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陳遲抬起眼, 看著她的表情,她每個因他動作而細微變化的表情都讓他興奮, 他看著她的反應一下一下撩撥。


  她大腦仿佛飄在雲上, 身體感受卻又清晰得讓她羞恥。


  “可以麽?”他呼出來的氣都熱的驚人。


  時溫被他弄得奇奇怪怪,呼吸同樣的急促,呼氣間滿滿的玫瑰花清香味, 讓她迷離。她不想說話, 可也不知道怎麽辦,“我不知道……”


  “等會再疼我也不會出來。”陳遲忍得額頭冒汗。


  “那,那再等一會?”


  陳遲額頭的青筋暴起, 想到這是她第一次不想給她留下陰影,屏著一口氣, 繼續幫她放鬆,終於覺得差不多了。


  時溫感覺很奇怪, 隻想抱緊他, 她順著本能伸出手摟住她,他的溫度讓她心悸,讓她很有安全感。


  她無意識悶哼一聲, 聲音已經啞了,帶著哭腔喚他:“陳遲……”


  陳遲頭皮發麻,再忍不住。


  肌膚相貼,靈魂皆是一顫。


  “溫溫。”


  “我們是一體了。”


  像從靈魂深處飄來的話,他滿足地歎息。磁性的聲音撩撥著心跳。


  他最真實的感受。最本能的心動。


  懷中是他想融入骨血的人。


  ……


  時溫被陳遲摟在懷中,耳畔是他的心跳聲, 她動了動身子,倒抽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簡直慘不忍睹。


  看他前麵那麽溫柔,以為後麵也會……


  時溫感覺身體的異樣,戳了戳他,羞得不行,說:“你快點出去啊。”


  陳遲動也不動,臉埋在她頸肩,那是他的安全地帶。他嗅了嗅,“好香。”


  時溫聞了聞,空氣中還有玫瑰花的味道,淡淡的香,喃道:“玫瑰味……”


  陳遲:“溫溫味。”


  她知道自己剛剛出了好多汗,嘀咕:“明明就是汗味。”


  陳遲:“我愛你。”


  時溫一愣。


  陳遲蹭了蹭她的臉頰,貼著她呼吸。時溫也不說話了。


  好一會,他有了動靜,時溫以為他要出去。他下麵卻動也沒動,胳膊一伸,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樣東西。


  時溫看清時,就見到一個戒指。他牢牢戴進她無名指上,深深地凝視她,“溫溫,嫁給我。”


  雖然他們已經領證,這個場地很……


  但是時溫還是配合他,笑說:“我願意。”


  一個很另類的戒指,鑽石質地純淨,形狀卻很特別,一圈一圈白金金絲緊密繞著鑽石,從上至下很有層次感,卻小巧精致,形狀像漩渦,而漩渦裏灑落許多很小的碎鑽。


  “是漩渦嗎?”


  “嗯。”他跟她十指相扣,“隻有你跟我的漩渦。”


  陳遲撫摸她紅潤的臉頰,口齒清晰地說:“以後遇到黑暗,你就會想到這滿屋的光,以後再做,你就會想到玫瑰花味,自然而然會想到我。”


  時溫心裏酥軟,又說:“說得好像以後我會跟你之外的誰有什麽。”


  他眼神瞬間危險,勾住她的下巴,“我說的是,你死後也必須記得起我,下輩子也必須記得起我。我要永生永世纏著你。”


  時溫靜靜跟他對視,嘴角的弧度很溫柔。


  陳遲:“怕不怕?”


  時溫笑出了聲,“感覺好久沒聽到這句話了。”


  陳遲挑起嘴角,蹭她的唇,“嗯?”


  “不怕。”她眼裏閃著光,抬眉說:“永生永世跟你糾纏在一起,感覺好刺激哦。”


  他身體因她這句瞬間變化,時溫臉色刹那變了,委屈的模樣,“陳遲,不要了好不好……”


  陳遲用下巴蹭她,聲音沙沙得溫柔,“再來一次。”


  時溫搖頭又搖頭。


  陳遲抿唇,虎視眈眈看她好一會,最終忍著說:“算了。”


  他退出,拉過她的手,哼哼唧唧說:“那你要好好補償我。”


  時溫手一燙:“……”


  “溫溫你的手好小。”陳遲啞聲說,呼吸逐漸加重,又道:“不過還是很……”

  他最後一個字說的很輕,貼著她的耳朵,連著溫度融進耳朵。


  “別說話了。”時溫真的想把臉藏起來。


  陳遲半睜開眼,眼尾輕挑,說:“那你親我。”


  時溫:“……”
-

  陳遲最近經常提起辦婚禮的事,他想去一座小島辦婚禮,但是他不想他們倆以外的人參加。


  時溫這邊卻被樂錦三人警告,如果辦婚禮不叫上她們,那就絕交。


  “結婚這麽重要的事!而且就陳遲來說既然娶了你肯定不會放過你!那就是說你這輩子隻能結這一次婚,唯一的一次你居然不讓我們參加?”


  “他真的愛你怎麽可能這點要求都不答應你,你看他管的多寬,太霸道了,這不是愛,而是控製!小溫你要清醒點!”


  時溫隻得認真地幫陳遲解釋:“陳遲的想法不大一樣,他就是喜歡有的事隻有我們兩個。他是很尊重我的,隻是他比較希望許多事我能跟他一起完成,不要有別人參與,但絕對沒有不喜歡你們,冒犯你們的意思。”


  結果就是談不妥。不過時溫心思也不在結婚上,雖然看別人結婚覺得很美好,但是,她覺得他們不需要,這種儀式感不是很適合他們。


  時溫將這個想法告訴了陳遲,陳遲表示他也是這樣認為。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小島結婚啊?”


  陳遲胳膊放在腦後墊著,慢悠悠說:“就是想在你穿婚紗的時候做一次。”


  時溫:“……”


  陳遲語氣自然,認真說:“沙灘上做一次,海裏做一次。”


  時溫要無語了,“有鯊魚怎麽辦?”


  “去沒鯊魚的海域。”陳遲眼睛一亮,“溫溫你同意了?”


  “不同意!”
-

  晚上七點,時溫打開電腦跟班裏的學生視頻。新一屆古典雙人舞大賽開始初賽,班裏的女生找她商量編排。


  “最開始是你先獨舞,那這一段技術性不高,不過很講究氣息氣韻……”


  “中間這段是亮點,這個動作相對太柔了,你到時候跟你的伴舞說一下要改,手的話先從你的腰橫過去架著……”


  陳遲下班回來,就看到時溫洗完澡坐在沙發上跟人視頻,聽聲音是女的才鬆開眉頭。


  半個小時後,陳遲臉垮了,也沒催時溫,收拾東西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時溫還沒跟人談好。


  他看了眼晚上出去吃飯時,手上不小心撞到的傷,拎著醫藥箱坐到時溫對麵。


  時溫見他坐下,看他一眼,這一看就嚇到了。回國後她就沒怎麽見過陳遲身上有傷。


  “怎麽弄的?”她皺緊眉。


  陳遲漫不經心看她一眼,說:“我自己可以處理。”


  時溫看了眼屏幕,又看回去,“真的?”


  陳遲:“嗯。”


  時溫見他已經在處理了,看起來動作不是很生疏,在國外應該學過,便放下心,又將目光轉回屏幕。


  陳遲見狀,薄唇抿成線,盯了她一會沒得到她的回應,臉徹底黑下來。快速消毒處理完,俯身敲了幾下桌子。


  時溫移開眼,朝他胳膊看去,輕聲問:“處理好了?”


  陳遲應了聲,伸出手說:“我疼。”


  時溫臉色微變,立馬去看屏幕裏的學生,對方臉色沒什麽異樣,她卻沒敢鬆口氣,對著屏幕說:“那我們就先聊到這,時間挺晚了,早點休息吧。”


  切段視頻,陳遲倚著沙發,懶懶看她,冷哼一聲,“知道現在挺晚了?”


  時溫坐過去,放軟聲音說:“這個比賽很重要嘛,這個學生也很喜歡跳舞很用功的——”


  他舉起胳膊,懨懨地說:“等你好久了你都沒聊完,看我受傷了也不像以前一樣擔心,竟然放任我不管。”


  時溫心疼地揉揉他的黑發,“對不起,疼不疼?”


  “疼,要蹭蹭。”他說,腦袋移到她脖子,胡亂地一頓蹭。


  時溫被他蹭得癢,笑個不停。
-

  周末,陳遲去輔導班找時溫。路過一家甜品店,想起她上次就是在這家店買的點心,轉道想著給她帶一份。

  等待期間,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餘光桌邊走來一個人,抬起眼皮看去,微微眯眸。


  男人笑了笑,“你應該查到了吧?”


  陳遲目光淡淡,沒說話。


  男人自說自話在他對麵坐下,“抱歉啊,我跟方書是好朋友,就幫了他這個忙。不過你也不至於怪我吧,你媽是真著急,為了逼你們結婚這招都使出來了,不過效果顯著啊。”


  “所以我還要謝你?”陳遲沒什麽語調說,不想再看到他,低頭繼續看手機。


  “我覺得你是要謝我的。”男人覺得挺有必要,“其實,在你之前我就關注過時溫,我刷微博看到她一眼就想起來她跟我在一個小區。”


  男人說著,神情突然認真起來,說:“如果要別的人說會覺得她賺了,但我覺得是你賺了。”


  陳遲抬眸,迎著他的目光。


  男人聳聳肩,“就是一種感覺,不過,挺羨慕你們這種感情的。我這輩子都遇不到了。”


  陳遲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聲音不涼不淡說:“那祝你早日找到真愛。”


  男人笑了下,“借你吉言。”


  忽地話音一轉,玩味道:“你猜我之前想沒想過追時溫?”


  陳遲側眸,“所以?”


  男人一噎,聽到有人叫號,“我東西好了,先走了。”


  陳遲:“慢走。”


  男人點點頭,從他身邊走過,目光正巧掠過他的手機,身子一僵。


  屏幕上,開頭幾個大字——


  解鎖床上各種姿勢。


  正文完


  陳遲等甜品的時間, 學了好幾個姿勢,躍躍欲試。


  時溫一路上就感受到陳遲一顆躁動的心, 也不知道他在躁動什麽。


  車子快開到家的時候, 陳遲接到個電話,公司有急事。


  陳遲掛斷電話,臉色不太好看。


  時溫見狀, 歪歪頭, “我可以去你公司嗎?在你辦公室等你方便嗎?”


  陳遲黑眸閃爍,若有所思,“沒有任何不方便。”


  “那就走吧。”


  陳遲嘴角挑了下, 將車轉頭。


  電梯閃爍著燈,時溫對著鏡子照了照頭發, 將幾根碎發撥到邊上。


  陳遲低眸看著她,她今天紮著馬尾, 發尾掃過白皙的後頸, 他從後麵摟住她,將她轉回來。


  時溫推開他,“別鬧了, 這在電梯裏呢。”


  陳遲彎下腰玩味道:“我要在這裏親你呢?”


  時溫往後縮,很擔心他真做什麽,“有監控你別鬧了。”


  陳遲笑得有點壞,“今天技術部有組人加班,這個點差不多下班了,說不準能遇上, 要不試試?”


  他說著,將電梯摁到技術部門的樓層,沒等時溫反應直接吻上她。


  陳遲挑著她的下巴,吻得很用力,橫衝直撞,時溫手抵著他胸口,不停地拍他,後來也不管了,豁出去似得回應他。


  她一回應陳遲就收不住了,緊緊摟住她的腰,氣勢壓迫下來,動作愈發強勢。


  時溫被他吻得有點承受不住,看著電梯要到了,立馬推他,心想他要是不鬆開就踩他一腳,不過電梯門開前,陳遲放開她,時溫一側頭,就看到自己明顯紅了幾個度的唇。


  電梯一聲響,門緩緩打開,她立馬捂住嘴。門外剛好走過十幾個人,準備去隔壁的員工電梯,聽到動靜齊齊看來,反應很快,頷首禮貌道:“遲總好,夫人好。”


  時溫覺得捂著嘴打招呼不禮貌,可實在不想被他們看見,點頭問好。陳遲摟過時溫,朝電梯外的員工說:“辛苦了,明天都有甜點咖啡。”


  “謝謝遲總——”


  電梯門緩緩關上,陳遲摟緊她,低聲問:“剛剛刺不刺激?”


  時溫放下手,不滿斜他一眼,“以後別總這樣。”


  “溫溫,追求刺激是要付出代價的。”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電梯周圍的碎光落在他眼底,熠熠生輝。


  陳遲出去忙了,時溫坐在他的辦公桌上,一邊看手機一邊吃甜點。


  吃了一半陳遲還沒回來,她不敢再多吃,開始在四處轉悠。她沒亂動他辦公室的東西,一個一個看他櫥櫃裏的獎杯。

  時溫轉悠幾圈,打開角落的門,裏麵一間不大不小的臥室,一張大床,是陳遲之間視頻給她看的房間,他之前工作忙都住這。


  她繞著床走了兩圈,看到床頭櫃,想了想,拉開。


  一個鐵盒子,裏麵躺著一張複印紙,時溫拿起來,看出紙上是她的字跡——


  早安。


  末尾一個笑臉。


  時溫微微愣神,回憶了一會,才想起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她跟他鬧分手,剛剛複合,她答應第二天上學給他買早餐卻因為睡太香起晚了,他惦記著她的早餐和早安。


  於是她寫了這張紙條。


  估計是有時睡在這會看,估計原件在家裏。


  時溫翹起嘴角,心裏暖暖的,將紙條小心翼翼放回原位,合上抽屜。拉開第二個抽屜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東西,卻意外發現幾盒避孕套。


  她僵了幾秒,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陳遲從後麵抱住她。


  時溫指了指避孕套,“為什麽你辦公室會有這個?”


  陳遲心裏惦記著在手機上看到的姿勢,火在電梯裏就被撩起,有些急得吻上她,聲音含糊地反問:“懷疑我?”


  他將她推到床上,扯開她的衣服,說:“雙人床,避孕套,都是很早以前為你準備的。”


  他手移到她腿間,輕輕揉摁。


  “就等你來。”


  話落,挺身而入。


  “疼——”


  時溫鎖緊眉頭,悶哼一聲。


  陳遲身下繼續,溫柔地吻她。


  時溫見他不停下,抬手拍他的肩,有些生氣和委屈,“第一次你都不是這樣的。”


  “不需要溫柔。”陳遲細密地吻落在她身上,黑眸漆漆盯著她,“溫溫,我比你都了解你的身體。”


  他用力頂了幾下,撩開她的發。


  隻是幾下,痛感消失,被酸楚感代替,酥軟的感覺從脊骨往大腦騰升,她慢慢吟出了聲。
-

  月底,時溫例假如期而至,疼痛如期而至。


  她肚子上貼著暖寶寶,心想什麽上過床以後就不痛經都是騙人的,至少對她來說不適用。


  陳遲煮了杯紅糖水,“來,趁熱喝了。”


  時溫癱在床上,坐不起來,“起不來,疼——”


  她臉色比平時蒼白,陳遲看著心疼,將她扶起來,“乖,喝點暖暖。明天去看看醫生。”


  “看過了治不好。”


  陳遲擰眉,想到什麽說:“要不,我們生個孩子?聽說生了孩子很多人都不痛經了。”


  時溫鼓了鼓腮,“那對我沒用怎麽辦……”


  她想了想又說:“我還想過一段時間二人世界。”


  陳遲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晚上,時溫不怎麽痛了,兩人一起去散步。


  在小公園繞著跑道走了幾圈,時溫忽然聞到臭豆腐的味道,眼睛瞬間亮起來。


  “陳遲我想吃臭豆腐。”


  陳遲想到她吃臭豆腐甜醬辣醬都喜歡放,皺眉,“你不疼了?”


  時溫搖了搖他胳膊,“現在一點點都不疼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碎光,陳遲沒辦法說出“不”字,“隻能吃一點。”


  時溫笑開,“好。”


  而時溫的確隻吃了一點,因為味道實在不怎麽好。


  “醬才是臭豆腐的精華啊,可惜這個醬味道怪怪的。”


  陳遲:“那就不吃了。”


  時溫糾結起來,“感覺浪費糧食不好。”


  陳遲靜默兩秒,“給我,我吃了。”


  時溫眨巴幾下眼,“老公你真好。”


  陳遲一滯,沉下眸,“身體不方便的時候別撩我。”


  時溫故作茫然的模樣,“啊?有嗎?老公你跟我講講我絕對不撩了。”


  陳遲嚼著嘴裏的東西,目光如狼盯著她。


  時溫都覺得他不是在吃臭豆腐,是在吃她。

  陳遲將剩下的臭豆腐快速解決,如同嚼蠟,皺皺眉說:“難吃。”


  又說:“周末我們去錦都,去之前去的那個傳統臭豆腐店。”


  時溫高興極了,“好啊好啊,我一直想再去那裏!”


  兩人攜手慢慢散步,轉了幾個彎,路過某處時溫忽然停下,指向路邊的巷口。


  “我們第一次就是在這遇見的。”


  當年陳遲滿身是傷,靠在巷口,太陽燦爛,光落在他身上,投射出了透明的質感,襯得那些傷和血更加滲人。


  路人來來往往不作停留。但是,時溫走向了他,這就是注定的緣。


  “不是第一次見麵。”陳遲說。


  時溫疑惑又茫然,“什麽意思?不是第一次嗎?”


  陳遲望著她,“想去看看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嗎?”


  時溫想不出來他們在這之前還在哪見過,點頭,“想。”


  陳遲攔了輛出租,報了個地址。


  時溫顫了顫睫毛,這個地址就在溫思霜家附近。


  出租車停在一個路口,陳遲拉著她走過馬路,指向便利店門外屋簷下的一個小角落。


  “就是那。”


  塵封的記憶被打開,兩輩子這麽多時間,早已將幼兒時的記憶衝淡,更何況是她不願意回憶的記憶。


  那是冬天,小時溫被溫思霜打得怕了,從家裏偷跑出來,無處可去,隻得在便利店外麵的小角落蹲著。


  當時天很冷,她穿著不算厚的睡衣,在想會不會就這樣死了,灌木叢裏忽然跑出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眼睛很黑很亮,眼型好看,眉眼冷淡,掃她一眼,慢悠悠走過,最後蹲在她身邊。


  誰也沒說話,好一會。


  小陳遲最後先開的口,“你為什麽不睡覺?”


  小時溫盯著穿著涼拖的腳,說:“我冷,而且,不喝熱牛奶我睡不著。”


  睡前一杯熱牛奶是她有記憶起就養成的習慣,溫思霜給她養成的。


  小陳遲沒說話,站起來往便利店走,出來時,手裏一杯熱牛奶。


  她問:“給我的嗎?”


  他“嗯”了聲。


  她笑說:“你人真好,謝謝——可是還是你喝吧,我看你穿的也好少,而且我怕睡著了會凍死在這裏。”


  “你喝吧,我陪著你。”


  “為什麽你會來這?你家裏也有壞人嗎?”


  “牛奶要冷了。”


  “喔,謝謝——”


  “你家裏有壞人?”


  “嗯……我家裏有個很殘忍的壞人……為什麽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好,你都不認識我卻願意給我熱牛奶。”


  “我這就算好人了?”


  “嗯!”


  “那我以後不給別人牛奶了。”


  “為什麽啊?”


  “因為我不想做好人。”


  “為什麽啊?我好喜歡溫暖的人,特別特別想做好人,不想變成殘忍的壞人。我想像你一樣,就像熱牛奶一樣溫暖,溫暖所有身邊的人。”


  “溫暖所有人??這難道不是很殘忍?”


  “為什麽啊?”


  “如果你是我的,我一定不會允許你溫暖別人。”


  “為什麽啊?”


  “因為你是我的。”


  時溫手指顫了顫,小男孩的臉穿過上一世和這一世的記憶和陳遲的臉對上。


  夜空鋪在頭頂,滿街華燈,車輛川流不息,人群生動。


  呼出來白霧,天氣好像同那年一樣寒冷。時溫抬頭望著身前的陳遲,忽然發現他眉眼如初,漆黑的閃亮的眸綴得這冬日的夜晚也活了。


  “原來是你。”時溫笑了,笑了一會忽然有些難過,“原來是你啊。”


  陳遲同樣在笑。


  好一會,她拉住他的手,背過滿街的車和人,走向便利店。


  “我們去買熱牛奶吧。”


  “嗯。”


  “陳遲,我還是想做個像熱牛奶一樣溫暖的人。”


  “那我就做給你買熱牛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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