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隻想好好地活著
原本還盤旋在冰棺上方的那條銀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赤子之心，的確難得。”敖閏有些悲傷的感歎道，“如果……如果玄女的隕丹沒有落在你的身上……你是錦鯉，本就是天道之女，可……”
“雖然我不知道所謂的隕丹是如何進入我的身體裏麵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鈴兒忽然笑了笑，“錦鯉也罷，魔女也罷，我都不在乎，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自己是個凡人。萬物有靈，他們都有活著的權力，我……也不例外。”
“可若是有一日，一旦你墜了魔道，你可知道會帶來什麽樣的局麵？”敖閏著急的質問道，“不僅是你身邊的人，是整個三界都會動蕩不安！”
“所以呢？我該死嗎？”鈴兒笑了，可她的眼角分明生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敖閏沉默了。
她當然不該死！
她什麽都沒有做！
可玄女的那顆隕丹落在了她的身上！
“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有何不可？”
“佛祖願意割肉喂鷹，那是因為他清楚一塊肉不會讓他死掉！”鈴兒冷笑著諷刺道，“我想活著有什麽錯？這三世，你們費盡心機的想要借用開元劍殺了我，可你們都失敗了！難道你們不該好好地反省反省嗎？所謂的隕丹還沒有讓我墜入魔道，可你們分明已經生了心魔！你們憑什麽認為我死了就能解決問題呢？”
“如果我死了，隕丹卻落入了其他人的手裏，你們又當如何？繼續殺了那個人嗎？都說三界有別，仙人自詡地位更高一籌，可這不是你們肆意摧殘旁人性命的理由！”
一時間，敖閏啞口無言了。
片刻之後，他有些悲愴的歎息了一聲，“罷了，萬物覆始，一切皆有因果。”
他承認，是他想左了。
“祖父，”臨行前，鈴兒跪在了墓碑前，恭敬地磕了個響頭，“鈴兒什麽都沒有做錯，鈴兒隻是想要好好地活著。”
“且慢！”
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敖閏忽然喊道，“你說的不無道理，這些年，終究是我想左了，我一直以為玄女的隕丹是個隱患，總想著將其摧毀，可方才你提出的那些疑問，我也覺得很有道理，沒有人有資格去決定旁人的生死，隻是你不知道的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意外。”
合歡仙子為了讓她活下來，犧牲了永生的自由。
“當年你未曾開化靈智前，你娘費盡功夫才將你送到了昆侖秘境……原本我們想著，若是你能一直待在昆侖秘境，倒也妥當，畢竟天池靈氣充沛，就算你想要入魔也不容易，可你注定是要離開那裏的，這些年，敖丙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你，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們母女二人，所以寧願犧牲半生修為，也要保全你的靈體。”
“父王待我，恩重如山。”
鈴兒垂下了眼瞼，輕聲說道。
“上前來，攤開你的掌心。”敖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騰空一躍，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麵前，眼前升起了一股繚繞縹緲的仙氣，等到仙氣徹底散開後，鈴兒的掌心中赫然多了一顆圓潤的晶瑩剔透的白色龍珠。
“皇祖父？”鈴兒略微挑眉，眼含不解。
“之前兩世，你未能得到善終，都是我們從中作梗……”敖閏看向她，眼底的愧疚不言而喻，“這顆龍珠，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鈴兒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鄭重頷首，隨後小心翼翼的將那枚龍珠揣進了懷裏。
“人若不來犯我，我絕不犯人。”鈴兒輕聲承諾道。
“……好。”
耳畔傳來了一陣巨響，原本懸掛在正中間的水晶冰棺乍然崩裂，銀色巨龍騰空而起，瞬間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西海龍宮。
正在享受桂花釀的西海龍王敖丙感受到那陣熟悉的氣息時，手中的酒樽抖了抖，酒水也灑了出來，他慌忙起身，迎上前來，“父王？”
敖閏走到了他的麵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奪走了他手中的那半杯桂花釀，一飲而盡。
“我將龍珠送給那丫頭了。”半杯桂花釀入肚，敖閏的情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你贏了。”
“父王，您沒事吧？”敖丙惶恐不安的站在了下首，輕聲問道。
“你可還記得數百年前你曾說過的話？”敖閏坐在了水晶椅上，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當年我想要快速了結了她的性命，你拚死相護……”
“記得。”敖丙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中多了幾分愧疚，“當年兒臣酒後糊塗，與合歡有了首尾，後來兒臣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其實靈兒那丫頭真的很聰慧，若是給予她躍過龍門的機會，她肯定可以幻化成龍！”
“讓她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世吧。”敖閏笑了笑，“看在那顆龍珠的份上，守著龍門的那兩位大將，興許能夠讓她少吃點苦頭吧！”
“父王，您願意接納她了？”此時此刻的西海龍王，欣喜若狂！
“她是我龍族的血脈，我怎會不接納？”敖閏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之前我一直擔心那顆隕丹會對她產生不利，如今她倒是點醒了我。”
“父王已經見過鈴兒了？”敖丙這才反應過來，“鈴兒過得可好？瘦了還是胖了？”
早先他帶著小丫頭去過一趟地府改過了生死簿，所以這段時間他也不敢貿然行動了。
要是讓陸判官發現了他又出手幹預了鈴兒的氣運，那後果不是他能承擔的了的。
“她過得很好，你且放心吧。”
“那以後，父王也不會再出手幹預了嗎？她的危機是不是已經解除了？”
“嗯。”
敖丙開心不已，打算再開一壇桂花釀，好好地慶祝慶祝！
一直躲在暗中的龜相聽到二人的對話，若有所思的挑起了眉梢，最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從青城山下來之後，鈴兒踩著輕快的步伐回了客棧。
葉駿也沒想到小丫頭竟然這麽厲害，三言兩語就勸服了老龍王。
“葉駿哥哥，離開慶安縣之前，我們還得做兩件事。”鈴兒想了想，心中已然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