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特殊情況,多喝熱水
有種情況特殊,在女孩兒口中稱之為特殊情況;
有種痛,大概只有女孩兒能夠感同身受。
有種關懷,囑咐你多喝熱水;
有種敷衍,也叫你多喝熱水。
喜歡一個人,他的關懷和敷衍是能分得清的。
在你沒有主動向他言明自己的情況,而他無意中得知並囑咐你多喝熱水的時候,這大概就是發自肺腑的暖心關懷吧;當你反覆跟他說自己肚子痛不舒服,想要得到他的關心、照顧的時候,他卻從頭到尾只有一句:多喝熱水,這便是毫無走心的敷衍回應吧。
某節地理課上,我隱約開始感覺小腹微微有些疼,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只以為自己是吃壞了肚子。十幾分鐘后,痛感明顯加強,於是我整個人半伏在桌子上,左手放在小腹上輕揉,右手支撐在桌邊翻課本、記筆記。
那種痛感雖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卻已經讓我無法專心聽講。
我握著筆,努力想要跟上老師的節奏,在書上對應的位置飛快地記著筆記。
一隻手果然是不習慣的,沒有左手的輔助,明顯沒有那麼得心應手。寫得字越來越往上揚,像是要飛起來一般。像往常一樣,在每一句話最後一個字的後面,我總要點上一個點,但今天我握筆的力度明顯重了很多。點出的點在課本上留下了淺淺凹陷的痕迹。
像是心中積攢了一些無名怒火,既無處釋放,又無法釋懷。
終於,那種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痛感來襲,我很快意識到了情況不妙。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吃壞肚子的情況!
我的眼神很快鎖定在了正前方的鐘錶上,現在才上課不到二十分鐘,距離下課還有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地理老師又在講台上兩耳不聞窗外事地講著課,況且這種情況要怎麼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言說呢?於是心情愈發焦慮不安起來。
說,或不說,在心中綰成了一個結。
愈來愈明顯的痛,加上緊張不安的焦慮,讓我本就風雨交加的心情雪上加霜。
我時不時的期待地望向鐘錶,秒針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嗯壓著,怎麼也走不動。急得我都想親自上手幫它轉動了。
於是我只能寄希望於地理老師,我望向正講得繪聲繪色的她,多希望她能看見我求救的眼神,然而她並沒有。或許她理解的是我在努力讓她看到自己的專心聽講,而時不時地眼神交流便是證明。
所以,我只能再次等待。
等待老師走下講台,走到我的身邊。
終於,這節課的內容都講完了,老師緊接著便開始處理課後習題了,她走下講台,在每一列的過道里走著,走走停停,邊走邊講,我終於看到了希望。
像是通體散發著光芒的神,走下神壇,一路朝我走來。
她有幾次都從我身邊走過,但我始終沒有勇氣舉起手,所以最終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
後來,我隱約感覺到「大事不妙」,所以只能在老師經過時厚著臉皮低聲細語道,「老師,特殊情況,能不能去一下廁所?」
地理老師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知性婦女,她懂得我們學生時代所有的稚嫩懵懂和「難以啟齒」,她耐心地看向我輕輕回了一句:「那抓緊時間去處理一下吧。」
聲音很小,卻很溫柔。我知道,她在小心翼翼地保護一個小女孩兒所謂的自尊心。所以,直到現在,我依然感覺她很溫暖,很美好。
得到老師的允准后,我也顧不得同學們投來的好奇目光了,走出教室后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廁所,熟練地收拾好一切,然後返回教室繼續上課。
依舊承受著身體上的疼痛,但心理上的焦慮不安早已伴隨著我走出教室門口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沒有心理壓力作祟,果然輕鬆很多。
回到教室后,老師已經講完了所有的習題,此刻正坐在講台上備課,而同學們也在「熱火朝天」地預習下一課的內容。
回到座位上后,H君便向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竟然問我是不是來例假了!
怎麼可以這麼直接,這麼明目張胆地戳破女孩子的心事?
他倒是也不尷尬,此刻尷尬的便只是我自己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同時也好奇起來,便問他是怎麼知道的,H君指了指坐在我后位的那個女生小楠,我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稍稍左轉回頭看去,小楠瞬間不好意思起來,沖著我傻笑了幾秒,而後傳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一直問,我才告訴他的。」
那時還小,經歷不多,不懂世事。現在看來如家常便飯一般的小事,在那時卻被放在了放大鏡之下。而那時的我以為這是每個女生藏在心底的「小秘密」,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沒想到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從我身旁的男孩子的嘴裡說出來了。
此刻,我已經不知道要繼續和H君說什麼了。他也不尷尬,滿臉笑意地湊過來朝我小聲說道:「多喝熱水哈。」
我一把將他推開,佯裝要動手的模樣。他倒是一副能屈能伸的樣子,雙手抱拳,擠眉弄眼,故作連連討饒的模樣。在我看來,H君的神情里竟帶有那麼一絲風情萬種的嫵媚。真想給他頒個「影帝」的獎!
每次H君猝不及防的靠近,都會讓我感到害怕。怕他看到我飄忽不定的眼神,怕他聽見我悅動不止的心跳聲,更怕他窺探到我藏於內心的小歡喜。
下課後,H君和幾個男孩出去了,小楠叫我回頭,和我說了許多我不在的小秘密。
她說,見我不明所以地跑出了教室,H君急得到處問我怎麼了,而後轉頭問她們我口中的特殊情況到底指的是什麼。直到她告訴H君原因后,他才略帶尷尬地笑著回了頭。
只是,小楠也沒想到,H君居然知道女生口中的特殊情況指的是什麼。
之後,小楠便問我與H君是什麼情況,我則故作一副無奈的模樣,表示能有什麼情況,是她自己想多了。
後來自己想想,還是會不自覺的笑出來。到底是H君太過八卦呢?還是他心裡是有點在乎自己的?無論怎樣,一腦補到我走出教室后他的舉動,我就莫名地想笑。說不上原因,就是想笑。
聽到小楠的描述后,我竟然覺得自己離開的那幾分鐘就像是錯過了幾個億。
就這樣在腦海中慢慢回顧著小楠說過的話,突然想起H君居然知道女生的特殊情況指的是什麼,我想或許是因為他之前的女朋友吧。也許,他也對她說過多喝熱水之類的話……不過沒關係,他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用因為和他接觸而感到愧疚和不安。但你要小心,不要讓其他人看透你的小心思,尤其是他!我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道。
我總是多愁善感的,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大笑不止,也會因為一點小事悲傷不已。但我的自愈能力很強,這也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優點。
那一天,小腹一直隱隱約約地痛。但我卻不怎麼難受,大概是因為H君吧。
在那個對我來說特殊的一天里,他也是個特別的存在。因為,他是第一個告訴我要喝熱水的男孩兒。
不止如此,他還那麼好奇我的動向。雖然我更期待是小楠口中所說的「緊張」二字。如果把「他好奇我的動向」改成「他緊張我的動向」,那麼我想我的心率會直線飆升到心動過速這一指標之間的範疇。
一個男孩子,他對你感到好奇,是因為他想了解你;而對你感到緊張,是因為他在意你。
對於H君本人來說,或許只是上課無聊之時,簡單的好奇吧。
但這足以讓我再次沉浸在自己締造的世界里,無限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