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望江樓
看到那白衣清倌人靜靜帶著梅月離開，樓下頓時忍不住了。
“這就是梅月，長的比仙子還美！”
“什麽仙子，別人都稱叫嫡仙子！”
“嫡仙子？好生貼切，可不正是嫡仙子，這一身俏的文人打扮。”
梅月上樓，就聽得下麵議論紛紛。後麵顰兒跟著，也掩嘴忍不住的笑，一時間好奇左右也顧不得了。
回頭，顰兒瞬間正正經經，眼睛眨呀眨的看著自己，就是胸口劇烈起伏，憋笑憋的好辛苦。
……
其實，今算是挺重要的一，這麽多名鎮上京都的才子佳人匯聚。顰兒知道，自己應該緊張的。
可是……瞧見公子一點兒也不緊張，顰兒覺得自己也慢慢的不緊張了。
正像是公子與自己的那般，任他幾路來，我隻一路去，做閑雲野鶴，做逍遙散仙，是何等的自在。
……
絡繹不絕間的望江樓，梅月來了。
……
望江樓，依山而建，在臨江仙出來一隅之上，半空半搭，古香古色好一派江水長臨之所。
隨春而來的上京江春汛，一條潮水淘淘遠去，一層一層一浪一浪，波瀾壯闊隨風浪寬廣。
淘盡兩岸闊水，豐澤魚米香山，遠輕舟消逝孤雲，近玲瓏戲子舞於船舫中央。
地之間，隻此而已。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洶湧澎湃的感受，怪不得此地能出名詩絕句，這般盛景之地，該當如此。
雕花木欄邊，梅成蹊一手扶著劍極目遠望，突然笑了一下。從前聽每個人觀景，所有的感想都不一樣，初聞不解其中深意，再憶已是局中人。
隻此大好河山，巍峨下。
身後唯一一知道底細的親隨還有些緊張，極力克製自己卻還是忍不住警惕四方：“公子，梅月。”
梅成蹊聞言回頭，他不是第一次見梅月。可此前都是一身淡妝，隨時候著戲台，今日這般卻是第一次。
傾城孑立唯此一人，一個人可能有起錯了的名字，可決然沒有傳開了的別號，嫡仙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可是，今日你能表現的怎麽樣呢？梅成蹊心中稍稍疑慮，又自顧自回頭，仿佛沒有見過梅月一般麵色平靜。
是了……別人不，何施門下弟子中，就有翰林院出身。更別其他派別的文人墨客，士林子弟。
本來，還是比較輕鬆的氛圍，隨著江上春風拂麵，呼朋喚友談古論今。
從後麵一些人的到來，氣氛開始慢慢變了。
梅月來了，那一舞動四方，地低昂的嫡仙子。一首詩作高懸於淩煙閣之上的才子，被熙平帝欽點參加科舉了的伶人。
人的名樹的影，雖梅月有種種傳聞流於朝野市井，可上京都這麽大，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
這一見才明白，為什麽叫嫡仙子。
一個人的一旦留名，有好就有壞，梅月自然不可能例外，可無論是討厭梅月還是欣賞梅月的，聽過的沒聽過的，這時都不得不承認，此人確是有驚世之美。
“叮鈴鈴！”
銀鈴輕響，一身狄人打扮，異域風情的叱奴嬌正坐在不遠處堂前右手邊。看到了梅月，世人眼裏也是才貌雙絕的叱奴嬌瞬間有些不自然。
看了梅月一眼，接著眼光落在了近處。這些日子終於回複了些精氣神的叱奴嬌瞬間低落，知道自家妹妹又回憶起了那些被擊敗的經曆，旁邊護衛的叱奴崢眼神閃過一絲凶光，繼而不再往這邊看。
望江樓靠近梅月上來的樓梯一側，瞬間氣氛變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靜了片刻，一些人試圖活躍氛圍，一些人索性避開這裏離遠了些，一些人無動於衷，總之變得令人覺得格格不入。
身後顰兒察覺異樣，被氣氛感染，也不再亂看，變得肅穆了起來。
正此時，一聲問候打破了沉靜。
一中年文士主動上前招呼道：“梅公子？”
梅月正看著自己要到哪裏才好，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可礙事兒了，突然聞言，直接回了頭。
看到了這一團和氣作態，梅月拱手：“李先生。”
“梅公子無去處，就跟在下這邊請罷。”
來人正是直隸樂府的主事李啟，這種情形與自己這般示好，是冒著風險的。至少，上首坐著的何施他是徹底得罪了。
李啟雖也是梨園出身，卻是京門世家，又在樂府當差，這般作態，真是給足了梅月麵子。
寒暄片刻，梅月稍作打量：“李先生，你那弟子楚姑娘沒跟著你。”
梅月隻是一問，誰曾想李啟聞言眼神就是一變，意味深長的看著梅月。
梅月開始還莫名其妙，緊接著就明白了，這李啟八成是誤會什麽……
自己這嘴啊，人家來不來幹你什麽事，用你關心，人家沒有師父照應嗎？昨剛睡完地板，今就口無遮攔。梅月，你呀你呀，不長記性！
李啟倒是沒什麽，隻道：“楚圓圓正琢磨著正陽節的戲，梅公子有空的話還請多多指教。”
兩人雖是一台戲過了戲考，可楚圓圓畢竟是南直隸戲的弟子。這般大好機會，人家南直隸肯定派遣高人名師親自指點楚圓圓這出色的後晉弟子，想再與梅月再搭台肯定是不可能了。
與梅月踱步，臨別李啟語重心長道：“梅公子，今日這來者不善，李某能助你也就僅此聊表心意而已。我等一幹梨園出身，人微言輕，梅公子若是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乃是我輩大興。在下在此，就提前恭賀了。”
梅月拜道：“月定當竭盡全力。”
看著這邊情形，本來是故意不給梅月指路看坐的何施老臉一黑。若是從前自己執掌權柄之時，何必玩這些手段？
可就算是如此，竟然還有人給那梅月解圍！親自解圍！不惜直接表明立場，站隊！
何施恨……恨這梅月年紀輕輕竟然就如此成就，區區一下賤伶人，竟然還有人願意為此人示好。還有，還有聖上，自己怎麽也沒有想到，聖上竟然給此人出路！！
為了這次，何施可算是用盡手段了……
梅月啊梅月，今日先讓你名聲掃地，再讓你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