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也沒問
范仲淹聽后愣了一下道:「聽遠山兄之言,如此佳作竟然不止一二。難道說每個客房都有?」
「非也……非也……」柳雲卿小心翼翼而言道:「此處景物不能與前人詩詞暗合之處,小生便塗鴉一番。」
尹洙與余靖聽后無不驚訝,那尹洙道:「如此,則愈加難得。遠山兄大才。弟當一一觀瞻。」
如此提議,范仲淹與余靖無不贊同,故而他三人這就聯袂而出,前去一一觀瞻那掛在眾多客房之中的詩句。
見三人興緻之高,已然無法阻攔,柳雲卿也只好由他三兒而去。告辭之後,又往那度假村門口的涼亭之中而去。
未時過後,陽光斜射在汴河綠波之上,五個農家樂之中玩樂之人漸漸返城而去,此時官道上又是牛車粼粼,汴河中畫舫推開碧波,向上游而去。
三三兩兩的客人,從眾多農家樂出門之後,又往度假村而來。漸漸的,那喧喧鬧鬧的農家樂便重新安靜了下來。唯有度假村中依然歌舞不休,遊人如織。
「潘記農家樂」、「年年農家樂」、「桃園」、「汴河苑」四處,由於是初次營業,來賓竟比「天天農家樂」多上許多。但奈何前四處農家樂規模龐大,縱然四個衙內的臉大,賓客如雲而至。那些房間也只是坐了五分之一都不到的來客。最大的「桃園」,上客率只在百分之十三四左右。
四衙內可謂日進斗金,但奈何花銷也大,眾多的小廝,茶博士,廚子們都要工錢。備下的酒水存在庫中如山堆積,食材無法存放,好不讓人揪心。經賬房對賬之後,四衙內方知只是略有盈餘而已。
可謂出師不利。今日來客多是看在衙內們的面子上而來,不知以後情景如何,也許十分慘烈。這農家樂的勾當並不是那麼容易管勾的。
潘壽潘衙內難得的親自站在門口,也如柳雲卿一般,陪著笑臉將客人們一一送出了門口。在那汴河柳堤上信步而行,遙遙的看著對岸的曹佾曹衙內,慕容鈺衙內也如他一般,在大堤上徐行,一面走,一面吆喝,不多時又碰上了那往東而來的石爵石衙內。
四人寒暄之際,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天天農家樂」門口,此刻這裡也是門可羅雀。只是那「天天農家樂」與「久住柳大郎家」腳店門口的「桂蹊」上還人來人往,出出進進的。也有那錦衣玉帶之人,從「桂蹊」出來之後,又沿著汴河柳堤而行,閑庭信步,好似不想回城一般。
四衙內心生疑惑,曹佾道:「他們不怕城門關閉,無法進城嗎?」
「或是在此地有親可頭,也未可知。」石爵漫不經心的說道。
「胡說,柳家灣不過數十戶人家,哪有這般多的親戚。」潘壽言道。
「這就奇了,既然無親,此地又無客棧。難道他們要露天而宿不成。」慕容鈺言道。
「以曹某之見,爾等何必聒噪,一問便知。」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
「有理!」
說話間,四人已然行走在那「桂蹊」之上,眼見一人錦衣瀾衫,正是那罷相不久的呂夷簡呂相公的三子呂公著,曹佾喝道:「這不是呂相公的公子不是?」
「端的是好大架子,本衙內親自奉上請柬。呂公子只言閉門讀書,無有閑暇,怎底跑到柳潑皮這裡來了?」潘壽滿臉憤怒的說道。
「潘兄慎言,人家有個做相公的爹爹哩。小心將你刺配崖州餵魚。」石爵陰陽怪氣的說道。
「什麼相公不相公的,不過是大行太后養的一隻狗兒罷了,興風作浪之時,本衙內就不懼怕於他,何況此時。」慕容鈺道。
曹佾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呂公著,滿臉鄙視的道:「你爹不過弄臣奸人而已。自己本為章獻太后鷹犬,又暗通宮中尚美人,妖言誘惑官家,要以東西二府相公多為章獻太后鷹犬為由,將之悉數罷官。奈何郭皇后深明大義,指出爾父才是章獻太后最為依仗的鷹犬。這才使他機關算盡,落得個罷相貶黜,而今不過小官而已,我等賞臉,盛情相邀,而你非但不來,反而來這咫尺之間的度假村,好不惱人!」
如此朝堂秘聞,竟在著鬧市一般的「桂蹊」上大聲道出,對子罵父,令呂公著好不氣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好似打破了裝著顏料的硯台一般。但又奈何眼前四人惡名在外,竟然不敢爭吵,只得言道:「家父對小子學業頗為在意,往往十天半月也難出家門半步。只是聽聞此處有上好詩文,這才命小子前來觀瞻一番。四位衙內盛情,他日小子定當前來捧場。」
「什麼狗皮詩文。不過就是明月幾時有而已,那日本衙內撥冗作他個七八九闕就是。」石爵衙內一臉自信的說道。
見此僚如此粗鄙,呂公著心下謾罵不已,嘴上卻只好賠笑。費盡心思,好生一番周旋,這才哄得四衙內大笑而去。
呂公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邊罵道:「那可是比晏學士還要厲害的柳雲卿,你也能做得那樣的七八九闕詩文。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矣!」
四衙內來到度假村門口之際,又見裡面熱鬧非常,幾個行首女伎還在舞樂。人們或信馬由韁的在裡面緩緩而行,或流觴曲水,或對酒當歌,豈有半分回城之意。
曹佾在詫異之中,看到了那柳雲卿身影,便喝道:「柳潑皮,你的客人怎底不急著回城哩。」
柳雲卿循聲望去,只見四衙內齊刷刷的看著自己,那目光頗為複雜,詫異之中滿是懊惱,三分不解,七分恨意。
要不是武力值很高的十三娘在此,說不定這幾個雜碎,就要毒打自己一頓。見他們這般模樣,柳雲清臉上毫無些許懼怕,反而感覺相當快意。笑著拱手道:「好叫各位衙內知道,此處乃是度假村,自然不比農家樂,客人住上個把月也是可以的。」
「啊?」
「好你個潑皮!」
「潑皮為何早不說與我等得知,還有如此勾當哩。」
「衙內也沒問呀!」
聽柳雲卿此言,四位衙內竟然無言以對。全都滿臉驚愕與懊悔,十三娘看在眼中,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