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時溫搖頭。


  她活了兩世, 但上一世十七歲就死了，這一世還是十七歲, 兩世都短。還沒喜歡過什麽男生, 連男明星也沒有。


  王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時溫的肩，語重心長道：“時溫同學，我覺得, 你應該是喜歡上陳遲了。”


  時溫驀地抬起頭, “啊？？”


  王婷又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好好感受吧。”


  她還是不信陳遲有女朋友。而且，她覺得不管時溫要感受多久才能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陳遲, 他都願意等。
-

  周末，時溫和時暖再次前往那個課外輔導機構。


  時暖上次摸到了路, 這次兩人省了許多時間。路上，時暖又開始念叨時溫上次丟下她離開的事。


  時溫一路打馬虎眼轉移話題。


  到了畫室, 她終於不再念叨。


  兩人都沒學過畫畫, 先從最基礎的素描開始。時暖學了一會就沒耐心了，時溫見怪不怪。


  不過，時溫也不是很感興趣, 她覺得有些悶，雖然她很有耐心去學，但是手裏絲毫的線條輪廓感都沒，畫出來的也沒什麽美感和生機。


  熬到一節下課，時溫獨自前往洗手間。


  路過某間教室，她往裏麵看了一眼, 不知不覺，就站了許久。


  “嘿！沒見過你啊，新來的？”


  不知從哪跑出來的男生，嚇了時溫一跳。


  她從教室收眼將目光挪到男生身上。男生看著跟她差不多年紀，五官端正立體，陽光俊朗，穿著偏嘻哈風的衣服，自帶自來熟氣場。


  時溫朝他禮貌點下頭，還是解釋道：“我不是學這個的。”


  男生看到她手側的鉛筆灰痕跡，了然點頭，“你是學畫畫的，我說氣質怎麽這麽好。”


  時溫不好意思彎下唇，無意多聊，正要走，又一女聲響起。


  “楚柏快過來訓練！”女人從兩人前麵的教室走出來，穿著一身舞蹈衣。


  楚柏“嘖”了聲，“我不就出來一會嗎？”


  女人一瞪眼，“你還想不想出道了？！”


  楚柏撇撇嘴，“知道了。”


  他朝時溫擺擺手，仿佛兩人認識許久，“我走了，再見。”


  時溫給麵子地同樣朝他揮揮手。


  女人目光轉到時溫身上，眉頭微挑，指了指時溫所占位置旁邊的教室，“跳古典舞的？這身段不錯哦。”


  楚柏解釋，“柒姐，她學畫畫的。”


  柳柒有些驚訝，“你竟然不是學舞的？”


  時溫搖頭，“我隻是看看。”


  柳柒有些遺憾地“啊”了一聲，“你這個身段，看著就是跳舞的料子，可惜了。”


  時溫嘴角禮貌的笑容微滯。


  柳柒又說：“我覺得你可以了解了解，說不準會喜歡上。”她朝古典舞的教室努努嘴，“那個帶教老師是溫思霜前輩帶出來的，這個班著重培養舞蹈演員，溫思霜年僅四十五，就是國內舞蹈，演員和舞蹈演員的大師，你可以了解了解。嘖，我覺得你身形跟她挺像的。”


  柳柒往前湊了湊，她有些近視，待距離近了後，看清時溫五官樂了，“你眉眼跟她也像誒，再排算下年齡我都懷疑你是她閨女了。”


  時溫臉上的笑容不複存在，藏在背後的手緊緊攥著。


  柳柒聊到興處就停不下來，“不過，溫思霜前輩好像沒生過小孩。名下的女兒也是二婚丈夫跟前妻的孩子。她的繼女也不得了，跟你差不多大。嘖，可惜你不跳舞，不然你或許能跟她女兒丁思清一較高下。”


  楚柏了解柳柒，便在柳柒打開話匣子後又去各個教室晃了圈。等他回來，柳柒還在說，他無語地翻翻白眼，卻瞧見那個小女生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關節泛白。


  他停下腳步，又加快速度跑過去，看到女生一張略顯慘白的臉。可柳柒還在說什麽。


  他猜測時溫本來是要去洗手間，現在被自己老師攔住，快憋不住了。便推推自己的老師，“我來舞蹈靈感了，快快快！”


  柳柒一聽眼一亮，沒來得及跟時溫打招呼就扯著楚柏往教室裏走。


  時溫覺得胸口悶悶地，失魂落魄地走出機構樓。


  午後的陽光紮得她眼疼，她擋住臉，朝可以躲陽光的地方走。

  她最後蹲在一家正在裝修的服裝店。裝修工人大概都去吃飯了，周圍安靜，有淡淡的油漆味。


  時溫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隻是蹲在那。有腳步聲逼近，她隨意看去，視線僵住。


  時溫也不懂為什麽在看到陳遲的那刻，她鼻子開始發酸，眼眶開始發燙。


  等她想收斂情緒的時候，淚水已經砸下來。


  陳遲本來還因為她跟輔導班那個男生不清不楚而生氣，現在見她哭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他幾步上前，蹲在她身前，“誰欺負你了？”


  時溫擦了擦淚，搖頭，“沒有。”


  他放柔聲音，“那怎麽了？”


  時溫抽出張紙擦了擦眼，淚水沒了，可眼睛仍紅紅的，“沒什麽的。”


  陳遲見她不肯告訴自己原因，臉色漸漸沉下，他壓抑住情緒，低問：“沒什麽為什麽會哭？”


  時溫想到輔導班那個女老師提及的兩個人，眼底閃過恐懼和脆弱。


  因為……她該回國了。


  半年以後，那個女人的繼女丁思清會使手段讓時溫身敗名裂，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全網攻擊的“綠茶婊”。


  若不是那場網絡暴力，時溫上一世不至於沒察覺到陳遲和時暖的異樣。上一世，她被網絡暴力折磨的身心憔悴，身邊的朋友都背叛她，她不願也不敢出門見人，那段日子比她被那個女人家暴還要痛苦。


  這一世，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那件事。


  時溫一下止住了淚。


  如果發生了，陳遲會不會為了保護她或者受不了網絡暴力而黑化？

  ……必須把這種可能性扼殺。


  時溫心頭發顫，她深吸一口氣，顫著聲音說說：“陳遲，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你離我遠些吧。”


  陳遲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血液卻一冷，明明是炎熱的夏季他卻覺得渾身發寒，心底的寒氣和怒意再無法壓抑。


  他拉起時溫，街上行人來往，他直直走向不遠處的逼仄小巷，一把將她困在牆於身體之間。


  陳遲捏住時溫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女生眼角和鼻尖紅紅的，因他突兀舉動而詫異的神情懵懂單純，他望著她眼底的水波，犯罪欲強烈。


  他壓向她，聲音喑啞，“保持距離？你還想怎麽距離？”


  時溫不適應這種壓迫感，想往後退，可身後就是牆。


  陳遲閉目，遮住眼底快泄出的戾氣與占有欲，他湊到她耳畔，“是因為剛剛那個男生嗎？那個讓你笑的男生？”


  於陳遲來說，隻要時溫身邊沒有其他男生，不管她多久喜歡上他都沒關係。就像陷入沼澤一樣，比起別的方式，他更喜歡循循善誘，她會陷入沼澤一樣喜歡上他，往後，越掙紮陷得越深。


  可是，她居然朝著別的男人笑，還讓他遠離她。


  想到這，陳遲眉眼浮起陰霾，強烈的占有欲衝撞五髒肺腑。


  時溫愣愣看著他，水眸中倒映著他的身影，她看到他眼底的瘋狂與偏執，慌了神。


  陳遲拳頭抵著牆，狠狠壓抑著，看到她無措的眼眸，聲線緊繃又無力，“你就是想逼瘋我……”


  沉沉的一聲點燃記憶的火花。


  時溫憶起之前他曾說過這話，在很久之前。


  難道，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嗎？


  她側頭，看到他因用力而暴筋的胳膊。她抬手，輕輕觸上，肌膚貼上的一瞬，凸起的青筋消失。


  少年清雋的眉眼劃過錯愕，眼底的瘋狂和偏執不複存在。


  時溫意識到，她可以讓他生氣，也可以讓他瞬間泄氣。


  他喜歡她，好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喜歡。


  而她……


  她也喜歡他。


  王婷讓她用心去感受，她那天感受了一晚，覺得，她是喜歡陳遲的。


  可是，丁思清……


  如果，這一世她放棄舞蹈，就惹不到丁思清了。


  上一世，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要練舞，最後跟丁思清發生許多牽扯，以至被陷害，還連累了父母。


  真的放棄舞蹈嗎？

  時溫神情一黯。


  是該放棄了，為了不再遭受網絡暴力，為了父母姐姐不受到牽連，為了陳遲不會因為保護她做出極端的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她放棄舞蹈。

  那好像就沒有什麽顧慮了。


  兩情相悅……


  “那我們在一起吧。”


  時溫凝著陳遲，小聲說。


  陳遲眸一滯，沒有反應。


  話說出來，沒有絲毫後悔的情緒。


  時溫心裏更加確定，笑意柔了幾分，眉眼彎彎，粉唇輕啟，“陳遲，我願意陪在你身邊。”


  我會守護你，我們一起成長，度過那道坎。


  陳遲眼眸的那層冰碎掉，他直起身，“什麽？”


  又一哂，“你可憐我。”


  他臉上浮起譏諷，轉身。


  時溫沒料到他會這樣想，拉住他的胳膊，他離去的身影一頓。


  時溫望著他清瘦的背影，鼓起勇氣說：“是……是喜歡你。”
-

  天邊淡淡一道橘色，太陽還沒影。時隔一段時間，時溫再次早早來到學校，她有一瞬恍惚，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時溫拎著兩人的早餐，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忽而快速跑起來，忽而又放慢速度，終於來到班級後門。


  陳遲趴在課桌上，藏著臉，隻餘蓬鬆柔軟的黑發。


  久違的一幕，時溫嘴角輕輕漫開一抹笑。她悄步走進去，那少年身子一動，驀地坐起來，臉朝著後麵的方向。


  兩人視線碰撞。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快速走回座位，路過他的課桌將早餐放過去。


  時溫拉好椅子，將書包放下，抬頭，看到桌子上多出來的一杯豆漿。她拿起，溫熱傳遞到手心，心頭一暖。


  陳遲看著她的動作，想到她昨天拉著他，說喜歡他。


  他喉頭微動，垂眸掩去濃重的情愫。


  時溫喝了幾口，小聲問：“你前段時間早餐有好好吃嗎？”


  陳遲咬包子的動作一頓，又繼續，說：“沒。”


  時溫自責，也生氣。


  “吃早餐關乎你的身體健康，哪怕沒人給你買，你自己也要買，要知道照顧自己好不好？”


  他手一緊，抬眸說：“你不是我女朋友了嗎？”


  時溫臉一紅，“是……但是，萬一哪天我家裏有事沒來，你不就得餓著了？”


  他盯著她臉頰的紅暈，說：“好。”


  其實陳遲說謊了，每天吃早餐的胃受不了一頓不吃。他家附近又開了家包子店，前段時間他一直在那解決早餐。


  兩人吃好早飯，陳遲把東西整理到一個袋子裏，隨手一拋，丟進垃圾桶。


  時溫從書包裏神神秘秘掏出一本筆記本。


  “要一起學習嗎？”


  她問，眼裏閃爍著期待。


  陳遲看到那本熟悉的英語筆記本，眉心一抽。


  還是應下：“好。”


  時溫笑開，“早上記憶力好，我們學英語吧。”


  不知道前段時間陳遲有沒有複習，估計是沒有。


  “那你把你筆記本也拿出來，我們一起複習一下吧。”


  陳遲將課桌移過去，拉近的距離讓他指尖過電般地麻了下。


  一輪複習結束。


  時溫在心底感歎。


  天才就是不一樣，學一遍就記了，壓根就不用複習。


  時溫托著腮，看著正在謄寫筆記的陳遲，想到這世那場爆炸沒發生，他成年上了大學有了工作，肯定比現在優秀很多很多。


  思及這裏，她好奇問：“陳遲，你以後想考哪個學校？”


  他頭也不抬，沒有猶豫和停頓，說：“跟你一個學校。”


  時溫想到王婷跟杜啟程，搖頭，“不行，你成績這麽好，學習能力這麽強，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學校。”


  陳遲掀起眼簾，臉色沉下來，“剛在一起就要甩掉我？”


  時溫忙否認，“不是啊，你別誤會。”


  他抿唇，“就跟你一個學校。”


  她臉頰一陣發熱，不適地擦了擦，低下頭，很低地應了聲，“好吧。”


  那她跟他一起考上最好的學校。


  她雙頰緋紅，陳遲直直看了一會移不開視線，頃刻，他慢慢湊近想要看仔細。

  到底為什麽這麽容易臉紅？


  時溫餘光感覺陳遲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驚慌看過去，而後，兩人一齊僵住。


  誰都沒意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少女頭輕偏，好巧不巧，一個吻落在少年臉側。


  時溫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吻足足停留了好幾秒。她彈簧一般縮回去，趴到桌子上將臉藏起來。


  陳遲看到她泛紅的耳朵和脖子，眸色變深，半晌，他慢慢悠悠挑起嘴角。


  班裏人漸多，陳遲將位置移了回去。他同她一樣趴到桌子上，不同的是，他側著頭，在看她。


  ……


  時溫一整天都沒怎麽敢看陳遲，但又擔心他覺得自己在跟他冷戰，於是，每過兩節課就找他借東西，但她要的他都沒，因為他根本不背書包。


  幾次下來，時溫更不好意思了，特別是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最後一次，王婷都受不了了。


  人是天才，是大佬，上課睡覺，考試考高分的奇才！壓根就不需要帶這些東西啊！

  於是，她翻出書包裏的備用文具盒，直接丟給時溫，一副撒錢的闊綽架勢，“噥，給你。”


  這些東西時溫其實有，但她也不好說，就收下了。


  “謝謝小婷。”


  陳遲將這幕全然收攬眼底，沉下臉色。


  嗤。


  不就是文具。


  放學的時候，陳遲難得沒在睡覺。


  “那我先走了。”時溫收拾好書包，起來背上，她露出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再見。要早點睡啊，做個好夢。”


  陳遲目送她離開。


  等了一會，他才走出教室。


  時溫正從前方一班出來，身旁是另外一個女生。


  他放慢步伐，跟在她們身後。


  走出校門，陳遲沒往家的方向走，繼續跟著她們。


  一個轉彎，沒走幾百米，前方女生突然停下來。


  時暖轉身看向陳遲，微抬下巴，“你家不是這個方向，跟著我們幹嘛？”


  時溫心一緊。以前她喊醒他後，就會離開，陳遲會刻意在教室裏等一會，以免讓時暖看到他們倆總是一起離開。


  可往常，他都不跟著的。


  陳遲立在原地，神情散淡，在看路旁的梧桐樹，沒搭理她。


  時暖見他不搭理自己，也見怪不怪，“你不會是為了感謝我之前給你包紮吧？不用。而且，你後來不都有人包紮了嗎？還比我弄得好，所以不用感謝。”


  陳遲轉眸，目光落在她臉上。


  他回憶了下之前在公交站台的廣告牌上看到的女人，跟時暖長得並不像。時暖跟時溫輪廓很像，但眉眼相似率極低，一個眉眼微彎，偏溫和，一個眉峰稍揚，偏朝氣。


  時暖見他看著自己，但眸中情緒極淡，像穿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皺皺眉，“別跟著了。”


  時暖轉身朝前走，時溫趁機回頭看了他一眼，彎眸輕笑。手轉到身後，朝他揮了揮。


  ……


  時溫回到家，給陳遲發了個短信。


  【你剛剛跟過來，是找我有事嗎？】


  發送成功，她將手機放在桌子，準備將其餘英語筆記翻找出來。


  時溫當年搬來後，自然而然換了新學校。新學校雙語教學，而她以前的學校質量一般，她又經常受傷，請了不少假，最基礎的課程錯過。來到新學校後，時溫學習進度跟不上，成績一塌糊塗，特別是英語，最基礎的知識她都不懂。


  當年的時暖已經是年級第一的好學生，總是拿著高分的成績單回來，老師的評價也都是一色清的“A”。時溫自卑，又在黑暗裏活過好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從那個女人手中離開，來到了這個新家，她不希望爸爸媽媽覺得她是笨孩子，壞孩子，最後再拋棄她。


  從那個時候，她下定決心要成為好學生。從養成記筆記的習慣開始，小問題大問題她都會記下，再分類整理。


  這個習慣保持了許多年，一直到現在。


  還好，這也方便陳遲學習。畢竟教科書上的內容不是很集中。


  時溫收拾完東西，再次拿起手機，發現陳遲幾乎是秒回她的消息，隻是她沒看到。

  白色背景的屏幕上，一行黑字：

  【送女朋友回家。】


  時溫呼吸一滯，感覺到心髒在“撲通撲通”跳動。
-

  英語課在下午第一節。


  燥熱的午後，又是吃完飯沒多久，班裏氣氛低迷。


  陳遲趴在課桌上，看起來睡得舒服極了，時溫都有些不好意思叫醒他。


  可這節課內容很重要。


  時溫伸出一根手指，很輕很輕地點了點他的課桌。


  陳遲沒動靜。


  她也知道這麽輕根本叫不醒他，也沒打算再叫他，收回手。


  可她剛收回手，陳遲就睜開眼，帶著濃重睡意的眼睛看了看她，手放到桌洞摸了摸，將東西拿出來放到時溫桌子上。


  英語老師剛巧走到兩人之間，靈活地向後一退，見陳遲直接把文具盒給時溫了，“喲”了一聲，“你把文具盒給她了自己學不學了？這麽樂於助人？”


  時溫心一咯噔。怕英語老師看出來什麽，有些心虛。


  英語老師跟著又說：“哦，我知道了，聽說你理科年紀第一，我還鬱悶你英語剛剛及格，是不是打算跟英語好的時溫同學處理好關係？”


  英語老師調笑，“繼續努力啊，好學生就應該互相學習，一起成長。”


  說完，邊朗讀課文，邊繼續朝講台上走。


  時溫鬆了口氣。


  一道黑影過來，頭發一重。


  陳遲伸手摘掉她頭發上的細小樹葉。


  時溫身子繃得緊緊地。陳遲表情自然，帶著認真，手並沒在她頭上停留多久，時溫看到他手上的那小片葉子，繃緊的神經才鬆下來。


  還以為……他在摸她頭發呢……


  可就算是這樣，舉止也太親近了，最近化學老師和班主任盯陳遲盯得緊。想到這，時溫有些羞愧，班主任讓她做紀律委員看著陳遲，她反倒跟陳遲談起戀愛……


  放學，時溫等周圍人都離開了，小聲喊醒陳遲，又說：“陳遲，我們在學校不要有太多的，嗯……肢體接觸好不好？”


  陳遲迷糊睜開眼，聽到這話，掀了掀睫毛，“我們有肢體接觸麽？”


  時溫：“就是，碰頭發。”


  陳遲不說話了，就那麽盯著她，看得時溫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是提了什麽無理的要求。


  “你嫌棄我？”他尾音稍揚。


  時溫果斷：“沒有，不是。”


  “最好是這樣。”他陰森森道，趴回桌子。


  時溫清晰看見他眼底騰升的占有欲與偏執，後頸一涼。


  ……


  一班有對情侶被抓了。兩人都是好苗子，老師當機立斷，打了雙方父母的電話，雙方父母也沒耽擱，匆匆趕來。


  最後，兩人記過處分。


  一個住宿，一個走讀。


  時溫從王婷嘴裏聽到的這消息，當場嚇得臉都白了。


  化學課，王瑞講到期末考的重點內容，敲了幾次黑板驚醒同學一定認真聽。往常時溫都會集中精神，可今天她沒辦法。


  鄰桌的人睡醒後就側趴著，一直看著她，不管她做什麽，他都看著她。


  看不膩嗎……


  時溫在心裏想，十分擔憂化學老師發現端倪。


  放學，時溫給時暖發了短信，說要打掃衛生晚點去找她。


  等同學都走了，時溫喊醒陳遲。


  “陳遲，我們認真聊一聊吧。”


  陳遲坐起來，身子轉向她。


  時溫打著商量的語氣，“一班有對情侶被抓了，我有些擔心，以後我們在學校就，就同學的相處方式好嗎？”


  陳遲臉色立馬拉下來，懨懨問：“為什麽？”


  時溫：“因為一班班主任都喊來家長了，現在他們一個住宿一個走讀，在學校老師盯著，在家裏家長盯著，連講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陳遲表情越來越難看。


  時溫放輕音量，“如果被發現了，我早上就不能跟你一起學習了，放學也要立馬回家……”


  陳遲聽到這，徹底變臉了，身上隱隱約約散發著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