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最忌貪心
“那敢情好啊,走走走,去我宮裏喝!”
重逢老友,便是一樁喜事,自然要好好地喝上一頓。
尤其是陸判官前些時日犯了些錯,被閻王強製禁酒。
這幾日,他饞酒饞的凶著呢!
不過眨眼間,陸判官便將龍王爺帶回了自己的宮殿。
非天宮。
敖丙笑眯眯的亮出了那兩壇三十年的女兒紅。
酒香四溢,飄蕩在整個地府的虛空之中。
便是藏在玉冠裏麵的鈴兒,聞到這香氣,醉眼朦朧。
“香!”陸判官細細的品了一口,然後一口氣灌了一大碗,心滿意足的翹起了唇畔,“還是敖兄深藏不露啊,前些年也沒見你舍得掏出這麽好的美酒來?”
“嘿嘿,陸老弟有所不知,這女兒紅啊,越陳越香,這不我算準了時間就來找你了嗎?”敖丙眯著眼睛,笑著打了個哈哈!
二人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酒過三巡後,陸判官也有了幾分醉意。
那銅鈴般大小的眼睛裏,滿是了然。
“無事不登三寶殿,敖兄今日為什麽事情來的,老弟我心裏也清楚。”陸判官打了個飽嗝兒之後,豪爽的從懷裏掏出了生死簿,“這事兒呢,也是老弟我做的不厚道,當初是我吃醉了酒,弄錯了時間,這回交給你,你寫,成不?”
敖丙徹底的傻眼了。
這才兩壇酒呢,陸判官就吃醉了?
“這這這……”
“這什麽這,你自己看著寫!”
“陸老弟,你真的沒喝高?”敖丙有些擔心的擰起了眉頭,“若是真的篡改了這生死簿,豈不是會給你招來禍端?”
敖丙原本打定了主意要改一改這生死簿上麵南宮靈的陽壽。
可眼下,他倒是有些猶豫了。
反常,一切都太反常了。
“我說敖兄,你糾結個啥?”陸判官氣到無語凝噎,亮出了神筆,豪邁的改了南宮靈的陽壽,“再加個八十年!”
鈴兒徹底的愣住了。
這麽隨意的嗎?
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飛到了那本生死簿旁邊,認真的翻看。
南宮靈,陽壽續加八十年?
鈴兒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其他家人們的壽元。
大哥,還有四十年;
大嫂,沒有記載;
二嫂,也沒有記載;
二哥,還有二十年;
這般算起來,她若是真的活到了九十五歲,身邊的親人豈不是早就……
龐雋,二十九!
怎麽會隻有二十九呢?
“小錦鯉啊,做人也好,做神也罷,最忌貪心!”
正當鈴兒震驚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天齊仁聖大帝?”西海龍王連忙跪地行禮……
鈴兒睜開了眼睛,想要仔細的去看。
可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色光芒!
“疼!”
守在她身邊的葉駿聽到她喊疼的時候,著急的湊了上來。
“哪裏疼?”
“眼睛……好疼……”
小丫頭的氣息一點一點的恢複,隻是額頭上竟然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葉駿仔細的擦拭著她的臉,然後小心翼翼的吹著她的眼睛。
好似一陣溫柔的風,舒適的吹過。
鈴兒,終於不再喊疼了。
非天宮。
天齊仁聖大帝,地府之中地位最高的天神。
掌管大地萬物生靈。
“大帝再上,請受小神一拜。”西海龍王連忙跪在了地上,虔誠的行禮。
“龍王不必跪拜,請起吧。”
大帝盤膝坐在了法盤之上,圓形的法盤四周,皆是搖曳的曼陀羅花。
“龍王一片愛女之心,感天動地,可一味的縱容會換來怎樣的後果,王爺可曾想過?”大帝看著他,低沉的語氣中滿是憐憫,“萬物有靈,三界各有法度,仙界,人界,冥界,都有相應的規律和法度,可龍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這些原有的法度,打破了三界之間的平衡,終究會遭到反噬。”
“小神知道。”龍王又何嚐不知道,接二連三的打破法度會引來多麽可怕的後果呢?“可小神終究是辜負了合歡仙子,所以不忍心小女過得不如願。”
“小女和那個孩子的緣分,不也是天定嗎?”
“一開始,的確是天定,可後來,都是人願了。”
“還請大帝,不吝賜教!”
“等龍女悟透的那一天,一切都會化為塵埃虛無。”
敖丙依舊不解。
陸判官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的安慰。
兒女,都是討債鬼啊!
篡改了生死簿,自然會受到懲罰。
西海龍王在地府受了一頓鞭刑之後,便回到了龍宮休養。
隻是,鈴兒對於這件事,絲毫不知情。
安德縣,觀音廟。
鈴兒半靠在軟塌上,低頭看著捧在手裏的那碗白粥,眉宇之間凝結著一層淡淡的冰霜。
“怎麽不吃?”葉駿輕聲問道,“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鈴兒輕輕的搖頭,低著頭將那碗白粥一飲而盡。
“葉駿哥哥,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自從醒過來之後,鈴兒的腦海裏就不停的回放著那句話。
做人也好,做神也罷,最忌貪心。
難道真的是她貪心了嗎?
嘶——
正當鈴兒愣神的時候,葉駿忽然彈了彈她的腦門。
“疼!”小丫頭瞬間就紅了眼眶,委屈的抗議。
“別胡思亂想了。”葉駿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臉頰,眼底溢滿了溫柔。
鈴兒甩了甩腦袋,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都拋之腦後了。
“葉駿哥哥,忘憂師姑招供了嗎?她為什麽要放火燒了那間破敗的禪房啊?還有那個關在暗室之中的少女,找到她的下落了嗎?”
“沒有。”葉駿輕垂眼眸,沉聲說道,“忘憂,至今不肯坦白。”
“我想去見她。”鈴兒想了想,輕聲說道。
彼時的忘憂師姑,雙眼被生生的挖了出來。
如今那張臉上,缺失了一雙眼睛,格外的可怖。
“忘憂師姑?”鈴兒看到她這幅模樣的那一刻,目光深處滿是錯愕,“你怎麽會——”
“是我。”葉駿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坦然的承認,“她明知我們也在那間禪房之中,卻還是縱了火,隻要了她一雙眼睛,已經是便宜了她。”
“可是……”
鈴兒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