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迷局迷事迷茫人(一)
悠悠的在周亦懷裏回轉過來,看著周亦焦急的神色,我有些茫然。頭痛的厲害,在周亦的用力拉扯下,我搖晃著站了起來。止不住胃裏的翻滾,衝到洗手池旁,扶著池子想吐,卻由於早起水米未盡,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是泛酸水。
擰開水龍頭,衝了衝臉,稍微清醒了些。我不敢去看周亦的臉色,我怕看他的心疼,也怕看他眸中映出的我的憔悴。
周亦一把扯過我的胳膊,拽著我向門口走去。“你要做什麽?”我有些發怔。
“帶你去看病。”他的神色焦急上火。
“我沒病。不用看。”我輕聲說著,試圖掙脫他。我這算什麽病?相思病還是失心瘋?若是大夫問起病因,我都不好意思說。想一個男人想到睡不著覺?想到頭暈惡心?
“你病得不輕。”周亦的聲音帶著絲歎息,“聽我的,小薇,去看看,沒問題也就安心了,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麽放心?”
他看向我的眸子有寸寸掛念的心疼,也有絲絲不得的無奈。方才的暈厥也讓自己有些後怕,在這樣的關心下,我找不出強硬拒絕的理由,我隻是個平凡的女人,有人陪著去醫院,對我來說是好大的溫暖。便也隨著他走了。
去醫院掛了消化科,做了胃鏡,沒有什麽問題。詢問了症狀後,醫生建議到神經內科再去檢查檢查。轉到神經內科,腦CT,抽血等什麽的做了一通。
醫生看著結果,說著:“問題不大。”
周亦微微有些釋然:“沒有大問題就好。”我也舒了口氣。
但是醫生的麵色有些沉鬱:“你這種失眠,嘔吐多久了?”
我仔細想了想:“三周多吧。嚴重的失眠頭痛也就是上周開始。”
“情緒怎麽樣?有沒有低落、壓抑?”
那不是經常的事兒麽,我抬眼看看周亦,咬咬嘴唇:“經常會。”
醫生一愣,看了看我直言不諱:“年紀輕輕怎麽負麵情緒這麽重。”說完又詳細問了問我有沒有焦慮不安,早晨和晚上哪個階段情緒更不好之類的問題。我一一答著,偷眼看著周亦的臉色從正常到蒼白到泛青。
我的心有絲牽扯的疼,人就是這樣,沒人關心的時候,視自己也如草芥,似乎自生自滅、野火燒盡也是無所謂的事;但有人為你心疼時,自己也惜命起來,也會拿自己當回事了,身體發膚,也有了在乎的理由。
醫生一邊往電腦上敲著處方,一邊道:“有點兒輕度抑鬱的症狀。先解決失眠,很多問題都是失眠導致的機能紊亂,像你的嘔吐。”
我呆住了,抑鬱?這個詞離我好遙遠,在我的概念,那都是名人得的富貴壓力病。我一個普通老百姓,哪有那麽嬌貴了。
周亦卻像被什麽擊了一下似的麵色瞬間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情緒也有些激動,聲音顫抖著問大夫道:“她的抑鬱,嚴重嗎?”
“目前隻是很輕微,及早治療,不要發展到不好控製的地步。”醫生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我這病症在他這裏算不得什麽。
周亦又問:“嘔吐也是抑鬱的症狀嗎?”
“這個倒不見得。”醫生微微有些不耐,“每個人的症狀不一樣。失眠頭痛是通常的表症,還會引起其它器官的紊亂就因人而異。”
周亦的問題還不少:“那都開什麽藥?”
醫生把處方遞給他,他居然認真看起來,我有些納罕他知道這都是什麽藥嗎,我站起來瞅了一眼,我連藥名都念不通暢。周亦卻煞有介事的指著其中一個問著:“這個副作用會不會太大了?”
我抽抽嘴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博學也不至於門門精通吧。醫生也一愣,看了看他,語氣少了剛才的不耐,認真道:“劑量小沒關係,初期用藥重點兒。見效後再調整。”
周亦這才收起處方,帶我下去取藥。我忍不住問道:“你對這個病很懂?”
他看了看我,沉聲道:“之前看你的狀態,有點兒懷疑是這個毛病。”
忽然他手機大作,接起來,我都聽到了周川的大嗓門:“十一點半了,你怎麽還不來?”馮子越的飯局!一上午忙著掛號排隊檢查,我都沒注意時間。
“我有事情,不去了。”周亦的聲音很冷淡。
“不要。”我扯了扯他的胳膊,小聲說著,“公事重要,咱們都檢查完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周川已經大聲嚷著:“周亦你搞什麽?什麽天大的事兒不能來?千載難逢的機會,樣酒呢?也不帶?”
周亦看了看我,歎口氣:“那我晚點兒去。”
“什麽晚點兒?你讓趙局等你?十二點以前必須到!”周川掛了電話。看周亦還在皺著眉頭思考,我忙拽著他飛快的取了藥出去。
“這樣吧,你先過去。我取了樣酒給你送去。”我鼓鼓勇氣說著。凡事權急,何況我還有一點自己的私心。
周亦想了想,道:“也好,飯店離公司不遠。你送來給我電話,我下去取。”
身在周亦的路虎上,心已不知道飛到哪去了。自己的抑鬱早拋到了九霄雲外,心開始撲通著,呆會是不是有機會見他?哪怕隻是遠遠的瞟一眼?
問著自己的心:為什麽想見他?是不是心已經麻木了?除了一根筋的想見他外,他帶給我的那些眼淚,是不是統統不算傷害?他的疏離,他的淡漠,他在我的生日之夜棄我而去,與別人的意大利之歡,我真的不傷嗎?如果不傷,我為什麽會暈倒,為什麽會抑鬱?
但是此刻,我卻是真真實實的想見他,迫切的想看看他從意大利回來,有沒有春風滿麵的魚水歡?想看看他見到憔悴的我,真的會如手機裏的冷漠清淡嗎?我更怕除了這個機會,我找不到機會見他。我和他,從來都是他可以隨時臨幸我,我想見他的時候,該去哪裏?
周亦的車在公司門口停下來,轉而去了那家飯店。我看看時間,他應該沒遲到。匆忙進樓。樣酒一般是總部的研發部門或者負責技術開發的分公司研製後少量生產的,帶點特供的性質,口感要好於市麵的。周川這裏的是從總部定期特運,打開市場用。我找銷售部拿了一瓶,便出門打車過去。
訂的飯店倒是離公司不遠,是北京一處吃高檔海鮮很有名的地兒。到了飯店樓下,我細細看了看停在樓下的車,終於看到了馮子越那輛黑色的“哥就是二”,心開始狂跳,忍不住走進了大堂。服務員問我是否有預定,我有些猶豫的問著:“有一位馮先生或者周先生預訂的包間,你知道在哪裏嗎?”
五星飯店的服務員警惕性很高,微笑著對我說:“女士,您還是打電話問一下。或者您告訴我您的姓名,我去幫您問一下?”
我有些沮喪,忙說不用,便給周亦打電話,電話裏很安靜,估計酒席初開,氣氛不濃,不好走開,周亦低聲道:“二樓順風閣。你到門口。”
我終於可以跟在服務員身後進去了。到了門口給周亦撥了一下電話,周亦出來了,我剛把酒遞到他手裏,門一開又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發福的身形,看起來很慈祥的表情。看到我上下打量了兩眼。
周亦忙轉過身,看到那人打量著我,滿是恭敬的解釋著:“趙局。這是我同事,幫我送東西來的。”
趙局嗬嗬笑著:“正好飯點兒,一起吃吧。”他看人的目光有種令人不舒服的掃射感,看似和藹,卻有種想看穿人的淩駕。
我忙擺著手:“不用,我這就走了。”我也隻想瞟一眼馮子越,若是進去陪吃飯,這種高難度動作還是免了吧。
趙局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滯,周亦說著:“好。”便扯著我的胳膊進了包間。
進了門,遠遠的望去一桌也就七八個人,主位空著,應該是剛才那位趙局。旁邊就是馮子越。
看我進來,他的目光一定,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我本就是全身幾乎要哆嗦,再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表情,更是心幾乎要跳出來。忙躲閃開不敢看他。匆匆向四周掃了一眼,周川,還有五六個不認識的,腦滿肥圓的比較多,有兩個女的,但看年齡不太像帶出來的交際花。那我算什麽?頓時全身的不自在從腳底蔓延到頭頂,直到頭皮發麻,自己站在這裏真是個不合時宜的笑話。比大學時滿教室人自己遲到從前門進的感覺更糗。
馮子越衝服務員淡淡說了句:“加把椅子。”頓了一下,指著周川旁邊:“放這兒。”周川一邊挨著周亦,一邊挨著另一個人,他指著後者。
我忐忑的坐下,再看向馮子越,自己都覺得目光有些癡凝,他掃了我一眼,看了看我手裏的酒,對周川冷冷一笑:“帶人還帶著酒,準備的不錯。”
周川看著周亦,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誰讓你帶酒來的?這不是給馮總找不痛快嗎?”他的聲音不大,剛好身邊的幾個人聽到。馮子越聽後頗玩味的看著周家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