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怎麼老是你？
The unrequited love——暗戀，暗中愛戀。顧名思義，是一種未說出口的喜歡。
暗戀，是一種純凈而又美好的情感，美好的愛在寂寞中無聲地生長綻放，而純凈的愛則不摻雜任何功利與目的，一顆心就只是單純地喜歡你。
但，喜歡並不意味著暗戀。浮於表面的喜歡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只有經過時間的沉澱，喜歡植根於心間，卻又無法說出口，這才意味著暗戀的開始。
也許只是在他身後默默地注視，也許只是在心裡甜甜地勾勒他的模樣。喜歡就是喜歡，就算他給我一隻流螢，我也會當作太陽；就算他只給我一個眼神，我也能看到漫天星光；就算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我身旁，我也能夠心花怒放，樂不可支。
無論何時想起，被暗戀的那個人都會是暗戀者心底最溫暖柔軟的記憶。他就像是一縷陽光，照進你的心房，溫暖你心上的原野。
我對於H君的喜歡，以及那些隱藏在點滴生活中和他息息相關的細枝末節，他從不知曉。
明明很享受他看向我的目光，但每次見了又不敢直視，就連心臟的跳動也是令人窒息般的頻率；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趁他不注意，總會悄悄地偷瞄一眼；每時每刻都想見到他，可當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又總是那麼地手足無措；一雙眼睛總在不停地找尋他的身影，然後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他，當他發現時，又會迅速地避開他的目光；我想了解所有他喜歡的事物，哪怕有時我對那些並不是那麼感興趣……
我想，每一個有過暗戀經歷的人，都曾有過諸如此類的過往吧。
因為他，我總會有期待，有各種各樣不切實際的幻想。譬如我總是那麼那麼的希望，自己可以是他的眼前人，而不是連遠遠守護的資格都沒有的人。儘管知道自己不應該沉迷於幻想之中而無視現實，但還是剋制不了滿心的期待；就算會失望，也還是期待著下一次可以實現自己那些渺小卻又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期待。
可幻想歸幻想，我還是不希望他發覺自己的心思。我喜歡你，可是我不想告訴你。
作為一個典型的摩羯座女孩兒，我和其中的大部分人一樣。天生帶著理智前行的摩羯座總是難以公開這種愛戀，所以寧可選擇默默讓它逝去，也不會允許自己袒露心聲！
英語課上，在一次對話練習中，老師讓同位一組，兩兩合作，分角色自由朗讀。
我與H君讀完后，H君突然在書上寫了一句話，並非常認真地問我：「山羊，how old are you？」
「十四啊。」我以為他只是單純地問我多大了，所以也就隨口一答。
「不是，我是問你這句話什麼意思？快幫我翻譯一下。」H君依舊非常認真且嚴肅地問道，語氣中又充滿期待。
我開始疑惑起來，H君的英語向來是很好的，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呢？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知道H君又在給我「下套」，但因為是他，所以我心甘情願地選擇鑽進他的圈套。
「不是你多大了么？」我反問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H君聽到我的回答后，痞痞地笑道。
「那是什麼意思啊？」雖然我知道這是他的圈套，但那時的我確實不知道這句話還可以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翻譯應該是:怎麼老是你？」H君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為什麼？」怎麼也想不到，這句話能跟『怎麼老是你』扯上關係。
「你看，how對應怎麼，old對於老，are對應是，you對應你，所以翻譯起來就是『怎麼老是你』。」H君拿筆指著單詞，一個對應一個的解釋道，說完便得逞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這麼牽強的解釋，怕是只有H君才想的出來吧。
怎麼老是你？
H君是單純的想告訴我這句話的意思，還是在暗示著我什麼？因為他的一句話，我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幻想了起來。
無論他想表達什麼意思，這個解釋我都很喜歡。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四季更迭，時光往複。兜兜轉轉，我總是會出現在H君的身邊。即使曾經錯過、偶有缺席，但從來沒有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吧，往往因為他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歡喜一整天，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
在一次美術課後，我正在用便利貼折千紙鶴，H君突然湊了過來，並表示他也想學。
我自然非常願意教他。就這樣，我折一步他學一步，就像並肩走在沙灘上的兩個人，邁著同樣的步伐，走得快的那個人總是要慢下步子來等待另一個人的。此刻，我便是那個走得快的人，因為對方是他，所以我願意放慢步子，與他並肩齊行。這是我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此刻就那麼自然地如願以償了。
我發現他有一步折得不是很到位，便伸過手去想要幫他改正一下，卻不想他的手突然抬起，就在那一瞬間，我的手碰上了他的手。手心碰上了手背。
那一刻，感覺全身就像打了麻藥一般。麻麻的，痒痒的，卻有說不出的甜蜜和歡喜。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到他的手，原來竟是這種奇妙又美好的感覺。
在停留一至兩秒后，我下意識的將手縮回，他也將手收了回去。我不敢看他，不知道此刻他是什麼表情，只是低頭折著手中的千紙鶴：「你看看你，一點都不心靈手巧，折的一點都不好看。」
他卻一本正經起來，敲了敲桌子，假咳了兩聲，「你別轉移話題，我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嚴肅的語氣，質問的口吻，讓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心像是被一根又細又長的銀針猛然一戳，痛到骨子裡。就在那一瞬間，方才的感覺，頃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酸澀，無語凝噎。
是啊，怎麼就忘記了？H君是有女朋友的，我該和他保持距離的。林洋，你不該越界、也不能越界！你不能讓他看破你的心思！我在心裡一遍一遍提醒自己。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你要不動我也不會碰上你的手。以後你就別在我面前秀恩愛了，誰都知道你的手是給菲菲牽的。」剛開始我還強裝滿不在乎，後來越說越沒底氣，到最後聲音小的，連我自己都聽不見了，彷彿只能聽見心中默默哭泣的聲音，好想抱抱自己。
H君卻越發感興趣起來，身體往前一傾，頭湊過來看著我說：「大哥，你不知道能不能別胡亂說，你這樣會毀我清譽的。」
「什麼意思啊？」我終於忍不住看向H君，他方才的話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跟她早分了。」H君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再次看向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原來他已經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我卻從未察覺到？
終於撥開雲霧見月明。就像三毛所說：結在心中的冰天雪地頓時化作漫天杏花微雨。此刻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跟她在一起過？」原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終止了，卻沒想到H君突然如此問道。
「我，我之前有在走廊遇見過你和她。」我有點心虛、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說辭應該沒有破綻吧？總不能說我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他吧!
「是嗎？我跟她在一起時怎麼沒有見過你？」H君接二連三的發問，再次勾起了我初一的記憶。
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呢？
是說當時你眼中心中滿滿都是你身旁的那個女孩，又怎麼會看得到角落裡默默無聞的我？還是說當時的我也不想被你看到我眼神中的失落與羨慕？
但，知道他當時對我並不是視而不見后，我還是有點開心的。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他，比如他為什麼會選擇和菲菲在一起？又為什麼最後選擇分手？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自己並沒有資格問這些雖然已經過去但依舊還是很私密的事，如果對此表現得很好奇，那麼他或許能夠看破我的心事吧？
我猜想。或許，他倆並沒有那麼喜歡對方吧。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你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我心中暗暗發問。
如果只是如果，所以沒有所以。我既沒有菲菲那樣率直和勇敢，也不想H君心裡明明沒有那麼喜歡我卻答應和我在一起。
我理想中的愛情，應該是雙向奔赴的，應該是兩情相悅的，就像我懂你的言語，你懂我的沉默；而不是感覺應該可以試一試，感覺你很適合，就選擇在一起的。
就算真的在一起，如果沒有喜歡與愛為前提，於我而言終歸是不長遠且沒有未來的。
如果你我終將散場，那我寧可不選擇開始。這份暗戀，就算只能開出孤獨的花，寂寞凋零；也好過結出苦澀的果，淺嘗輒止。我希望這段暗戀在我心裡永遠是美好的，即使無疾而終也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聽他對我說：其實，我沒有那麼喜歡你。
暗戀一旦說出口，就不再是暗戀了。就連喜歡也會隨之改變。暗戀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可以獨自享受愛慕、欣賞對方的那段青橘單純的時光。
從前的從前，我開始暗戀他，喜歡他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因為喜歡他，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如若暗戀說出口，那麼喜歡他便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隨之而來的是無數人的八卦，而那個並不喜歡我的他面對我也會有所收斂，甚至還會與我刻意保持距離，變得客氣與生分起來。
既然如此，除非確定他也喜歡我，否則這份暗戀將永遠藏在我的心底。
即使這份暗戀沒有結果，我也依舊無法放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