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十二小時后見】
張守珪那裡他也很少去。
因為不愛交際,大部分時候令狐傷都只是死宅在家裡而已。
當然, 這僅僅是目前的表現, 事實上一年中的大部分時候,令狐傷不會在這裡停留,這一年算是例外。
原因在於蘇曼莎。
此時的蘇曼莎只有五歲, 令狐傷自然不好帶著她在外奔波, 而且, 他既然收了蘇曼莎做弟子,也要教她些東西。
在外奔波的日子並不適合打基礎, 於是令狐傷決定先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
也因為蘇曼莎的存在, 令狐傷就算死宅也是有事情可做的, 他得教徒弟嘛。
阿阮倒是完全清閑了起來。
令狐傷對她不差, 她有單獨的小院子, 地方僻靜環境也好, 管家給了兩個丫鬟伺候她,另外吃的穿的用的從來沒短過她的。
和安祿山不同, 令狐傷不愛聽曲子也不愛看舞蹈, 因此阿阮連這點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了,她每天的任務就是吃吃睡睡。
令狐傷一心撲在教導蘇曼莎這件事情上, 阿阮幾乎見不著他。
說白了就是既然已經收下了, 反正不差那一口飯,養著唄。
但柯阮卻不能就這麼混吃等死, 她得完成任務。
於是很快, 令狐傷接到管家的報告, 阿阮姑娘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院子里的各種花花草草最近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被她砍死。
令狐傷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誰惹她生氣了?」
管家低著頭:「您吩咐了好生照看的人,府里哪有人敢招惹。」
他最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那一位。
再說了,那位阿阮姑娘確實生的好看,令狐傷這麼多年來也只帶回來兩個姑娘,一個蘇曼莎,此時還只有五歲,另一個就是阿阮。
即便令狐傷什麼都不說,這些天也從未看過一眼問過一句,可架不住管家還是得腦補些東西出來嘛。
令狐傷於是不再說什麼,只是讓管家退下。
下午的時候他依舊教導蘇曼莎,等把蘇曼莎安排好了,才去阿阮那裡。
剛進阿阮的院子令狐傷就知道那些花花草草是怎麼死的了。
明顯是被劍砍死的。
令狐傷對劍造成的破壞再熟悉不過,自然一眼看出阿阮幹了什麼。
果然,他再往裡走一點,就聽見有女子的呼喝之聲傳來,伴隨著的是花花草草們『慘死』的聲音。
如果讓令狐傷來評價的話,阿阮的劍毫無章法,手上也是綿軟無力,身上到處都是破綻。
但阿阮自己練的很開心。
即使她的劍在令狐傷看來用『慘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
令狐傷沒說話,而阿阮對他的到來也同樣毫無所覺,直到她有些氣喘吁吁的停手,扭頭就看見令狐傷正站在那裡。
阿阮一愣,隨即臉上綻開笑容:「你來啦!」
這句你來啦彷彿她等了令狐傷很久一般。
不待令狐傷說什麼,阿阮已經開開心心的走到他身邊:「我在這裡很無聊,沒了除了吃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你上次說我有練劍的天分,我就自己練起來啦。」
令狐傷:「……」
這根本不是自己練的事情好嗎!
他看了眼阿阮手中的劍,還是原本那個,只不過原本綴在劍柄處的長長綵綢已經被取下了,這倒是讓這把劍乾淨利落了不少。
「你握劍的姿勢不對。」
阿阮握劍的樣子,只是跳舞還好,若是做一名劍客,就太不合格。
阿阮也沒想到他這麼說,卻只是愣了一下又笑出來:「安將軍說你厲害,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令狐傷哪有隨便教人的。
可阿阮已經把劍遞到了他的面前:「我學你。」
她本以為會被拒絕,然後令狐傷嚴令她不許再破壞花花草草,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接過了劍。
「這樣拿。」
阿阮學著他的樣子握劍。
出乎令狐傷的意料,若論學武的年紀,阿阮確實有些大了,可她似乎天生聰慧,令狐傷稍作示範她便能學的似模像樣。
然後令狐傷做了一件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會做的事情,他拿著阿阮的劍,放緩動作為她示範了一遍基礎劍法。
當收住劍的時候,令狐傷自己也有些意外,他不知道這算什麼,似乎他每次都會做出點不像是他自己的事情來。
……在遇到阿阮的時候。
但既然已經做了,他也懶得再去後悔,只是對阿阮說道:「你學一遍。」
阿阮沒抱怨自己只看了一遍,根本記不住。
她稍微回憶了一下,然後抬手動了起來。
只一遍,她便已經記住了七八分,雖然動作有些僵硬遲鈍,可這已經足夠稱得上天才了。
令狐傷不由問道:「你之前學過?」
阿阮搖頭:「我若是會功夫,哪兒還是如今這幅樣子。」
不過她隨即笑嘻嘻起來:「是不是很驚訝?我厲害吧?再怎麼複雜的舞蹈動作,我看上一遍也能記住大概,至多兩遍就能學會,你這都不算什麼。」
令狐傷略微點頭,然後抬手又是一套劍法使出,這次他的速度明顯比第一次要快,招式也複雜起來。
一套劍法使完,他對阿阮問道:「可記住了?」
阿阮頓時委屈起來:「你耍賴!哪有那麼快的,有幾個地方我都沒看清!」
她這樣子,莫名讓令狐傷心中有了點小得意的感覺,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你不是說,看一遍就能記住大概?說大話了?」
話音剛落,令狐傷自己就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自己確實不太對勁。
阿阮沒有感覺到這一點,她有些不服氣:「你、你看著好了!」
令狐傷看著她的動作,他知道這次阿阮的錯處很多,她至多只記住了一半。
……但那本就是他故意為難。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記住了一半?
令狐傷的眼神讓阿阮心虛起來,她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好嘛,就、就算你贏了好了。」
令狐傷將手中的劍交還給她,然後說道:「明天早起,跟我學劍。」
「哎?!」
阿阮大驚。
她嘴巴微張,動了動唇又不知說些什麼,瞪大了眼睛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令狐傷的心情莫名很好:「地點在西園。」
於是從這一天起,阿阮開始了不能睡到自然醒,但可以累到自然睡的生活。
……當然,某種程度來說是裝出來的。
畢竟柯阮之前能夠成為十八歲的江湖一流高手,自然和勤奮努力分不開,她早習慣了早起練劍的生活。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令狐傷似乎很認真。
他是真的在用心教她練劍。
於是為了不露出破綻,被令狐傷察覺,柯阮也確實是很辛苦了。
令狐傷所學甚雜,不僅有張守珪教的,還有他的家傳武學,以及多年他拜訪西域各大名師高手學來的,總之是包羅萬象。
好在他沒打算把這些都教給阿阮,只是有選擇性的教了她兩套劍法而已。
多數時候還是練基本功。
而且,輕功之類的也要學
柯阮覺得自己彷彿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的憶盈樓QAQ
某種程度來說,令狐傷對『阿阮』很好,這讓柯阮有時候甚至有點負罪感。
因為她知道正面肯定打不贏令狐傷,因此鑽點空子,反正任務不限制手段,她就打算用那麼點『不入流』的方法。
首先,需要取得令狐傷的信任。
現在看來,她做的很好。
令狐傷甚至都開始親自指點她練劍了,不是嗎?
於是阿阮便笑問道:「你對我這麼好,怎麼不幹脆收我當徒弟?」
令狐傷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收了劍,他眉頭微皺,卻並非生氣:「你想做我的徒弟?」
「我只是覺得,你教我這麼多,像是我師父一樣了,江湖人不是不會把功夫隨便教給別人的么?」阿阮再次問道:「所以,你要不要收我做徒弟?」
她笑起來的神情,任何人都不會忍心拒絕她。
可令狐傷不高興。
「你不是我徒弟。」
他丟下這句話離開。
阿阮卻眨眨眼:「他這是……生氣了嗎?」
阿阮本以為令狐傷不會再來見她了,至少短期內他們不會見面,因為令狐傷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即使他面無表情,但阿阮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可就在當天晚上,她再次見到了令狐傷。
那時候阿阮正在抄寫琴譜,這地方風情與中原不同,有許多沒見過的新曲子,她有空就愛抄一抄。
院內的花草管家已經根據阿阮的要求重新栽種,此時正有幾株開放,因此阿阮也不關窗子。
今晚月色正好,又有花香,她自然捨不得關窗。
令狐傷就站在院子里透過窗子看她。
暖黃的燭光將一切照的微黃,從令狐傷的角度,只看見阿阮的一半側臉,此時她正低著頭認真的抄寫琴譜,眨眼時睫毛如蝶翼輕顫,嘴唇微抿,十分認真的樣子。
一面有一綹未束起的青絲垂下,隨著窗外的清風微動,一下一下的掃在她的臉側,卻像是掃在人的心尖上似的難耐。
突然,阿阮皺起眉頭,露出了懊惱似的神情,令狐傷見她將筆放下,一臉可惜的拿起抄寫琴譜的紙張,看了一會兒卻還是放下,最後揉成一團。
想來是不小心抄壞了。
可在懊惱過後,她卻又把揉成一團的紙張重新展開整理好,嘆了口氣,放到一邊去了。
令狐傷不知她怎麼想的,但此時他連自己心中是怎樣的心思都不能明白。
花香漸漸濃郁起來,阿阮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之前的失落轉瞬不見,她又活潑起來,並且急急的向窗外張望。
卻一眼看到了月下站著的令狐傷。
都說月下看美人,這話放在令狐傷身上也很合適呀。
阿阮心中這麼想著。
可令狐傷面對阿阮不知怎的卻有了幾分心虛的感覺,一時不知道是該走過去,還是乾脆離開。
阿阮卻笑起來:「你來啦,我差點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
這麼說著,她已經提著裙子,小跑似的從屋內出來,到了令狐傷的面前仰頭看他,神情無辜眼含期待:「你不生氣了吧?」
面對她,誰又能真的生氣呢?
令狐傷也只能說:「我沒生氣。」
阿阮頓時為這話快樂起來。
然後她又問:「這院子里的花,只有晚上才開的最好,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令狐傷看著她說:「好。」
獨孤一鶴,西門吹雪和霍休,全部是她這次的任務目標。
雖然被人算計了一把,但她確實已經殺了獨孤一鶴,而忽悠著西門吹雪比試輕功的時候,她也完成了擊敗西門吹雪的任務。
「那麼就只剩下霍休了。」
為了能夠空餘出更多的時間去做支線任務,柯阮決定儘快解決霍休的事情。
她在劍三世界十年都沒能觸發支線任務,雖然這和她沒有刻意去做也有關係,但這也確實代表支線任務不是那麼容易撈到手的。
而她現在的時間已經相當緊迫。
不過巧合的是,現在的陸小鳳已經要去找霍休。
霍休的武功極高,但他到底有多麼厲害,就算是陸小鳳也說不上來。
「但他絕對是這個江湖上最厲害的人之一,」陸小鳳道:「如果不是西門吹雪已經離開,我也不想只請你一人去對付霍休。」
柯阮道:「你覺得我對付不了他?」
陸小鳳道:「我和你,就算再加上花滿樓,我也不確定我們能不能對付他。」
柯阮道:「他比西門吹雪厲害?」
陸小鳳道:「我承認江湖上最頂尖的高手有六人,西門吹雪是其中之一,但他太年輕,至少其他人的功力應該都比他深厚,而霍休……他練的功夫也不一般。」
柯阮問:「他練了什麼功夫?」
陸小鳳道:「他練的是童子功,一個男人若是能在他這個年紀依舊練著這門功夫,就已經很厲害了,所有對武功有妨礙的東西他統統都不喜歡。」
柯阮笑起來:「你是說他不貪酒,不愛賭,不找女人,而這些你偏偏都喜歡極了。」
陸小鳳一臉無奈:「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不是他的對手。」
「我倒是不這麼看,」柯阮道:「至少我覺得你一定能贏他。」
陸小鳳好奇起來:「哦?我自己都不覺得我能贏他。」
「你自然比他厲害,」
柯阮說道:「你雖然又貪酒又好賭還十分喜歡女人,但和霍休比起來你實在是一個可愛的人,所以你就有許多朋友,而他只有一個人。」
這話讓陸小鳳得意極了,他摸了摸唇上剛冒出來的一點點胡茬道:「這實在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話了。」
【叮,陸小鳳好感度:50/100(未完成)】
花滿樓道:「既然如此,我們也該去找霍休了。」
霍休的小樓距離這裡不遠,從陸小鳳得到的情報來看,此時霍休應該還在他的小樓里。
柯阮跟著陸小鳳一起進去,但在要見到霍休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你們先進去,」柯阮道:「如今他既然已經被你拆穿,又在這裡等著你來,自然沒那麼容易對付。」
陸小鳳一臉疑惑:「難道不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要一起上嗎?」
柯阮冷笑一聲:「我可是有戰復的人。」
陸小鳳看起來更加疑惑了:「戰復是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柯阮一腳踹了進去。
直到連滾帶爬的站在了霍休的面前,陸小鳳才揉揉屁股,齜牙咧嘴的對花滿樓說道:「為什麼她單單對我這麼不客氣?」
花滿樓道:「我倒是覺得她對你已經很客氣。」
陸小鳳頓時不高興:「她都踹我了,花滿樓你怎麼還向著她說話!我是不是失寵了?你說!」
花滿樓滿臉無奈,他覺得就是因為陸小鳳這種性格所以他的朋友才會都想欺負他的,因此花滿樓點頭了:「你確實一早就失寵了。」
陸小鳳剛要繼續嚷嚷,霍休就已經開口:「我以為你們來這裡是找我有事,而不是來打情罵俏了。」
陸小鳳道:「我找你能有什麼事情?」
霍休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酒杯:「我本以為你是來找我喝酒的。」
陸小鳳道:「我現在倒是不敢喝你的酒,因為我怕自己會像霍天青一樣死掉。」
「你說是他殺了霍天青?」陸小鳳的話音剛落,在外頭聽到的柯阮就猛地走了進來,她指著霍休問道:「就是他殺了霍天青?」
就是這個人搶了她的兩千晉江幣!
陸小鳳才剛點頭說就是這樣,下一刻柯阮已經拔劍。
可霍休的速度更快,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霍休身邊就已經落下了一個巨大的鐵籠,將他整個人罩在裡面,柯阮的劍剛好碰上鐵籠,鏘的一聲濺出了幾點火花。
霍休已經完全被罩在籠子里,此時他似乎是已經勝券在握了:「我本就沒有打算與你們動手,只是我原本也想要在你們還活著的時候多與你們說幾句話的,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他的臉上浮現出勝利者的姿態來:「這個房間周圍都已經被千斤的巨石封住,唯一的出口就在我的座位下方,而這裡已經被這個籠子罩住,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鐵籠,任何人都打不開。」
柯阮道:「你看起來似乎是很怕我們,甚至不敢與我們正面交手。」
霍休道:「等我離開之後,你們自然會死在這裡,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要同你們動手?」
他說完這話,本以為柯阮至少會露出挫敗的神情來,因為她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且就快要死掉了,但霍休卻看見柯阮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笑容。
「霍休,我原本一直在想,你既然是江湖上最頂尖的高手,我要如何才能擊敗你呢?但現在,我似乎不必擔心這件事情了。」
陸小鳳看見柯阮將背上的雙劍取下然後說道:「你們往後退一點。」
陸小鳳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這種時候也只能選擇相信她。
下一刻,柯阮手持雙劍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她姿態輕盈優美,像是舞蹈一般,周圍涌動的內力帶起片片飛花幻影,輕薄的衣衫讓她看起來更顯飄逸,再配上柯阮那幾乎可叫人沉溺其中的美貌,這樣的畫面任誰看了都無法移開視線。
但下一個瞬間,劍光驟然亮起,陸小鳳只覺得一股浩然劍氣直衝霍休而去,霍休的臉色蒼白起來,原本勝券在握的自信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已經知道自己躲不開這一劍。
他本是天下最頂尖的高手,但他將自己限制在了一個鐵籠當中,如今想要躲避空間本就有限,最可怕的是他已經提不起任何內力。
他這樣的年紀,失去了內力之後,動作並不比普通的老人要快多少。
霍休幾乎是用盡全力想要按下手邊的機關,但柯阮的劍光更快,那一道磅礴劍氣在霍休的手觸碰到機關之前擊中了他。
籠子可以攔得住人,卻攔不住鋒銳無匹的劍氣。
【叮,擊敗霍休1/1(已完成),獎勵3000晉江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