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你的確來過
一襲青灰色道袍的少女，虔誠的跪在了梧桐樹下，眉宇之間縈繞著濃烈的哀愁。
盯著那顆梧桐樹，鈴兒的思緒不知不覺飄遠了，甚至腳步也不聽使喚的停了下來。
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葉駿連忙捏了捏她的掌心，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葉駿哥哥，我覺得這顆梧桐樹……有些熟悉。”
鈴兒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座三清觀。
繞過梧桐樹，便是三清觀的正殿了。
殿內供奉著高大的三清神像。
神像的麵前擺放著一張長約五米的香案，上麵整齊有序的擺放著瓜果糕點，正中間的位置是一個方形的功德箱。
鈴兒想了想，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放進了功德箱之中。
葉駿並沒有阻止她。
小道士將二人帶到了正殿左側的一間廂房。
白發白眉白胡須的老道士正盤膝坐在了榻上閉目養神。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似混沌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
“靈兒施主，好久不見。”
“二師兄？”看清了眼前那位老道士的相貌，鈴兒驚訝出聲，“二師兄，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聖女靈兒的大師兄，也是西涼國師竇凱的之子竇暨，諢號百濟生。
“天意不可違，當年幫著大師兄和小師妹一同施展了一場瞞天之術，能夠留下性命已經是萬分僥幸了。”百濟生淺淺一笑，然後看著靈兒，沉聲說道，“當年施主為了救心愛之人，不惜犧牲性命，實在是令人欽佩，這一次若不是大師兄特意告知，貧道還不知道小師妹竟然還活著？”
“二師兄，你為什麽會在這三清觀？”
“當年陪著你們施展了移魂之術後，便得到了老天的懲罰，奄奄一息時是這三清觀的老觀主救了貧道，所以貧道便留了下來。今日貧道夜觀天象，得知會有故人前來拜訪，如今能夠在圓寂之前再見施主一眼，貧道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二師兄，你……”鈴兒仔細的觀察著百濟生的眉心，這才他的印堂正中間縈繞著一股黑色的霧氣，那分明就是黑無常留下的痕跡，難道二師兄已經命不久矣了？
“小師妹，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百濟生想了想，又看向葉駿問道，“不知道這位施主能否行個方便？”
葉駿沒有說話，而是將選擇的權利給了鈴兒。
鈴兒默然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
對於她的決定，葉駿表示尊重。
百濟生看著麵前這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眼底隻有欣賞並無其他，“小師妹從前最愛豔麗的衣裙，倒是很少穿這般素淨的衣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二師兄，你……”
“小師妹啊，當年的事情，你可曾都記起來了？”
鈴兒輕輕頷首，“龐縉出現了，激起了藏在我腦海深處的記憶。”
“小師妹當年愛慘了那位龐施主，甚至願意為了他犧牲性命，其實我心裏是有些嫉妒的。”百濟生坦誠的笑道，“前世的小師妹大概也不知曉有人對你一往情深吧？”
“移魂之術，又稱瞞天。主導這樣的術法，必然會遭到反噬，大師兄龐縉生性自私，又怎麽會心甘情願的為小師妹犧牲多年的修為呢？所以大師兄找到了我。”
“一開始我是不願意的，隻是大師兄給出的條件，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小師妹，大概不記得了吧？”
“二師兄，我來過這座三清觀。”
鈴兒斬釘截鐵的說道，“剛靠近這座三清觀的時候，我便覺得無比熟悉，我來過這裏，對不對？”
“嗯，你的確來過。”
彼時，百濟生的眼底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她竟然還記得從前的事情，當真是令人歡喜呀！
“施展了那場法術之後，你陪我回了三清觀，待了三日。”
“為何？”
“為了躲避天雷之劫。”百濟生笑著解釋道，“三日之後，你就離開了。”
那三日，是百濟生這一生中最為幸福的時光。
清晨，他陪著她，一起上香禱告，一起擦拭三清神像；
午後，他陪著她，繞著梧桐樹散步；
黃昏，他陪著她，抄誦經書。
“二師兄，我能夠被父王找到，絕不是偶然，是不是你做了什麽？”鈴兒忽然想到了什麽，驚呼出聲！
“我……也是無意中了解到你的真實身份的。”百濟生輕笑道，“你可還記得當年國師為何要收我們為徒？”
西涼國師一心向道，癡迷煉丹，一心想要飛升成仙。
為了能夠位列仙班，那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尋天賦異稟的少年，名義上是收他們為徒教他們各種術法，實際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傳說。
“當年天地一片混沌時，盤古大帝開天辟地，劃分了三界。隻是後來仙界與魔界都發生了一場大戰，在那場戰役中，死傷無數，更有七仙九怪誤入了輪回之道，成為了凡間一員。
隻要能夠找到七仙九怪之中的任意一人，借用他們的軀體，必能得道成仙。”
“這個說法一直都流傳在西涼民間，而國師也對此信以為真。聽聞小師妹當年出生的時候，西涼皇宮被籠罩在一片燦爛的佛光之中，一條紫色小龍盤旋在皇宮上空，若隱若現。”
“所以小師妹才會一出生就被封為西涼聖女，也是西涼女子最高的地位。而西涼國王更是做主讓小師妹拜了國師為師。”
“國師一直都在暗中查探小師妹的身世，而我也是無意中才得知小師妹你……真的是龍女的轉世，所以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帶著你回到了三清觀，並且耗費了半生陽壽，請來了西海龍王。”
“所以當年我之所以能夠順利輪回轉世，從不是偶然？”
“嗯。”百濟生笑了笑，“不知道小師妹可還記得這一世在你身邊出現過的丁山？”
“丁伯伯？”
這一世她成了身世曲折的南宮靈，若不是丁山當年救了她，隻怕她早已……
難道丁山就是二師兄？
“是。”似乎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百濟生點了點頭，“求了龍王許久，他才答應讓我陪在你身邊五年，隻是你和龐施主的三世情緣是天意，我若是繼續留在你身邊，會破了這運勢，所以當年我才會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