。
護士長搖頭，輕歎：“601家屬。”
“啊！”年輕護士輕呼一聲。
她可記的非常清楚，
一個月前的一天，醫院來了幾名重傷員。這些人個個深受重傷。
讓人不難猜出，他們經曆了一場惡戰。
但奇怪的是，這些傷員卻圍在一名昏迷年輕人的身旁，不願配合治療，非要醫院先行救治他。
還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這些傷員的反應，不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因為，同一時間，院方就收到軍區針對昏迷傷員的一條死命令。
‘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
短短幾個字，能看出軍方的態度。據說，命令是由軍區最高司令官親自簽署。
當時的情景可以說非常壯觀，就連年事已高的院長都親自來了。
不過，
一係列的檢查後，所有醫生卻束手無策。
因為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傷口，更檢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連原因都查不出，談何治療方案。
最後，隻能采取保守的方法治療，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月。
時至今日，住在601特護病房的昏迷傷員，還是沒有任何要蘇醒的跡象。
……
雲晴輕輕推開601病房門，雖說戰時條件緊張，但601病房卻隻有一張病床。
一縷陽光透過窗外的樹蔭照射進來。打在昏迷病人的銀發上。
陽光中，那一頭白花花的銀發反射著晃眼的光線，令人不忍直視。
雲晴心髒一揪，眼圈有些紅。走到窗邊拉上窗簾，遮住陽光。
隨後，和往常一樣安靜的坐在病床前，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劉放。如今她臉上看不到以往的任性和刁蠻，稚嫩清秀的臉龐中多了一份成熟和穩重。
“蘭姐都和我說了，她說沒有你，他們都不能活著回來……”
仿佛自語，又好像談心：“蘭姐他們都沒事了，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
自從那一夜雲晴就一直心念著他，更不清楚為什麽每天中午，都會鬼使神差趕到這裏，以至於護士都有了誤會。這個誤會她卻一點不討厭。
甚至希望誤會能一直延續下去。
這時，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壯得跟頭熊一樣的孔隊，走進來，甕聲道：“小雲也在啊。”
雲晴臉一紅：“孔隊來了，傷勢怎麽樣了。”
“差不多都好了，這兩天就能出院了。”孔隊拍了拍右臂的假肢，道：“就是這玩意太礙事了，我說拆，醫生還不讓。裝個假的有啥屁用……”
話音未落，病房外傳來聲音：“這不是讓你適應著，等過一段時間，便於安裝機械臂嗎，我可告訴你，用過的都說好。”陳隊拄著拐，一瘸一拐走了進來。
“嗨，你個拐子，盡說風涼話是吧。假的就是假的，能有原裝貨好。”孔隊眼珠一翻：“你要是覺的好，幹脆敲斷坡腳，也裝個得了。”
“有你這麽聊天的嗎，我這不是安慰你的嗎。”陳隊笑道。
孔隊也笑了：“少來了，你小子就幸災樂禍的人。”戰時，兩人都是一鼻一眼的人，平日卻很隨意，相互調侃不斷。
不是軍人，很難理解他們這種過命的戰友情。
就在孔陳兩位隊長相互調侃之際，病床上突然傳出輕哼。
“嗯！”
聲音很輕，很弱。
但在雲晴三人的耳朵裏，卻猶如平地炸雷一樣。
三人幾乎同時擠到病床前，緊張的看著病床上的劉放。
隻見劉放緊閉的眼皮快速跳動，手指也有了反應。就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醫生……醫生……”驚呼聲這一刻響徹在醫院上空。
趕來的醫生，用手電在劉放雙眼照了照，起身道：“病人能夠蘇醒，算是個奇跡，但他還很虛弱，需要多休息。”
“恩恩~”陳隊猛點頭：“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孔隊也連忙說道：“小劉，你好好休息，我和陳拐子明天再來看你。”
“我是陳拐子，那你就是獨臂熊，熊瞎子……”兩人一路興奮的互相調侃，劉放能醒，他們打心底高興。
雲晴此刻卻有些不知所措，他和她之間並不像別人誤會的那樣，對他來說，她什麽人都不是。
雲晴激動的情緒突然低落起來，低聲道：“我……我明天帶米粒來看你……”說完逃似的離開了病房。
劉放：“……”
……
雪白的牆壁，
帶著藥味的空氣。
這一切讓劉放明白，現在他在某間醫院。
“這都沒死。我也算命硬了。”
不過，冥冥之中，
卻有種感覺，自己生命所剩時間隻有不到一年。
這種感覺非常清晰，就像年邁的大象能夠準確預測自己死亡日期一樣。
“還有一年。”劉放苦笑搖頭。
在經曆過一些生死，劉放早看淡了生死。不過，在明確知道自己死期時，死亡的等待，卻令他有些惶恐。
這更像是一種折磨和煎熬，倒不如來個痛快，反倒輕鬆。
一年！
這一年我又能做什麽？
限定好的死期，猶如一座大山壓著劉放喘不過氣來。
不對，
這事不對勁。
從本質上說，工坊是自己的福利，是自己耐以生存的根本。
而工坊出品帶有突變屬性的製造物，附加苛刻使用條件，這一點劉放多少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這些苛刻的使用條件，會讓他喪命。單從這一點，就有些不符合常理。
如果按照這一思路，
打破死亡詛咒的解決方法，很能也在工坊內。
解鈴還須係鈴人。。
想到這些，劉放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轉。他現在太虛弱，連手臂都抬不起，無法召喚出虛擬操作台研究。
“沒事，還有一年時間。”劉放閉上眼，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