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紛亂之夜
明亮的燈光在黑夜之中略顯昏黃,夜風靜吹,寒意凜人,使身體陣陣酥麻。當朱明再次醒來時,她的麵前是一片黑暗。他晃了晃眼,隻覺得頭痛欲裂,陣陣的暈厥。她於是抬起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但奇怪的是,雙手無論如何都無法分開,仿佛是一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一般。他於是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然後就在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瞬間驚呆了。
她此時已經不是在剛才的審問室裏了,現在他所處的這個房間狹而又安靜。自己雖然坐在沙發上,麵前也有桌椅,但這個地方燈光昏黃,怎麽看都像是一座牢房。她打算起身,卻突然間發覺自己的雙腿被好幾層的白塑布死死的纏在了一起。她的手指已經被包紮過了,然而雙手卻被兩幅手銬拷的死死的。
她正詫異著,然而這時,房間的門開了。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從她身邊傳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你醒啦。”這聲音溫和而又似曾相識,朱冥連忙扭頭,是那個女警沫森,她正端著一杯奶茶進來了。
“這又是哪兒?”朱冥警惕的瞪著她,厲聲喝問道。
“你不要怕,這裏是休息室,不會有人過來的。”沫森似怕似憐惜的看著她,坐在了她的對麵,並微笑著,遞給了她一杯芳香四溢的奶茶。
“喝杯奶茶吧?”
朱冥看著慢慢睇來的奶茶,遲疑了。本來,她是信不過這些警察的。因為當她還是餘芳香的時候,就不少被這些警察欺騙過。一看到沫森的一身警服,就不由得聯想到那些人暗中勾搭富商,害死自己的場麵。
可麵前的這個女警與她之前接觸過的警察完全不同,從她的言行中並無法看出絲毫的惡意。更何況麵前這杯奶茶熱氣騰騰,香濃誘人,而且她自從變成再生人之後,就沒有再進食過。頓時,沫森的微笑和麵前的這杯奶茶,使她動搖了。
最終,在猶豫了一番後,她還是伸出了打過石膏的雙手,捧住了那杯奶茶。
沫森見了,也放了心。看著麵前的這個可憐的少女,她試探著伸出了手,撫摸著她的頭,道:“好了,你不要害怕,我已經聯係過你的爸爸了,他和你媽媽馬上就來接你了。”
砰!!!
沫森的話音剛落,茶杯就從那雙滿是石膏的雙手隻見滑落了。碎裂的響聲嚇的沫森打了個寒噤。
看著地上滿地的玻璃碎片,沫森愣了一會,隨後連忙掏出了紙巾,一邊為她擦拭著漸到衣服上的奶茶漬,一邊關心的問道:“怎麽了?傷口還痛嗎?不要緊吧?有沒有燙到哪裏?痛不痛啊?”
咱他的關心並未打動朱冥,朱冥圓睜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她,輕輕地道:“我沒有爸爸……”
“啊?傷到哪裏了?”
“你騙我。”朱冥傷痕累累的眼角再次湧出了眼淚。
沫森聽了有些不知所措,她愣住了,隻是茫然的道:“沒有啊,我真的……”
“你騙我!我根本就沒有爸爸!”朱冥突然間抓狂了,她試圖站起身來,然後她剛離開椅子,就重重的摔倒了地板上。
沫森連忙去扶,然而這時,她卻哭了。
朱冥啜泣著,趴在地上不動了。嘴中絕望地哭喊道:“本來我還相信你……你們警察都是騙子,都是騙子!我要見我媽媽!嗚嗚嗚……媽媽……”
可憐的孩子……真是的,為什麽我就是嘴快呢?沫森暗暗的責怪著自己,歎了口氣。
這時,朱冥突然間開始歇斯底裏的鬧了起來,她不停地掙踹著,踢倒了桌椅。又爬了起來,跪在了地上,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一遍又一遍的向地上砸去,直到手上的石膏被砸碎也不停歇。
沫森見了,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去,也跪在了地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雙手。
“妹妹,妹妹,你冷靜點,別亂來啊!”
然而朱冥可聽不進去,她看見了搭在自己手上的雙手,也不顧了一切,張大了嘴,狠狠地低下頭咬了下去。
鑽心的痛楚陣陣襲來,鮮血也汩汩地湧出了,盡管如此,沫森還是強忍著疼痛,盡量溫和地勸道:“呃、妹妹,別這樣,冷靜冷靜好不好?”
朱冥已經什麽話都聽不進了。她宛若一隻發瘋的野狗,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腦袋。對於沫森的勸,她卻要從這隻阻止自己的手上撕咬著扯下一塊肉來。
“啊!好痛……妹妹、妹妹快鬆口啊。你快鬆口,我這就給你的媽媽打電話,讓她馬上就過來好不好?”
劇烈的疼痛使沫森終於妥協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妥當,但這就是眼下最能使她鎮靜下來的唯一的辦法了,但願會奏效。
果然,聽了這話之後,朱冥立刻就停了下來。漸漸地,她鬆口了,她怔怔地地瞪著沫森,一言不發。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凶惡,就好像一直做錯了事的惡犬,警惕地盯著受害者,害怕他的報複。
沫森連忙縮回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湧著血的牙印模糊可怖,牙印中的死肉僵硬發黑,整塊肉就如同風中殘葉,不堪入目。
沫森顧不得傷口了,她捂著傷口,以一種溫柔卻又膽怯的語氣,強顏歡笑道:“、妹妹,你不要做傻事,我這就去打電話。”
完,她緩緩地站起了身,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朱冥,一邊心翼翼地繞到了她的背後。她壯起膽子,架起了她的雙臂,也不顧她的一番掙紮,還是將她竭力的扶回了沙發上,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就在她剛打開門,正準備踏出腳步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身後的朱冥冷冷地道:“別再騙我,否則,我馬上咬舌,然後帶你一起下地獄!”
沫森哪還敢再留下去,她知道,這個再生人士來真的。她現在折磨的又不是自己的身體,所以她並不會害怕死亡。沒辦法,眼前隻能讓餘芳香的媽媽來一趟了。
她出來後,連忙關上了門。看著麵前死死關上的木門,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時,在休息外等候已久的吳燚見沫森恍如隔世跑了出來,便冷笑了一聲,走上前去問她:“看你這表情,她在裏麵肯定鬧得不輕吧?”
沫森見是吳燚,便歎了一口氣,似怨似求地:“警長,你這是什麽事啊?本來我就是找個失蹤的孩子,沒想到啊,找了個再生人。唉……”
“幹這行就是這樣,總是有驚喜陪伴在身邊。哎,你幹嘛去?”
沫森徑直來到了電腦前,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回答道:“我查查餘芳香媽媽的電話號碼,讓她來一下。”
“你傻了嗎?”吳燚跟了過來,“你剛給朱冥的父母打了電話來領人,現在再把餘芳香她媽媽叫來,那這孩子到底歸誰?”
“不知道啊,到時候不還有我們嗎?到時候再吧。”沫森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吳燚見了,頓時倒有些無奈,“到時候再,你的倒容易。”
“那你要我怎麽辦?我可答應了她噢,如果我不讓她見媽媽的話,她可要咬舌自盡呢。”隻言片語間,沫森已經查到了方淑慧家的號碼,並記在了本上。
“什麽?”吳燚也驚到了,“這可有點誇張了吧?”
“誰不是呢……喂,您好。請問您是?”沫森一邊吱唔著,一邊撥通了電話。
電話的另一邊,接電話的不是別人,就是方賢修。當他接到警察局的電話的那一刻,他就有預感,一定不會是好事。果然,電話那邊的女警果然提到了剛才的事,還要方淑慧協助調查。
本來,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卷入這樣的麻煩中的。可他也清楚,在範城,跟警察作對的人,往往都沒有發生過稱心如意的事。
“好,好……我這就跟她。”
“您放心,我們一定保證她的安全。15分鍾後,警車就會到您家的樓下。請您不必擔心。”
“好,好……”在對方掛斷電話的那一刹那,方賢修錯愕表情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他的大腦一陣空白,話筒從他的手中滑落,他也隨之癱倒在地了。
此時聞聲而來的方淑慧連忙跑過來,將他攙扶了起來。當她看見父親一副臨深履薄的神情,心中便猜中了八分。她於是問道:“爸,誰打來的電話?”
方賢修正正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也不予回答。他歎了一口長氣,捶胸頓足地道:“我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碰上這樣的怪事情……”
方淑慧見他這樣,也不好再搭話。她攙扶著方賢修,一步步的陪他回到了房間,安排他躺在了床上。
窗外的風飄進屋內,輕輕地敲打著床邊的一個相框,相框中的照片是黑白的,上麵是一個建壯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婦。在這位年輕母親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嬰。這就是方賢修和女兒方淑慧。而方淑慧懷中的女嬰,就是餘芳香。
這照片是餘芳香剛出世的時候照的。它本來被方賢修放在一個帶鎖的抽屜中,可自從於芳香失蹤之後,這照片就出現在方賢修的床頭了。
方舒會將父親安排好之後,重要為他再加一床被子,卻不心碰倒了在床邊的那張照片,照片隨即就順著床單,滑落在地了。
相框落地,直接破碎的不堪入目。尖銳的聲音驚醒了迷蒙中的方賢修,也嚇到了方淑慧。方淑惠見了,也來不及吃驚,連忙彎下腰去,撿那張照片。
刺耳的玻璃破碎聲,隨風傳出窗外,然而隨風而來的回音,卻是一串渺遠,卻又漸近的警笛聲。
方舒會拿到照片的手在空中驟然停住了。她緩緩扭頭,看了看窗外。空中一片陰霾,但她清楚,這就是她要麵對的黑暗。
“去吧,去見香一麵。”方賢修怔怔地盯著花板,呆呆地道。
“爸?”方淑慧驚奇地看了自己父親一眼。
“香想見你,但你記住,香已經不在了,是我們親手為她入的殮。”方賢修著,又側過了身子,背對著女兒,自言自語道,“香走的不清靜。要有人送送才行……”
方淑慧愣住了,她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因為自從香去世以後,在方賢修麵前,任何人提起她都是不允許的。為什麽父親突然變了?難道是因為那個電話……不管怎樣,自己終於有機會再見女兒一麵了。
警笛鬆猶如一隻狂獸的哀嚎,在黑暗之中,漸漸地逼近了。方淑慧拿起已破碎的相框,輕輕地撣去了殘留的碎玻璃,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黑白中那張使般的臉龐。最後她戀戀不舍地將照片放回了父親的枕邊,:“放心吧,爸,香不會白死的。”
方賢修聽了,像個孩子一樣,把頭臥進了被窩之中。等女兒出了門,他才長歎道:“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不絕如縷的歎息在房中輕輕的回蕩著,方淑慧輕輕的關上了房門,下了樓。
而另一邊,在範城的郊外,有一輛私家車正在通往範城的路上飛馳著。車中的人神色張黃,仿佛正忙著去做什麽大事一般。
發動機的怒吼響徹整個黑夜。尾燈的流光,如同黑獸的火尾,不停地擺動著。車裏坐的是一對夫婦,男的身穿一件白大褂,顯然是個醫生;女的穿著一身便裝。這兩個人看起來0歲左右,但他們的神色卻像極了中年人。
“富升,你開車不會慢點嗎?注意看著路。”女的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散的道。
而那個叫“富升”的男人,卻冷冷的回答道:“冥這死妮子,現在就在警局,我怎麽慢得下來?這個死丫頭沒事瞎跑什麽?!回來看我怎麽整他。”
原來這對夫婦就是朱冥的父母。他們是接到了沫森的電話,得知女兒找到了,這才馬不停蹄的向警局趕了過去。雖然如此,但二人心中並沒有那種找到了女兒的那份驚喜與愉悅,反倒都正堵著一口氣。不過這也難怪,誰叫自己的女兒不爭氣,鬧離家出走呢。
“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麽事不能商量?還玩失蹤!”朱冥的媽媽語氣也漸漸顯出了一絲不滿。
“你還有臉,還不都是你慣的!”朱富升聽著老婆的抱怨,冷冷的道。
“我慣的?!從到大,你從來就沒有管過她,現在她大了,我一個人能管的住嗎?”
“我不管她?那你來養家啊!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冥,我早跟你離婚了!就知道怎麽花錢,你想過誰?你想過冥嗎?你想過我嗎?!”
“養家?嗬,你怎麽掙的錢你自己不知道啊,穿個白大褂裝什麽好人,你救過人嗎?不定冥就是因為你才離家出走的!”
“你閉嘴!”朱富升突然惱羞成怒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下去,這荒郊野外的,信不信我……啊――”
他們的爭吵戛然而止。急刹車的摩擦聲尖銳刺耳,劇烈碰撞後的後坐力使得二人頓時驚呆了。呐,他們竟然在這種半夜的公路上出車禍了!
“剛、剛才撞到什麽了?”妻子驚魂未定地問道。
朱富升也傻了眼,他呆呆地望著妻子,搖了搖頭。
二人於是對視了一眼,連手刹都沒來得及拉就立馬就跑出了車門。
他們向前跑了大約十餘米,車燈已經無法為他們照明了。在一片黑暗之中,二人看到就在麵前的公路中間,正橫著一個東西,一個正體不明的詭異的東西。
層雲遮掩著的月亮悄悄現出了麵容。在一片朦朧之中,正冒煙的輪胎與路中橫躺著的東西同樣模糊不清。
這……該不會是個人吧?!
預告:。
午夜相遇的不明之人,
黎明而亡的再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