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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漢帝觀將神鳧台 驃騎兵出玉門關

  時永興元末春造神鳧台成,大漢皇帝劉備大會文武於長安城,一則設宴慶賀,二則助馬、趙征西選將。其台正臨渭水,中央乃神鳧之台,左名玉龍之台,台中立高祖石像,十餘丈。右名金鳳之台,台中立光武石像,亦高十餘丈。三台森聳,可高十丈,上橫二橋相通,千門萬戶,金碧交輝。是日,漢帝備頭戴嵌寶皇冠,身穿金黃龍袍,玉帶朱履,憑高而坐。文武侍立於台下。


  漢帝先觀武官比試弓箭,便命近侍將紅錦戰袍一領,掛在垂楊枝上,下設一箭垛,離百步為界。年輕武官分為兩隊:一曰左輔隊俱穿紅,一曰右弼隊皆穿綠;各帶雕弓長箭,跨鞍勒馬,聽候指揮。漢帝傳令曰:“如有射中紅心者,鳴金擊鼓以應之,遂將紅錦戰袍以賞之;如射不中者,罰水一杯。能射者射之,不能射者聽令押陣。”連問三聲。聲猶未絕,紅袍隊中一少年拈弓驟馬而出。眾皆視之,此少將軍乃趙雲長子,姓趙,名統,字伯文,見充羽林軍騎衛。眾見趙統弓馬精熟,無不稱賀。趙統飛馬,往來奔馳三遭,扣上箭,拽滿弓,弦響箭落,正個中紅心。金鼓齊鳴。漢帝在台上大喜曰:“此趙家千裏駒也!”左右欲取錦袍與趙統,綠袍隊中一騎而出,曰:“陛下,錦袍也合當讓我”眾視之,乃張苞也。眾官曰:“且看張鎮國射法。”張苞拈弓縱馬,一箭正中紅心。金鼓齊鳴。苞大呼曰:“快取袍來!”隻見紅袍隊中又一將飛馬而出,曰:“將軍先射,汝何奪之?看我與汝兩個解箭!”拽滿雕弓,一箭也中紅心。眾皆喝采。視之,乃關興也。卻欲取袍,隻見綠袍中又一將而出,曰:“你三人射中紅心,豈足為奇?看我射來!”眾視之,乃馬超之子馬秋也。秋飛馬翻身,背射一箭,也中紅心。四枚箭齊齊的攢在紅心之裏。秋曰:“吾翻身背射,合取錦袍!”言未畢,紅袍隊中又一將飛馬而出,曰:“汝翻身背射,何足為道!看吾奪射紅心耶!”眾視之,乃關家大公子關平也。平驟馬到界口,扭頭回身,一箭射去,正在四箭當中。平兜住馬,按弓大叫曰:“此箭可奪錦袍麽?”眾皆喝采。又隻見綠袍隊中一將飛馬而出,大叫曰:“留下錦袍還我!”視之,乃老將黃忠也。忠曰:“汝奪紅心,何足道哉!看吾單取錦袍!”拈弓搭箭,一箭迢望柳條射之,射斷柳條,錦袍墜下。黃老將軍飛取錦袍,披於身上,往來馳驟一遭,望台上聲喏曰:“謝陛下之袍!”眾皆大驚。漢帝笑曰:“此乃晚輩較技,黃老將軍神射,下無雙,世人皆知,豈可欺負輩哉?”


  於是車騎將軍張飛次子張紹上台,伏奏曰:“黃老將軍卸袍,臣乞為賜袍。”漢帝乃壯其誌,取袍與張紹。紹方欲披袍,又一少年將奮然出曰:“留下袍與我!偏你有立功之心,我便無報國之意耶?”漢帝視之,乃關羽三子關索也。索拜曰:“臣父兄掃蕩江南,臣願舍無用之軀,上承父兄之誌,下安自己之願,望陛下乞賜袍。”紹曰:“我父兄蕩平北方,拓漢地八千餘裏,勒石燕然而歸,我已得袍矣。”索曰:“你有何能,敢披此袍?”紹曰:“我自幼習學武業,箭無空發。”漢帝曰:“朕正要觀賢侄施設,以定優劣。”紹令軍於二百步之外立一麵旗,旗上有紅心。紹拈弓取箭,連射三箭,皆中紅心。眾皆稱善。索挽弓在手曰:“射中紅心,何足為奇。”正言間,忽值頭上一行雁過,索指之曰:“吾射這飛雁第三隻。”言訖,那隻雁應弦而落。文武官僚,齊聲喝采。紹大怒,飛身上馬,手挺父傳丈八點鋼蛇矛,馬上大叫曰:“你敢與吾比試武藝否?”索亦上馬,綽家傳青龍偃月刀,縱馬而出曰:“偏你能使槍!吾豈不能使刀!”二將崔馬比鬥,兩馬相近,戰百餘合,不分勝負。張紹賣了個破綻,關索奮威砍紹馬臀,紹勒馬閃過,挺矛背來打。索一手接住矛杆,把張紹一扯,扯離鞍轎。紹急棄了蛇矛時,翻身下馬,索亦下馬。兩個揪住,一處廝打。帝急使人解開時,那領錦袍已扯粉碎。備口:“二人都上台來。”紹睜眉怒目,索切齒咬牙,皆有相持之意。大將軍關羽、車騎將軍張飛一旁同喝:“子不得無禮!”帝笑曰:“虎父無犬子,漢室後輩代有才人。朕特視汝等之勇耳,豈惜一錦袍乎?”關興、張苞亦在一旁訓斥,二人想起昔日之事,相視一笑。漢帝便教諸多將士盡都上台,各賜蜀錦一匹。盡皆依位而坐。樂音競奏,水陸畢陳。文官武將,輪次把盞,獻酬交錯。

  帝大喜,曰:“武將既以騎射為樂,足顯威勇矣。汝文官乃飽學之士,登此高台,何不進佳章以紀一時之勝事乎?”文官皆躬身而言曰:“願從鈞命。”互相獎讓。有一人進曰:“老臣不才,願獻神鳧台詩章,可乎?”帝大喜。乃諫議大夫、參司空軍事,汝南平輿人也,姓許,名靖,字文休。靖拂箋援筆,立書七言詩以進之。詩曰:

  神鳧台高壯帝畿,水明山秀競光輝。三千劍佩趨黃道,百萬貔貅現紫微。


  風動繡簾金鳳舞,雲生碧瓦玉龍飛。君臣慶會休辭醉,攜得香滿袖歸。


  帝觀畢大喜,取玉爵賜酒,就以玉爵賞之。靖拜謝訖,座上一人進曰:“臣亦有俚語,敢進於上乎?”帝曰:“願聞佳章。”其人官封東武亭侯、侍中尚書、左仆射,穎川長社人也,姓胡,名昭,字孔明,善寫隸書,萬古為法。昭援筆立寫七言八局詩以進之。詩曰:

  神鳧台高按上,凝眸覽遍舊山川。欄幹屈曲留明月,窗戶玲瓏壓紫煙。


  漢祖歌風空係築,楚王戲馬謾加鞭。主人盛德齊堯舜,願樂升平萬萬年。


  帝覽畢,笑曰:“二公佳作,過於太甚矣。帝遂賞胡昭,而對眾文武曰:“朕本庸愚,聊立微名於世耳。後值下大亂,築精舍於涿郡東五十裏樓桑村,欲夏秋讀書,春冬編草,為二十年之計,以待下清平,方出仕耳。然不能如意,朝廷征朕為平原令,遂更其意,專欲為國家討賊立功,圖死後得題墓道曰‘漢故興漢將軍劉備之墓’,使不辱於漢室先祖,此平生願足矣。然漢室遭黃巾之難,會同義弟關、張興舉義兵;後董卓、李郭、曹氏父子禍亂朝綱,賴臥龍、鳳雛之智,始定荊州。大將軍關羽,討擊孫權,蕩平江東;眾將奮勇,兵圍曹丕,掃滅曹魏;車騎將軍張飛,摧破東夷,克定北方;馬超、趙雲,強摯壯猛;徐庶、法正,絕倫逸群;五虎上將,威震華夏。今下大定,如韓太尉所策,西南方尚有不服漢化者,今以驃騎將軍馬超為征西軍大都督,衛將軍趙雲為征南軍大都督,統時選士,擇日興師,蕩平西南,以告慰高祖、光文之靈!“遂分兩路大軍出征?你道是哪兩路?

  第一路大軍,馬家軍,西征大月諸國。以白虎侯馬超為大都督,龐德、馬岱為大將,馬謖為軍師,總率西涼鐵騎四萬,合四胡精兵。哪四胡?一曰匈奴單於呼廚泉,領匈奴精騎一萬;二曰鮮卑單於軻比能,領鮮卑精騎一萬;三曰白馬氐王楊千萬,領氐兵一萬;四曰北地羌王徹裏吉,領羌卒一萬。總計十萬精兵。


  第二路大軍,趙家軍,南征竺諸國。以朱雀侯為趙雲大都督,魏延、文聘為大將,陸遜為軍師,總率六部奇兵。哪六部?白馬義從部一萬五,領將關索;虎豹驍騎部一萬五,領將張紹;白毦兵部一萬,領將陳到;陷陣營部一萬,領將向寵;先登死士部五千,領將馬秋;羽林軍部五千,領將趙統。總計六萬精兵。


  分撥已畢,大漢皇帝劉玄德,總設高台,祭請命,授馬超、趙雲元帥虎符,馬、趙二軍遂各自進兵。


  卻馬家軍出長安,過扶風郡,馬超乃歸故裏,往伏波廟處祭拜,又祭拜父親馬騰。告慰馬家先祖在之靈。


  次日西進,一路過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諸郡,秋毫無犯,百姓聞大漢兵西征,各家爭先宰牛送羊。此時大漢已豐收數年,一改前漢疲敝。超乃令軍不得取百姓絲毫,有馬家校尉馬成,私收金城百姓鬥米,被超令打五十鞭,降為馬前卒。自此馬家軍軍紀嚴明,百姓之物,分毫不敢取。西域大數十國,聞大漢仁義如此,皆有歸附之意。時馬家軍盡出玉門關,屯兵西域長史府,超乃招諸將渠帥入帳議事。


  超曰:“昔日竇固、班超,投筆從戎,威服西域。我軍兵西出玉門關,當討何國為先?”


  參軍馬謖曰:“諸葛丞相與韓太尉曾言,西域諸國,強弱不一。強者,止烏孫及大月氏爾。若以兵服二國。餘者,自望風而降也。”


  鮮卑單於軻比能曰:“烏孫最近,當先征烏孫,徐圖大月氏。”


  超曰:“烏孫國都如何去的?玉門關大漠荒煙,吾在西涼多年,未曾出過玉門關,隻聽的家父曾起大漠荒煙,今吾自到此,確實寸步難行。”


  軻比能曰:“都督勿慮,王昔年在吾西鮮卑部處駐兵三年,對此處地形粗曉一二,願為前部。”


  超大喜曰:“有勞大王了。”


  軻比能曰:“前有大、二路可行,不知都督欲選何路?”


  超問曰:“哪大二路?”


  軻比能曰:“大路者,南下蒲昌海,過扜泥、且末、西城,北經莎車、疏勒,直達烏孫國都赤穀。於路皆有漢戎百姓,人煙稠密,大軍三月可到。路者,西過秦海,人跡罕至,路中有龜茲故延城,今少有居民,隻需月餘便可到之。”


  超曰:“如此大路延誤時日,糧草難及,何日平定烏孫,還需走路。”


  馬超尋得土人指路,遂率大軍,望路而已,一路無話。

  早有細作報入烏孫國。丞相尼希連夜奏知烏孫國主鹿嚴靡,大會文武商議。大元帥越吉出班奏曰:“臣昨守溫宿城,無功無過,羞愧至深,未有竭力攄忠。臣近得一員大將,使百斤大刀,騎千裏大宛馬,開兩石鐵胎弓,暗藏三個流星錘,百發百中,有萬夫不當之勇,乃隴西羯人也,姓石,名邪,字奕於。臣保此人為先鋒,乞賜三軍,必擒馬超矣。”國主大喜,便召石邪上殿。視之,身長九尺,麵黑睛黃,熊腰虎背。烏孫國主大笑曰:“朕得此大將,何慮馬超耳!”遂賜錦袍金甲,封為虎威將軍、前部大先鋒。越吉仍為大都督。吉謝恩出朝,遂引十五萬精兵,會合部將越利、越意,分道守把隘口。。


  卻漢兵行至溫宿,見有城池,急回告馬超,:“溫宿口築起一城,內有大將越吉守之,深溝高壘,遍排鹿角,十分嚴整,不如棄了此城,從龜茲延城北道而出山甚便。”馬超曰:“溫宿正北是烏孫國都赤穀;如不得此城,難以進兵,如得此城,盡將城中之物賞軍。切不可稽遲!”龐德遂引兵徑到城下,四麵攻之。連日不能破。複來告馬超,城難打。馬超大怒,要親自攻城。忽帳下一人告曰:“王無才,隨將軍多年,未嚐報效;願去溫宿城中,越吉來降,不用張弓隻箭。”眾視之,乃羌王徹裏吉也。馬超大喜曰:“汝用何言之?”徹裏吉曰:“越吉與某同鄉,自幼契交,乃羌族舊部。某率族人歸附大漢,久不相見。某今到彼,以利害之,必來降矣!”馬超即令行之。徹裏吉驟馬徑到城下,叫曰:“越吉賢弟,故人徹裏吉來見。”城上人報知越吉。越吉令開門放入,登城相見。越吉問曰:“故人因何到此?”徹裏吉曰:“吾在大漢皇帝賬下為將,待以羌王之禮,族人皆歸附大漢。特來見公,看吾之麵,開門投降,同保大漢。”越吉勃然變色,起身而言曰:“馬超乃我國仇敵之人也!吾事烏孫,汝事漢,各事其主,昔時為昆仲,今日為仇敵!汝再不必多言,便請出城!”徹裏吉再欲開言,越吉已出敵樓去了。烏孫軍急催上馬,趕出城外。徹裏吉回頭視之,見越吉倚定護心木欄杆。徹裏吉勒馬,以鞭指之曰:“越吉賢弟,何太情薄耶?”越吉曰:“烏孫國法度,兄所知也。吾受國恩,有不可言者,但有死而已,兄不必下詞。早回見馬超,教快來攻城,吾不懼之。”徹裏吉回告馬超曰:“越吉未等某開言而阻之。”馬超曰:“汝可再去見他,以利害之。”徹裏吉又到城下勒馬高叫曰:“越吉賢弟賢弟,聽吾忠言,汝乃一孤城池,怎拒大漢數十萬之眾?今不早降,豈不愚乎?倘城破身亡,有何益也?今賢弟執迷,不順大漢,卻屈膝而事反國烏孫,乃不知命、不辨清濁耳!願越吉賢弟思之。”越吉大怒,拈弓搭箭,指徹裏吉而喝:“吾前言已定,汝不必再言!早早速退!吾不射汝!”徹裏吉回見馬超,具言越吉如此如此。馬超大怒曰:“匹夫無禮太甚!安敢欺吾無攻城之具也!吾一切完備,俱在軍中,吾自去攻之!遂傳令三軍齊力進發。


  不知馬超如何攻城,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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