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你定下來的規矩,竟然忘了?
當洛揚聽聞葉宸準備啟程前往廣安城的時候,親筆書信了一封。
“這些年,下官和郭大人始終保持了書信往來。”洛揚的臉上始終賠著笑,“郭大人為人有些執拗,國公爺可以徐徐圖之,慢慢的軟化。”
與郭天麟打了十幾年的交道,洛揚太了解此人了。
看似執拗,實則頑固不化,郭天麟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人。
與此人商談,必須要和藹一些。
“多謝洛太守提醒了。”葉宸神色淡淡的說道。
經過葉宸提點,洛揚也發現了章家收藏多年的那封所謂證據裏麵的乾坤。
書寫那封信的人,心中必然藏著苦衷。
當洛章氏也發現了這封信中的端倪時,什麽話都沒說,而是自請下堂。
兩天前,她已經削發為尼了。
“下官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洛揚猶豫再三,還是兢兢戰戰將話說了出來,“內子想要再見郡主一麵,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郡主。”
葉宸沉默了片刻,最終開口說道,“此事,需要看鈴兒自己的想法。”
彼時,鈴兒正在喝乳鴿湯。
“前幾日洛霖派人送來了不少的乳鴿,說是賠罪禮。”馮春兒一邊替她綰發一邊笑著解釋道,“對了。洛夫人真的削發為尼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鈴兒,神情有些錯愕。
“她——”
鈴兒努努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麽多年以來,支撐著洛章氏活著的信念就是報仇。
可到頭來她忽然發現,她一直堅定地信念成了一個笑話。
當一個人的信念崩塌,隻怕也沒有生存的勇氣了吧?
最終鈴兒還是答應了再見她一麵。
畢竟她心中還有一些疑問。
正月十七的黃昏,寒風蕭瑟,吹來了陣陣細雨。
已經生出了嫩芽的草地,被雨水打濕。
空氣中混雜著芳香泥濘的香氣。
鈴兒收攏了手中的油紙傘,輕輕地叩響了眼前的那扇門。
一息後,大門被緩緩拉開。
陣陣木魚聲,令人心平氣和。
“你來了。”身著淺灰色緇衣的洛章氏,虔誠的跪在了佛像香,緩緩開口。
“嗯。”鈴兒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被雨水打濕的鬢角,“洛公子說,你想見我。”
“嗯,”洛章氏緩緩起身,轉身看著她,目光平和,“貧尼還欠郡主一句對不起。”
“我這個人記性不好,隻記得那些開心的美好的回憶,至於那些不開心的回憶,我一般都不會記在心裏,因為沒必要。”鈴兒看著她,笑容真誠的說道。
“郡主心胸豁達,著實令人佩服。”
“洛夫人為何要出家?”
“貧尼從前便喜歡拜佛,隻是從前心不誠,一心隻想要佛祖保佑自己心願達成。”洛章氏自嘲的牽起了唇畔,低聲歎息道,“如今貧尼才發現,前塵往事,不過是過眼雲煙,餘生貧尼隻會在佛前祈禱,郡主往後事事順意,安康無憂。”
“你不必如此的。”
“郡主大恩,貧尼今生無以為報了。”洛章氏笑了笑,然後轉身,從供奉佛像的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漆金盒子。
“這是?”
“這是祖父交給我的東西。祖父說盒子裏的東西,與龐家有關。”洛章氏將盒子遞給了鈴兒,輕聲說道,“如今我發現了那封信另有乾坤,想來這盒子裏麵的東西,對你可能有用。”
懷揣著好奇的鈴兒,緩緩地打開了那個盒子。
那是一朵潔白無瑕的玉蘭花。
細細觀察之後,鈴兒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三個大字。
無憂花。
無憂花的外形與玉蘭相似,可細細分辨,還能看出二者之間的區別。
“這份謝禮,我收下了。”鈴兒蓋上了盒子,淺淺一笑,“洛夫人,多謝了。”
洛章氏輕輕搖頭,莞爾淺笑。
“洛夫人可還記得,當年給章家送信的是什麽人?”
“那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夫人,她說她姓虞,是龐小將軍的弟妹。”
虞?
“難道是虞憐?”
“大哥,虞憐是誰?”鈴兒喝了一大碗的紅糖薑茶,這才覺得肚子舒服了一些。
“虞憐是龐超的未婚妻,也是李元鷙收養的義女。”葉宸垂下了眼眸,語氣越發的清冷,“如果當年給章家送信的人真的是她……”
“葉駿哥哥,虞憐是不是就是那個曾經出賣過龐大人的人?”鈴兒依稀記得,當年龐超認出葉駿哥哥時的眼神,盈滿了愧疚。
若不是虞憐偷走了豐江城的守備布局圖,當年龐牧也不會吃了一場敗仗。
這個女人,死不足惜。
“嗯。”
虞憐趁著龐超酒醉的時候,從他手上偷走了豐江城的守備圖,導致龐家軍吃了一場敗仗,死傷了近一萬的龐家軍!
歸元大將軍龐牧一生戰功顯赫,唯有豐江之戰,是他心中難以言喻的痛楚。
“章家為什麽會得到無憂花?”葉宸盯著那個黑色的漆金木盒,眼底閃爍著晦暗的光芒,“鴉青是不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和你們提出那筆交易?”
“不知道。”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團迷霧。
他們身在局中,難以看清。
“先將無憂花收好吧,也許鴉青得到了消息,會馬上趕過來的。”
黃昏時分。
鈴兒燙了一壺酒。
上好的桂花釀,香氣四溢。
臨窗矮榻上,鈴兒親自倒了一杯酒遞給了坐在對麵的男人。
“很香。”鴉青忽然舉起了那杯酒,一飲而盡,“味道不錯。”
“你要無憂花的主要用途是什麽?”鈴兒垂下了眼簾,唇畔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臉頰兩側,浮現著淡淡的梨渦。
看著她的笑容,鴉青無聲的揚起了眉梢。
“看來,洛章氏已經將無憂花送給你了?”
“你既想要無憂花,大可以在洛章氏的手上強取豪奪,為何要兜這麽大的一個圈子?”鈴兒緊鎖眉頭,言語中盈滿了不解。
“看來你不知道無憂花的傳說?”鴉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的記憶,果然出現了斷層。
“你不會忘了吧,你才是無憂花真正的主人。”鴉青又喝了一杯桂花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定下來的規矩,竟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