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驥伏櫪
流氓！你們奏凱，全都奏凱！
“哎！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梨園內的子弟誰都會一些武行，別看唱旦角兒的女子覺得柔柔弱弱，現實裏……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啊！
你們這群女流氓，別扯我衣服！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叫了！”
“你叫吧！叫啊！叫破喉嚨也沒有人理你！”
……
“月！”
正此時，門外一聲喊，一人就看到了這令人麵紅耳赤且憋尿夾腿的一幕。
嘶……什麽情況？獸性大發？
梅月見到了大救星連忙道：“來人了來人了，快走開！”
再一看，哦！被扯衣服的那個可不就是梅月？
班主喊住了這群瘋丫頭：“一會兒有貴客前來，別鬧了！”
……
所謂貴客，正是亭前微服私訪，正巧碰到了梅月的那皇子！
太宗一趟親征回來以後，大病時有病不斷，可也暫時令中樞平穩。暗流湧動之下，卻少見的出現了一種很祥和的時間。
剛打完仗，誰都累。不管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是謀劃日後的大棋，朝堂從上至下都想要喘口氣。
跟隨父皇親征以來，二皇子柳景林被很不得意。他知道這是父皇有意壓自己的鋒芒，自己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會賦閑相當一段時間。
柳景林很配合，但知道歸知道，鬱悶也是肯定的。
我在邊關出生入死，回來沒有得到獎賞，反而被拿掉了兵權，就算是為了保護我，可這是不是太過了？
憑什麽？這麽多皇子，為什麽隻盯著我一個。
一路散心以來到了西街口，看見了這梅月。
梅月……
梅月……
好名字……
官場失意，那情場應當得意了吧。自己這雖不算是官場，可失意也真是夠失意得了。
……
挑起戲台後院的布簾子進門，就見得各式各樣的女子，有的還未卸妝，有的正穿了戲服，各式各樣或妖嬈或嬌柔。
見了來人，就看眼前一眾女人盈盈一禮：“見過公子。”
隻一眼，柳景林就看到了梅月，此時卸了妝，正是清水出芙蓉，然去雕飾。
“這位便是梅姑娘了罷？”
啊？
“菇涼”梅月抬頭，怔怔的有些懵。
這回，身邊師姐妹也愣了一下，接著不知道哪一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接著身邊的人兒也忍不住了，一時間笑聲滿堂，隻把這一群姑娘笑的直不起腰來。
一個師姐拉過來梅月道：“這位公子，月他……”
柳景林旁邊軍師早就看著這些人不成體統，皺著眉頭喝道：“放肆！讓你話了嗎！”
來這裏找到班主，隻道是皇親國戚，並未是執掌北軍的二皇子，是以班主隻來了大人物。
伶仃府內子弟這般地位，連做生意的來了都是大人物，莫其他，基本是能來的都是大人物，誰知道這又是誰？
軍師指著這戲子：“來人！把她……”
想起了之前那個三弦師父，梅月出來不著痕跡打斷了這軍師：“我便是梅月，見過公子。”
這下知道來的人確實不一般，沒看見連班主都不敢出來求情。一幹女子寒顫若噤，目不斜視，低頭頷首不敢再亂動話。
柳景林問道：“這位姑娘可有空閑？”
戲班主連連點頭：“若是等閑，您放心，沒有也得有。”
眼看著梅月要出去，班主道：“可是公子，月他……”
軍師有些不難煩：“有什麽可是的？明日再把人給你送來，哪兒這麽多話！”
區區一個戲子，忒多麻煩！
……
這這這……
這人是男的呀，而且已經名草有主入贅梅府勇毅候，你就是想剛他也來不及了殿下！
京都北城，梅府。
自醜時月掛樹梢開始忙活，至酉時紅日初生。
下人修剪完了前院盆枝，給梅花撒好了水。婢女一個個出來接好公子姐，打水洗漱。一桌桌一盤盤，水果點心，豐盛筵席，一眾本家在高堂上座。
“七娘！”
“見過七娘！”
梅蘭英一身禦賜龍鳳盤舞麟絲鑲邊華服，一一回禮。這會兒她才更深刻知道自己，知道為何願意跟那個自己十歲的夫君相處。
無他，唯坦然而已。自己在那個男人身邊沒有秘密，他在自己身邊也沒有……好吧，可能會背著自己在日記裏寫一些秘密。
這麽大的家業中看似祥和，實際各有心思。比如，自己孤身而來，隻有隨從一人，但是各個偏房旁係，誰也沒問梅月，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們不知道嗎？他們知道，但是主家現在這情況，誰都有心思。
本挺熱鬧，卻是有了動靜，大堂很明顯靜了一下。
看見來人，梅蘭英微微一禮：“爹。”
一身黑布大褂拄著拐杖，長髯白發威儀不凡，正是梅老太爺。
梅老太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呦，梅侯爺，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
梅蘭英看了老爺子一眼，一時有些尷尬：“爹，這麽多人，給七娘些麵子吧。”
鼻子出了氣兒，梅老太爺轉身上座，身邊比梅蘭英還兩歲的趙姨娘連忙招呼梅蘭英坐下。
平日裏雖不滿自己與梅月住在一起，可有外人總還會注意些。
“姨娘，今日老爺子這是怎麽了？”
“早朝後被召去，應是在皇上那裏受了氣，順著點就好了。”
“哎。”
問了兩句，前麵老太爺回頭了：“嘀咕什麽呢？啊？”
聲音稍微大了些，大堂內十幾桌，一百多人包括本家在內瞬間噤聲。
看著這一幫子，梅老太爺越看越來氣，怎麽著？在自己跟前挺老實的，背著自己一個個都能踏馬上！合著好像就我自己裏外裏不是人？
“不想吃都一邊兒站著去！”
沒人應聲，更來氣。
“去去去！聽見沒有！”
梅老太爺一拍桌子“嘭”，幾個膽兒的被嚇得一哆嗦，除了坐身邊的姨娘與梅蘭英，上桌的一百多口子全體起立下桌，到旁邊罰站。
這，真真的無妄之災。
姨娘是梅老太爺袍澤趙國公一本家侄孫女兒，才貌雙全。
趙姨娘輕輕拽了老太爺衣袖，在旁邊低聲勸道：“在外麵受了氣，回來拿孩子撒什麽氣呀。”
梅老太爺掃視著這幫“孝子賢孫”：“怎麽著！我在外麵當孫子，回家還要裝孫子不成！”
一幫子烏龜王八蛋，吃白食的敗家子兒。
“給太爺爺獻禮！”
這會兒獻禮，找不自在呢吧，一幹本家收起本要進獻的字畫金玉。
場麵頓時有些尷尬，吹拉彈唱也停了，有冷場的趨勢。
趙姨娘瞅見旁邊梅蘭英卷軸，搭手示意遞來，梅蘭英自知這會兒隻有這姨娘能勸動父親，把梅月替自己寫的字遞了過去。
趙姨娘把拉著梅老太爺：“看看，七娘給你拜年寫的字。”。
梅老太爺接過來一邊打開還一邊嘁了一聲，自家女兒自己還不知道，那字跟蛐蛐兒似的。
一手打開，隻見行書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