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事兒大了
秦安離當然知道，昨天晚上整個天罡門隻有他殺了人，且絕對不超過十五個。這當然夠不到什麽滅門的標準。
然而許文茂繪聲繪色描述出的慘烈場景，卻是那麽的不容置疑。
秦安離的臉色不由凝重起來。
他所知的鄭步主持的善後，應該隻局限於迷暈和毆打。而且鄭步是個聰明人，知道這血債最後是由百草殿扛下的，所以絕對不會因為昨天走的時候有些情緒，就失控做出滅人滿門這種事。
那麽，就一定有人在百草殿的眼皮子底下，屠了天罡門滿門。
這個人，是誰？
許文茂看他沉重麵色，隻當是被事情嚇到，繼續道：“事兒是今早上光明陣啟動，才被發現的。天罡門的院子裏血流成河，橫屍無數，但門派的寶物和秘籍卻沒有丟失……一大早城中的修煉者和官勳貴族們就湊在一起開了個長會，大家一致認為，很有可能是仇殺。”
秦安離看他一眼，表示理解。
一個以武力強悍著稱的大門派，就這麽悄無生息地被滅了門。可想而知，要是被下手的不是天罡門，而是城中的其他門派或者城主府，怕是也同樣難逃魔爪。
這種恐怖的殺傷力和神秘感，任誰也會有些後頸發涼，難怪這些人會這麽有效率地湊到一起，還分析出來了點東西。
隻是……仇殺的話，為什麽早不殺晚不殺，偏等他動手了，再搭順風車？
一直在旁邊端坐的宋科彬彬有禮道：“秦公子，眼下所有的壓力都堆到了城主府和光明堂的身上。我父親和光明會沂風分堂的堂主夏鋒夏仙師此刻正帶著人在天罡門勘查，脫不開身，因此讓我過來提醒您一聲，注意安全。”
秦安離道了聲謝，目光回到許文茂身上。
他當然不相信，提醒自己一句注意安全，還需要這三個人一起找上門來。
許文茂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瞞秦公子，這事鬧得有些大了，州城那邊的光明堂也收到消息，派了使者在路上……但據我所知，有些事情，州城那邊還不是很清楚……”
他把目光投向杜北，後者也難得收起笑嘻嘻的表情，低聲道：“我父親是沂風城守將，今日抬屍、驗屍是他帶人去的，據說……整個天罡門裏都沒有什麽激烈打鬥的痕跡，除去少數幾具屍體，幾乎全部都是一擊斃命……”
許文茂點點頭，道：“我去看了一眼，的確如此。不得不說，凶手的實力似乎有些過於強大了，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居然都能毫無聲息地斬殺，實在匪夷所思。而且就連天罡門的掌門趙銅，也被殘忍地剁成了屍塊……他可是已經練到了金鐵訣六重號稱刀槍不入的金丹老祖呀，卻被用這種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殺害了……這也正是我們覺得是仇殺的一個重大原因。”
秦安離沉思不語。昨天他走的時候趙銅還留著一口氣，鄭步回去殺了他倒有可能，可剁成屍塊……這不像鄭步的作風。
況且，趙銅的實力明明是元嬰中期，卻一直對外界宣稱尚且停留在金丹境，其中必有緣由。沒準，就和凶手有關……
許文茂頓了頓，小心翼翼道：“而且我們還有一個懷疑，就是……凶手可能是邪派……”
這話一出口，許宋杜三人都斂聲不語，小心地打量著秦安離的神色。
世人皆知，光明會由全天下最正直而頂尖的修煉大家們創建，至今已經十三年了。其間不僅為天下布列光明陣法，還鏟除了很多邪派惡人。
三年前，為了慶祝光明會成立十周年，光明頂上的大拿們禦劍在大陸走了個遍，掀起了一場鋤邪大潮。那一年，有點名聲的邪派魔門都被殺的殺，囚的囚，驅的驅。自此往後，修煉界一派清明，公認不再有邪派妖人。
然而，昨晚天罡門發生的一切又太過恐怖而詭異，讓人很難不去往這方麵聯想。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知道，駁的是光明頂的臉麵。而秦安離的父親秦昭正和光明會往來頻繁，管的就包括天下太平這事。
這個猜想本身，對於秦安離來說，就有些不禮貌。
然而秦安離隻是皺著眉想了想，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三個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對視一眼，許文茂試探道：“那……想必秦公子也能明白我們的擔憂，倘若真是什麽隱匿的魔頭，恐怕州城來的使者也束手無策……”
秦安離聽到“魔頭”二字，眼皮跳了跳，道：“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許文茂看了看宋科，又看了看杜北，壯了壯膽子，道：“還是煩請您向家裏傳個消息，最好能請動光明頂上的仙尊來鏟妖除魔，實在不行，能說動州城光明堂坐鎮的曹迎堂主和四大執事前來也成。”
秦安離笑出聲來：“你們以為我是我爹嗎？隨便說句什麽就能勞煩那些位大擘？況且就是我爹親自去請，也不一定能請動啊……”
許文茂神色一暗，以為他是推脫，還要再勸，就聽秦安離道：“這些事先不談，你們帶我去現場看看。”
“這……”許文茂先是一驚，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再是一喜，想到秦安離親自去查看情況，言外之意就是要插手管這件事了，心下大定。
可一想到天罡門那場麵，就又有些擔心：“要不，您還是別去了……天罡門隻草草收拾了一下，血跡都沒擦，就連屍體也隻抬走了一部分，有些奇怪的都擺在原處沒動……而且，萬一再有危險……”
秦安離站起身，正了正衣服：“沒動才要去！等痕跡都破壞沒了，我還去幹什麽？”
許文茂還要再說什麽，杜北悄悄拽住他的袖子，搖了搖頭。
宋科筆直站立，衝秦安離深深一揖：“宋科代沂風城八萬百姓先謝過秦公子了。”
秦安離伸手扶住他：“宋兄這麽客氣幹什麽，當日在福興樓上，咱們可沒這麽講究……而且我醜話說在前頭，我隻是過去看看，湊個熱鬧，沒準非但幫不上忙還反倒給宋大人他們添亂呢……”
宋科又露出靦腆的笑容：“不會，不會……”
秦安離虛扶著他的後背向外走，四人穿過兩進院門，忽聽上空撲啦啦翅膀扇動之聲。
秦安離一回頭，正好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落在許文茂手上。
許文茂從信筒中取出一卷紙來，平展開來一看，麵色頓時一變。。
一抹不安浮上心頭，秦安離急聲道：“怎麽了？”
許文茂抬起頭，呆呆道：“有人說，昨晚見過百草殿大批人馬去過天罡門。剛剛夏鋒仙師親自詢問百草殿掌門鄭步，他招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