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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唯愛做伴好還鄉(一)

  “老家?”我有些迷糊,子越的老家,指的是哪裏呢?他出生以及童年在的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後來隨父母返城是另一個城市。


  “我出生的地方。”他解釋著。


  “二十年沒有回去的地方嗎?”我好奇問著。他眉頭微微一緊,點了點頭。我識趣的閉上了嘴。他的故鄉是什麽樣子?我竟有些忐忑的盼望。


  那夜風聲帶雨緊,砸了一晚。不知為什麽,我有些睡不著。令宜在雨裏淒美的麵孔,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暗自慶幸虧得子越沒有出去,否則看了那樣的姿容,怎麽能舍得離開?

  想著便有些心中鬱結,翻了幾個身,子越一把攬住我,“翻騰什麽?”


  我忍不住開口道:“你舍得嗎?”


  “什麽?”他有些迷糊,口齒含糊。


  我幾乎要沒了問的興致,嘟囔著:“算了,不問了。”


  “再說一次,我沒聽清。”他語氣清晰了些。


  “我問你令宜走了,你舍不舍得。”重複的問題,少了最初的情意,倒很機械。


  他答的更沒情致:“有什麽舍不得的?”語氣幾分不耐,似乎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自己想想,也的確有點蠢:若是不舍,怎會放手?隻是自己的糾結纏磨罷了。


  卻也好奇:“那會不會影響你的生意?”


  “路子多的是。”子越皺皺眉,把我摟的緊了些,“快睡覺,總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我忍不住低聲問著:“最後一個問題,一定如實告訴我好不好。”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他輕哼了一聲。我的聲音有些緊張:“你,愛過她嗎?”瞬間,我能聽到鍾表嘀嗒的聲音和自己心跳的律動。


  “沒有。”他的聲音有些冷,回答的卻很快,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把我使勁拽進懷裏,“亂想些什麽。”夜闌臥聽風雨,身邊有他相伴,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靜靜期待著他帶我回老家的日子,偏偏他好像近幾日都很忙,總要很晚才回來。心有所欲嫌日長。


  徐碩打過次電話和我問了問近況道好,他和若琛的感情應該非常不錯,提起來就滿是笑意。我難免掛心的問他邵琦的近況,他有些低沉:“她說有男朋友了,是個普通的男孩子。我最近也很少聯係她了。”


  邵琦如果能走出從前,過回平靜的生活,也是不錯的結局。我有些放心:“那很好啊。”


  “但願吧。”聽徐碩的口氣有些猶豫,我問著:“怎麽了?”


  “總覺的她的聲音吊兒郎當,但願是我多疑了。不過周川已經回X市,她也沒什麽牽絆了。”徐碩苦笑著。他對邵琦終究還是比別人多份牽掛。


  晚上和子越吃著飯,他接到了個電話,聲音很是溫和:“大哥。”我的心一下提起來,隨著和他朝夕相對的日子漸多,他的家人親戚的電話我也看到他接過,但是他大哥的還從沒碰到。


  隻看他眉頭微蹙,繼而應道:“這次我回去吧。”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看看我道:“大哥說老家的祖墳得修修,正好這次咱們回去吧。”


  大哥,老家,祖墳,這些完全是他生活裏的字眼湧到我的麵前,我忽然覺得心裏一股熱浪襲來,一直以來,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對我來說,都像海市蜃樓一樣無法觸及。如今我真的可以隨他回到那個二十年沒回去的故鄉嗎?我有些心如鹿撞的激動。


  周五一早要出發,都道近鄉情更怯,我似乎比他還要緊張。穿了一件淺紫色的連袖長裙,在穿衣鏡前晃來晃去,一個勁的問著他怎麽樣。他有些好笑:“又不是見公婆,你緊張個什麽。”一句話說的我麵紅耳赤,倒像我自作多情了。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說:“別忘了帶外套,身體重要。”不解風情的人,我嘟囔著帶了件白色的外套。臨走前提醒他去銀行換了些現金,回到農村,還是現金更方便些。


  可上了飛機,剛才還談笑自如的子越,竟有些淡淡的悵惘,神色有些遊離的不知在想什麽。影響的我也隨著安靜起來。


  飛機兩個小時左右到了省會,一下飛機,已經有人接著了。一個和子越差不多年紀黑黑壯壯的中年人,見了子越,互相捶了兩拳後,激動地抱在了一起。我見過子越和別人打招呼,從未有這麽動情,兩個大老爺們都很動容,眼圈泛著潮。


  半天回過勁兒來,那人看著我有些疑惑,我也在想子越該如何介紹我,忽然他的聲音傳來:“我愛人,趙小薇,我鐵哥們兒,文柱。”


  我的心猛地狠狠跳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腦子瞬間失去思維,隻覺得像一聲洪鍾大呂震開。愛人?我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子越,是我學識淺薄還是他偷梁換柱?他眯眼看著我,微微點頭。隨之而來的喜悅讓我激動的聲音微顫,對文柱由衷的笑著:“你好。”


  “嫂子。”文柱笑的很親切,轉而對子越又是一拳:“這麽年輕漂亮的嫂子,越哥有你的啊。”子越笑意正濃。


  上了車子越問著:“你老婆孩子呢?”“在家做飯呢,吃了飯你們休息休息,晚上把鐵蛋,大頭幾個叫上,好好喝一場。”文柱是個大嗓門,說話爽直利索。子越又問起別人的情況,一問一答著嗓門都不小。


  我還沉浸在“愛人”兩個字眼裏自我陶醉著,也插不上話,把子越的手機拿來上網百度了下愛人的意思,除了我一直以為的老婆、伴侶的固定用法外,還有戀人、情人的意思。我的心恢複了些平靜。默默的把手機放回他的兜裏。


  印象中子越的故鄉是個小山村,我腦海裏的畫麵便是黃土漫漫,荒屋古宅的印象。沒想到一路的高速,轉而也是柏油小路,大概兩個小時到了村裏,綠樹村邊繞田生,青山郭外垂幕天。一排排整齊的磚瓦房看著很氣派。


  “變化真大。”子越指著窗外的三層小樓,“那兒,原來不是個信用社嗎?”


  “是啊,現在是商店了。”文柱應著,“你上回回來還沒拆呢吧?”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轉移著話題,“中午吃咱這兒的特色鯉魚。”這句話轉的有些生硬,倒像刻意而為。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子越,他牽起我的手,悠悠開口:“上回回來,這兒沒拆,村東頭還是一片荒地,現在也蓋上房子了。”


  文柱馬上意興盎然,接著和他介紹村裏這些年的變化。我心中隱約有些問號,卻不知何解。


  到了文柱家裏,我有些歎為觀止,正中間兩層的小樓,東西南北一水的整齊明亮的磚瓦房,打理成農家小院的形式,還分區起著“金木水火土”的名字。也頗有些意思。


  “老板當的不錯。”子越拍拍文柱的肩。


  “我算啥老板,就是弄個農家院,養兩塘魚,現在城裏人喜歡到村裏放鬆,住農家院,吃魚,在村裏逛逛,也叫旅遊了。”文柱憨厚的笑著,“咱還尋思到大城市旅遊呢。”


  文柱的妻子美鳳是個溫柔和順的女人,早準備好了飯菜等我們回來。她不善言辭,卻裏裏外外跑著張羅著,洋溢的笑容讓我心裏很暖。還有個十一二的小女兒,躲在她爸爸身後好奇的看著我和子越,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


  “你女兒好可愛。”我由衷道。“這是老二,老大早不知道去哪瘋去了。”文柱搖頭歎著氣。


  午飯後睡了會兒,下午文柱帶著子越去祖墳那邊看了看,又拜訪了幾個村裏的長輩。


  我和美鳳在家裏閑聊著。美鳳對我的年紀很好奇:“小薇,你不大吧。”


  我心一慌,不知怎麽答,在農村,是不是我的身份就更難以啟齒了?忍不住低聲道:“也不小了,看著麵嫩。”話沒說完,臉已經紅了。


  美鳳笑著:“文柱整天叨叨越哥在大城市發大財呢,我看這電視裏啊,大老板的媳婦兒都漂亮年輕,我還不信,見了你,我真信了。比陶芸還漂亮。”


  “陶芸?”我一愣,“誰啊?”


  美鳳看我的愣神,目光有些閃躲:“我瞎說呢。”看著美鳳欲言又止的神色,我試探著:“是子越以前的朋友嗎?”


  “你知道啊?”美鳳舒了口氣,“那會我也剛嫁給文柱,我們村裏人,結婚早。那會越哥和陶芸還在念大學呢。我們看著真是羨慕,像電影裏走出來的人似的,郎才女貌。”


  心像被什麽狠狠捶了一下,陶芸,一個陌生的名字,不知牽扯著多少故事。還要再聊,一個高挑的女孩兒挑簾子進來了,有些抱怨:“媽,你把我身份證又藏哪兒了?”


  說完看見了我,揮揮手打個招呼:“姐姐。”嘴裏還嚼著口香糖。這是文柱的大女兒吧,應該20歲左右,可看著打扮很成熟。


  “瘋瘋癲癲的,要身份證做什麽?”美鳳板下臉。


  “我要參加選秀,和她們都約好了。”女孩兒有幾分著急,看美鳳無動於衷,劈裏啪啦一頓數落:“老是這不讓那不讓的,我都藝校畢業了,還看的跟賊似的。”


  我忍不住問道:“選秀?唱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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