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可至少我們來了
鈴兒指著那張驗屍單上的特別標注，微微一笑，“我想這已經驗證了我的猜測了。”
葉駿輕輕頷首，毫不吝嗇的給了她一記充滿了敬佩的眼神。
“不過單單靠一張驗屍單還不夠，”鈴兒想了想，皺眉說道，“證據不足，凶手有一百種狡辯的理由。”
“那就再看。”葉駿笑著鼓勵道，“你不是說過嗎？任何案件都不會有完美的凶手，凶手隻要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必然會留下線索，哪怕他隻留下了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我們也能順著這麽一點點的線索，推導出全局。”
“沒錯！”被鼓舞了的小鈴兒用力的點了點頭，“繼續看案卷！”
“早些年從蘭丘書院出來的學生基本上是每隔三個月出事一個，可近兩年基本上是一月一個了，”鈴兒捕捉了其中的變化，微微蹙眉，“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之所以會培育傀儡蠱蟲，也是為了讓這些學生能夠在離開了書院後多存活一段時間，以此來避開他們的嫌疑。”
“如此一來，就算衙門的人會有所懷疑，整個蘭丘書院也能全身而退。”鈴兒放下了手中的案卷，輕叩桌麵，若有所思。
“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之人，心思謹慎縝密，甚至不曾留下半點漏洞。”
“如果不是二嫂偶遇了從前的好友卓興，若不是我們意外得知卓瑪的失蹤與白雲山上的蛇靈草有關，隻怕藏在淮山縣的這個驚天大秘密，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
鈴兒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一遍，驚奇的問道。
“如果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那還會有多少無辜的寒門學子，就此喪命？”
一股淩冽的寒意，從心頭蔓延，而後遍布全身，令人不寒而栗。
感受到了小丫頭憤怒的情緒，葉駿連忙攥住了她的粉拳，無聲的安慰著。
“至少現在我們發現了。”葉駿輕聲寬慰道，“也許我們來的不夠早，可至少我們來了。”
“嗯。”鈴兒悶悶的應了一聲，心情依舊很沉悶。
眼下藏在蘭丘書院的秘密已經被解開了。
下一個謎團，便是秋夢落的恐懼了。
五月十五，邱丁氏一早便啟程出發去了蘭丘書院。
與此同時，鈴兒在王大山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邱家的門。
“不知道郡主和大人今日前來，有何指教？”邱管家麵露為難之色，“我家夫人一刻鍾前已經離了府……”
“無妨，”鈴兒輕笑了一聲，“我是來拜訪秋姨娘的，還有兩個與案件有關的問題想要問問她，勞煩管家行個方便？”
邱管家點了點頭，語氣恭敬的說道，“勞煩郡主和大人隨奴才去夢景園吧。“
當一行人來到夢景園的門外時，園內忽然傳出了一段吳儂軟語的江南小調。
“我有一段情呀，唱給諸公聽
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
……
“秦淮景？”鈴兒聽到了這首曲子裏的音調，好奇的問道，“秋姨娘是金陵人？”
“奴才也不清楚呢！”邱管家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鈴兒輕輕頷首，壓下了心底的疑惑。
當她們走進夢景園的時候，秋夢落已經彈完了那首曲子。
她的臉上，滿是悲戚。
“秋姨娘為何要彈奏這麽傷感的曲子？”鈴兒徑自走到了她的麵前，好奇的問道。
“郡主？”沉浸在悲傷中的秋姨娘慌忙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忙不迭的跪地行禮。
“起來吧。”鈴兒笑容隨和的問道，“秋姨娘將這首秦淮景彈奏的很好聽，如泣如訴，令人感動。”
“郡主也聽過這首曲子？”
“嗯，當年去過揚州，在一艘畫舫裏聽過這首曲子，煙雨樓的煙雨雙姝彈奏過這首曲子，雖然讓她們名聲大噪的曲子是春江花月夜，但是我卻覺得她們彈奏的那首秦淮景更好聽。”憶起往事，鈴兒莞爾淺笑。
“奴的確是金陵人氏，奴的母親正是揚州煙雨樓的一位歌姬……那紅袖樓的老鴇認識我娘，所以才會在我落魄的時候，收留了我。”秋夢落低低的笑了一聲，隻是那笑聲中充滿了自嘲之意。
“母親出自風塵，就連我的父親是什麽人都無從知曉，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將我帶到了世間……後來母親攢夠了銀子，便替自己贖身了，我們母女相依為命，雖然日子過得清貧，卻也很開心。”
此時此刻，秋夢落的腦海裏浮現了母親的音容笑貌，聲音越發的溫婉了，“隻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家鄉發了大水，鄉親們都淹死在那場洪水裏麵了，母親也是……我雖然僥幸逃過了一劫，可終究還是步了她的後塵。”
“奴半生皆苦，唯有嫁給老爺之後，才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可是……”
秋夢落傾訴了很久，可終究還是沒有將剩下的話都說完。
鈴兒看著她那般悲痛愧疚的神色，微微一笑，“在紅袖樓，你與張生情投意合了吧？”
乍然聽到張生這個名字，秋夢落的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詫異。
她急忙垂下了眼眸，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奴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體弱多病卻滿腹才華的俊美郎君，遇上了可憐孤苦卻潔身自好的風塵女子，類似於江州司馬遇到了琵琶女，就算沒有生出憐愛，至少也會生出憐憫的情愫，對吧？”
“郡主說的話，奴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是麽？”鈴兒笑了笑，從一側的桌案上撿起了一顆青柑，小心翼翼的剝開，那酸甜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我已經派人去過一趟紅袖樓了，這夢景園裏的陳設倒是與你在紅袖樓中的閨房，一模一樣。”鈴兒咬了一瓣青柑，微微蹙眉，“聽紅袖樓的老鴇說，你素來不愛吃酸甜口的東西，可那位張生卻很偏愛。”
“你們互相欣賞，互生情愫的事情，終究被那位張生的母親發現了，對吧？張生的母親，很是強勢，她憐愛兒子身體孱弱，並不會讓他近女色，可你，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