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糊塗總比惡毒好
半個時辰後,書院裏的學生們都被要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無令不得踏出半步。
其他人,一起來到了書院的待客廳。
鈴兒看著站在下首神情桀驁的邱丁氏,忍不住讚歎道,“邱夫人的這番心機,若是用在了正道上,必會造福百姓了。”
“郡主謬讚了。”邱丁氏冷笑了一聲,不再開口。
“其實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你與邱和夫妻多年,不可能毫無感情吧?”鈴兒看著她,若有所思,“你為什麽還能狠下心殺了他呢?”
“都說百年修得共枕眠,就算你不愛他,也不該對他痛下殺手。”
“郡主何必含血噴人?夫君的死,是意外……”邱丁氏緊繃著臉,眸光很是清冷。
“邱和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凶手蓄謀已久的計劃。”鈴兒看著她依舊從容的表情,輕聲說道,“而那個凶手,就是他,丁凱。“
被衙役押住的少年,相貌英俊,唇紅齒白。
“丁凱,是你未曾嫁入邱家之前所生之子,你一路督促蘭丘書院建成,也是為了延續他的壽命。”鈴兒輕笑了一聲,“其實邱和被殺一案很簡單,隻是整個案件中最為無辜的就是他這個受害者。”
邱丁氏默然不語,既不辯駁也不承認。
“這?郡主?這邱丁氏的殺人動機是什麽?”王大山還能沒能理清整個案件的頭緒,著急的問道。
“方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動機便是這位丁凱丁公子,或者我們還可以喚他張生。”
“邱丁氏未婚先孕,生下了丁凱這麽身體孱弱的孩子,為了延續他的命,邱丁氏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嫁給邱和。”
“邱和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性子憨厚溫和。”鈴兒忽然起身,走到了邱丁氏的麵前,“而你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下嫁給他。”
“若我沒猜錯的話,丁凱的生父身份尊貴,對你很好。隻是你為了不惹人注目,還是決定嫁給了邱和,一來是為了遮掩身份,二來則是為了修建一座書院。”
“修建書院的真正目的,便是為了替丁凱續命。”
“能夠在這間書院讀書的人,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的生辰八字,都是大吉之兆。”鈴兒輕笑了一聲,“邱夫人還不肯承認麽?”
“早就聽聞郡主大名,也聽說過郡主破過很多的奇案,隻是沒想到郡主竟然有這般大才,竟能杜撰出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邱丁氏看著她,那一雙看似溫潤的眼神中,布滿了譏諷與淩冽。
“匪夷所思?”鈴兒被這四個字逗笑了,“看來,邱夫人這是敢做不敢當了?”
“民婦方才已經說過了,夫君的死是意外!邱家靠藥酒發家,夫君年輕的時候收過不少的蛇膽,會因此得罪蛇仙也不奇怪。得罪了蛇仙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白雲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麽?”邱丁氏輕聲說著,語氣卻無比的堅定。
“邱夫人倒是很相信妖魔鬼怪一說?”
“敬畏牛鬼蛇神,是人之常情。”
“若夫人真的如此敬畏牛鬼蛇神,那為何要做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夫人就不怕將來會得到報應遭到天譴嗎!”鈴兒忽然拔高了音調,怒聲斥責,“還是說,夫人覺得隻有丁凱的命才是命,旁人的命,都賤如草芥?”
在場的其他人,都被鈴兒驟然釋放出來的這股怒氣嚇著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來郡主動怒的時候,如此可怕!
氣氛沉默的有些詭異。
直到——
邱丁氏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你笑什麽?”鈴兒眯起了眼睛,不悅的嗬斥道。
“民婦隻是覺得郡主所說的這番話,很是可笑。”邱丁氏忽然站了起來,清冷的目光裏盈滿了嘲諷,“人本來就有貴賤之分啊!像郡主這樣的金枝玉葉,自幼錦衣玉食,吃的穿的樣樣都是上乘,自然體驗不到民間疾苦。”
“我的凱兒本該是天之驕子,可老天不開眼,竟然沒能給他一副康健的身軀,我又怎能不管不顧?”
“作為一個母親,你想要保護你的兒子,我能夠理解,可你不該將保護他的條件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
“傷害?這怎麽能是傷害呢?”邱丁氏連忙搖頭否認道,“我不覺得這是一種傷害,相反,這是一種恩賜!”
“當初修建蘭丘書院的時候,我根本沒存私心,也沒想到可以用這麽好的辦法替凱兒續命,機緣巧合之下,我知曉了這個好辦法。”
“於是啊,我請了夫子悉心教導這些孩子,又給予他們最好的一切,衣食住行,樣樣精細,我付出了這麽多,當然需要他們奉獻的呀。不過我很公平,但凡是讀書不認真的,考試考得不好的,我都會讓他們成為凱兒的生命源泉,取出他們的心頭血,當做給凱兒的藥引,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榮幸!”
“那些被書院勸退的學生,都不是死於意外?”一直旁聽的王大山總算是將思緒理清楚了,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這些都是你們刻意的安排?”
“王大人,你是我見過的最糊塗的縣令,沒有之一。”邱丁氏抬眸看了他一眼,嘲諷出聲,“也是,你就連睡著身邊的女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又會聰明到哪裏去?”
“你!大膽邱丁氏,你放肆!”
王大山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女人出言侮辱了,頓時氣紅了眼睛。
“糊塗總比惡毒好。”鈴兒抬眸掃了他一眼,出聲安撫道,“至少你沒有與她同流合汙。”
“下官太愚蠢,待此案了結之後,下官會檢討反省。”王大山垂頭喪氣的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說……你承認那些被書院勸退的寒門學子的死,是你所為?”
鈴兒看向邱丁氏,神色清冷的問道,“既然你已經承認了,不若將一切娓娓道來吧。”
“郡主這話,民婦可就聽不懂了啊,民婦隻是要了他們一小碗心頭血罷了,怎麽會動手殺人呢?”邱丁氏笑嗬嗬的說道,“不管是夫君的死,還是那些孩子們的意外死亡,都與民婦無關呢。”
此刻的邱丁氏,就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根本就讓無法讓人找出她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