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發難
一江春水向東流，風吹兩岸闊，直至臨江鮮的望江樓之上，一陣陣的涼風習習，道不盡的春花爛漫。
正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一朝成名下知的機會來了。
周身這麽多的文人士子，若是誰能有令這些人歎服的才名，日後仕途肯定是可以預見的一片光明。
今年是科舉重開之後的第二次會試，從前十多年戰亂顛沛，多少懷才不遇的讀書人會來到這裏？
沒人知道，但所有人都清楚，這次科舉將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文采機遇缺一不可。沒人能夠肯定自己能不能高中，古往今來懷才不遇的奇人何止千百？
如今，這就有一個機會擺在麵前，在上京江春汛之時一舉成名。科舉是機會，但這臨江鮮也是機會！
這望江樓上此時多少權貴門第，多少朝廷命官，別人不。單單一個淩王殿下，自己真是能入其法眼，何愁將來前途？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被如今朝廷之中總領中書省，在外開府能夠一言而決的淩王看重，比金榜題名更有含金量的多。
淩王一句話便能召一人入府任職，不需要考慮什麽權衡利弊，全在自己一念。雖然隻是在自己的幕府之中，可在這裏他就是萬人之上，沒人能輕易剝奪他這個權力，至少這臨江鮮之內沒人有這個能量。
正此時，趁著這上京江水在遠岸洶湧之間，詩興漸起的眾人終於開始揮毫潑墨。
一時間，佳作不斷，不時有人嘖嘖稱奇。直隸所屬的京南各地文人才名遠楊下，各有所長。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如今這帝王家中就有人在這裏，誰不竭盡畢生才學展示？
無酒不成詩，眾人推杯換盞之間，飛花令著人作詩。酒到繞了兩圈，漸漸周圍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淩王與何尚書這一桌。
“二位公子，何大人有請。”
這梅月……
可真是耐得住性子，一篇繳文把此人貶低了個一文不值，這梅月竟然不找上門來！誰都知道，何施被迫告老在即，梅月若真是一聲不吭，這阿諛奉承不配科舉之名就能跟著此人一輩子！
結果，梅月真就沒來，硬生生熬的何施受不住了，至席間氣氛漸起，主動發難。
身邊梅成蹊下意識握了握劍，點頭道：“姑父，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梅月與此人並不熟悉，何施差請也隻是盡地主之誼，有他無他沒有影響。
剛剛到了席上，就聽到了一眾人轟然叫好，竟然當場就有人讓臨江鮮傳來樓下藝伎唱和譜曲。
梅月正剛剛落座，就聽得身後動靜。
聲音輕柔至極，帶著幾分優雅：“公子，奴家便就在這裏可好？”
回頭看清此人後，梅月不由得微微一怔，那白衣女子抱著一彎琵琶，可不正是方才引梅月進門的那個姐姐？
顰兒看眾人對著女子態度顯然不一般，和之前遇到的藝伎大相庭徑，連忙起身讓開。
女子隻是眉目落在梅月身上片刻便就錯開，坐在這邊上，柔荑輕攏，櫻口伴唱。
隨著那詩作傳閱到了梅月這邊，女子開口道：“薄春漸至江水寒，雲水一片夢入帆。好夢化作春風去，吹破兩岸綠如藍～”
詩作清亮飄逸從此女子口中譜曲後，幽幽入耳撩撥動人，隨著手中琵琶慢慢波動，一句，一字，竟然仿佛賦予了此詩更高升華的滋味！
“這位姑娘是臨江鮮三絕之一的秦懷君，聽此女子的琵琶技藝了得，與公子的上京戲一樣名動四方呢。”
顰兒打聽了一番後輕聲給梅月聽，梅月點頭後忍不住多看了這女子幾眼。
秦懷君似有所感，最後清唱時落下往梅月那裏瞟了一眼，繼而繼續回神唱和，
琴聲落後，再看這字古風昭然，與秦懷君唱和的竟是相得益彰。
“好歌，好詩！”
“何大人門生果然名不虛傳，這劉公子之才了得啊！”
此詩一出，力壓群雄。當場有人羞愧收起自己詩作，還有人絞盡腦汁想出對策，這詩篇太過於應景，今日不是第一，怕也是這在場之中前數的幾個！
“殿下，您看這字這詩如何？”
有人湊趣兒從這邊把詩再次拿到回了柳景林身邊，再經過了秦懷君之口，如此朗朗上口且不入俗流的境界，這詩歌就此怕是可以流傳八方了。
“確實是好詩，好句啊！”
柳景林也不住讚歎，士林之間藏龍臥虎。這何施門中劉如京才名赫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秦姑娘唱的也好啊。”
有人讚歎了一句，秦懷君知道在場一眾人都是身份顯赫之輩隻是頷首輕語道謝。
秦懷君走神了，來也巧，今日姐妹幾人被主事分在這裏，怎麽就這麽的碰上了這梅月。
這梅月的事情，秦懷君也曉得幾分。自己唱出了這樣的詩篇，再結合其人身份，這梅月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何施身邊一中年文士正在眾人恭維中連連謙遜，此人看起來沒有什麽，可渾身上下總有種令人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子傲氣。
何施門下弟子，這劉如京是最出色的一個，在直隸書院之中，更是文采出挑獨樹一幟。
這梅月他當然聽過，可是拿自己和這個人比，劉如京覺得太羞恥了，
這個人，戲子！自己和這個人比，傳出去不是佳話，那是笑話！
師命難違歸師命難違，可心裏這情緒是怎麽也化解不了的。
就這字，自己這麽下功夫，豈是這一的弱冠子能比擬的？
“梅公子，你看，這詩如何呀？”
突然，一人出聲。
席間傳出了這句話，杯盞話語就是突然一陣停頓。
來了，終於來了！
那日繳文如此辱罵，今又這麽直接明目張膽的發難。梅月再不回應。就算是熙平帝親自召許此人科舉，這人的名聲也臭了！！
一個人真是被是徒有虛名，以後在外麵不指指點點，入了士林也成了一個喪家之犬！
這就是何施的目的，也是京南文人們都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