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野蠻婆婆一案
冤枉?
聽到這個詞的葉駿無聲的勾起了唇畔,眼底的諷刺不言而喻。
“張英是你們兄弟二人的母親,她含辛茹苦的將你們兄弟二人拉扯成人,可到頭來,你們竟然將她的屍體藏在了廚房的灶台之中?不僅讓她不能入土為安,甚至還要讓她日日被煙熏火燎!如今竟敢口口聲聲的替自己叫屈?”
“可是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朱老彪生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此刻跪趴在地上的模樣,就像是一隻大馬猴,滑稽又可笑,“俺娘……俺娘自己說她更喜歡待在鄉下……”
“整整十年,你都不曾見過你娘,難道就一點都不懷疑嗎?”
“這……鄉下鄰居都說我娘跟那俊俏的小貨郎跑走了……”朱老彪耷拉著腦袋,委屈巴巴的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草民能有什麽辦法?這麽些年了,草民也不是沒有找過,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草民就信了鄉下鄰居的那些混賬話,真的以為娘跟人跑了啊……”
此番要不是冬雪壓塌了廚房的灶台,打死朱老彪他也想不到,自家老娘非但沒偷人,屍骨竟然還藏在了灶台裏麵!
“其實草民有個疑問,大人,那具屍體真的是我娘嗎?”朱老彪還是不太相信。
自家老娘那麽潑辣的一個人,怎麽會被人殺了呢?
“已經確認了,那具屍體的的確確就是你娘張英。”洛揚擰著眉頭說道,“不過你娘的手骨有過斷裂的痕跡,你娘的手是怎麽受的傷?”
“我娘手斷了?這不可能啊。”朱老彪揉了揉腦袋,滿臉的不可思議,“老幺的力氣不可能那麽大的吧?”
“老幺?何人?”
“回大人的話,老幺是草民的親弟弟,自幼體弱多病,常年臥病在床。”朱老彪恭恭敬敬的解釋道。
“你方才說,你娘手骨斷裂與你弟弟有關?究竟是怎麽回事?”葉駿敏感的抓住了重點,沉聲質問道。
“草民的娘親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喜歡動手,草民前頭一個媳婦就是被她打怕了,才會想不開跳河了。”朱老彪悠悠的歎息了一聲,“後來草民又娶了一房媳婦,就是桃子,桃子性子和善,又乖巧溫順,可我娘還是看她不順眼,動輒打罵,每隔三五天都要教訓她一回。”
“你明知自己的妻子乖巧溫順,怎麽不多護著些?”葉駿板著臉,冷冷的訓斥道。
“草民怎麽能違逆我娘的意思?”朱老彪滿臉震驚,“方才大人不也說了嗎?我娘一個寡婦拉扯我們兄弟兩個長大成人真的很不容易的,所以這些小事,我又何必忤逆我娘啊?再說了,她們不就是挨了些打嗎?回頭上上藥不就好了?”
在場的人,都被朱老彪這幅理所當然的口吻氣笑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愚孝蠢笨的男人?
“接著說!”坐在上首的洛揚拍響了驚堂木,麵無表情的低吼了一聲。
“是!”朱老彪被嚇了個激靈,連忙跪了下來,恭敬的解釋道,“草民記得有一次,我娘又想打內子的時候,老幺出口求情了,結果內子被娘打的更慘了。”
“等草民回家的時候,犬子說小叔和祖母起了些爭執,還說小叔捏斷了祖母的手,他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你娘受了傷,你沒去探望?”
“草民去了,可我娘還氣著呢,直接回了我一個滾字,還說她要回鄉下養老,不想留在這裏受氣。”
朱老彪隻好同意了,恰好趕上第二天他要起早去人家家裏殺豬,所以就沒送老娘回家。
等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已經是兩天後。
結果等他趕到鄉下的時候,就聽說老娘和一位俊俏的貨郎私奔了。
“老娘和人私奔了,草民實在是覺得臉上無光,久而久之,也就忘了這件事了。”朱老彪撓了撓腦袋,笑容憨厚又無奈,“大人明鑒,草民真的是冤枉的!”
饒是想破了腦袋,朱老彪也沒想到自家娘親就在自家灶台裏麵啊!
“想要將一個人的屍體塞進灶台裏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這個凶手一定要力大無窮,另外隨著時間的發酵,屍體會發出惡臭味,可你們一家人生活了這麽多年都不曾發現灶台裏麵藏著屍首。”葉駿忽然想到了什麽,“你家中可有懂藥理的人?”
朱老彪認真的想了想,最後一臉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跪在遠處的妻子。
“桃子,是你殺了我娘?”
被點名的女人緊張的攥緊了衣袖,因為她始終低著頭,所以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民婦——民婦——”
“是我殺的!”一直沉默的朱老幺忽然抬頭,開口道,“三位大人明鑒,殺了我娘的凶手正是我,與其他人無關。”
“老幺?”朱老彪震驚的瞪大了瞳孔,“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是個瘦弱不堪的病人,你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你怎麽可能會殺人呢?”
“大哥,對不起。”朱老幺苦笑了一聲,目光中盈滿了愧疚,“真的很對不起,瞞了你這麽多年,但是娘,的的確確是我殺的。”
“這不可能……我不信!”
“肅靜!”洛揚緊皺眉頭,用力的拍響了驚堂木,“堂下眾人,不準喧嘩!”
朱老幺恭恭敬敬的朝著高堂磕了一個響頭,然後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原來,這原本隻是一件意外。
張英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喜歡動手打人耳光。
朱老彪後娶進門的娘子桃子,是個溫吞隱忍的性子,她無依無靠,靠鄉親們的接濟才能勉強長大,能夠有瓦遮頭有飯可吃,桃子已經心滿意足了。
所以麵對潑辣不講理的婆母,她也一直隱忍。
畢竟媳婦總能熬成婆婆的。
可後來張英越發的變本加厲,就連朱老幺都看不下去了。
“我娘突然間就像是變了個人,整日裏疑神疑鬼,總問我是不是和大嫂有私情……”朱老幺苦笑道,“草民自幼就是個藥罐子,大夫都說了,草民根本就不能人倫,娘親明明心裏清楚,卻總要來問我,一次又一次的往草民的心口上捅刀子。”
漸漸地,朱老幺變得不勝其煩。
有一次,嫂子給他送湯藥的時候,又被娘親賞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