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變相的保護
柳書雅看著筆直跪在下方的如意,隻覺得心神恍惚。
如意是柳家的家生子啊,她怎麽可能會是敵國派過來的探子呢?
隻是她與如意相處多年,她知道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並非玩笑。
“大雍寶親王的女兒?”柳書雅靜靜地看著她,素來溫和的眼眸中,卻在此刻泛起了一抹諷刺,“本宮竟然不知道,伺候在身邊多年的婢女,身份竟然如此的尊貴啊!”
“娘娘,”如意自然聽出了她言語中的震驚以及痛心,其實她的心裏也不好受,“您……”
“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又如何知曉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呢?”柳書雅強勢的打斷了她的話,眸光沉沉的看著她的眼睛,“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娘娘可還記得奴婢五歲那天,大病了一場?”如意抬袖摸了摸眼角的淚水,輕聲問道。
“記得。”
柳書雅緩緩點頭,憶起兒時往事,語氣也漸漸地緩和了兩分,“那時候,父親長期在外經商,不常回來,家中隻有花嬤嬤和你,你五歲時的那場大病,嚇壞了本宮和花嬤嬤,大夫甚至讓我們替你準備後事了。”
“可你卻是個大難不死的,硬生生的挺過了這一劫。”
“其實奴婢並不是運氣好,”如意緩緩抬眸,苦澀的翹起了唇畔,“奴婢之所以能夠熬過那一關,是因為奴婢及時服用了解藥,才能勉強撿回一條命。”
“解藥?”柳書雅立刻抓住了她話語中的關鍵詞,緊鎖眉頭,沉聲問道,“你是說那時候的你,中毒了?”
“嗯。”如意微微頷首。
有關她五歲時的記憶,很糟糕;
趁著她睡覺的時候,有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衝到了她的麵前,捏住了她的下頜,將一枚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
那時候的如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最後那個男人告訴了她的另一重身份,並且還承諾道,隻要她乖乖的依照他的吩咐去做,等她二十歲的時候,就能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了。
“奴婢之所以敢如此坦然的向您承認這一層身份,是因為奴婢這些年來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您的事情。”如意不卑不亢的抬起了頭,輕聲說道。
柳書雅緊鎖眉頭,麵上的神色越發的嚴肅了;
“你在皇後身邊侍奉多年,皇後視你為心腹,”一直沉默的南宮燁忽然開口問道,“若你並無半點私心,為何不向皇後解釋尊皇郡主送入宮中的那些白色糕點,另有乾坤呢?”
聽到這句質疑的如意,仿佛泄了氣,無力的跌倒在地了;
“若是朕沒猜錯的話,郡主肯定在那些糕點裏添了些東西,而你是經手人,你寧願看著皇後黯然神傷,也不願意將真相告訴她。”南宮燁緩緩起身,踱著步子走到了她的麵前,冷笑著翹起了唇畔,“就這?你還覺得自己不曾背叛皇後麽?”
“奴婢……”如意難過的垂下了腦袋,唇角不自在的抖動了兩下,最後她朝著柳書雅的方向,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
“小姐,多謝您這些年對奴婢的關照與包容,若有來生,奴婢還願意來到您身邊伺候,請您原諒。”
“如意,你要做什麽?”柳書雅的心底劃過了一抹不好的預感,她急忙開口問道。
隻是不等她靠近,跪在地上的如意已經倒了下去——
她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唇角落下了一行黑色的鮮血。
如意,服毒自盡了。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柳書雅,又生氣又難過,最後病的更厲害了。
消息傳到忠國公府的時候,馮春兒和江月茹都按捺不住了。
當她們約好一起趕到華清園的時候,卻發現鈴兒早早的就出府了。
彼時,坐在馬車裏的鈴兒,緊鎖眉頭,表情很是凝重。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了開運門,鈴兒於巳時一刻,走進了鳳鸞殿。
彼時的柳書雅剛剛醒過來,看著南宮燁遞過來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她難受的別開了目光,“太苦了,臣妾不想喝。”
“良藥苦口利於病。”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南宮燁越發的心疼了,他溫柔的哄勸著,“書雅,你要快點好起來,朕和孩子們都很擔心你。”
“……可是我真的不想喝。”臉色蒼白又難看的柳書雅苦澀的抿住了唇畔,“陛下,臣妾想要再睡一會兒。”
“不想喝,也要喝!”走進殿內的鈴兒,語氣淩冽的說道,“皇後娘娘身為六宮之主,若是不能有一副強壯的身體,又怎能幫著陛下分憂解難?”
“鈴兒?”柳書雅哽咽出聲,眼淚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你不生我的氣了?”
“書雅姐姐,”看著她那樣難受的模樣,鈴兒的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你也不仔細想想,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會理我了呢……”柳書雅看著她的眼睛,笑容中滿是心酸與委屈。
鈴兒的心情也不好受,她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書雅姐姐,你……”
看著眼前這兩個快要哭出來的女人,南宮燁隻覺得頭疼,“書雅,朕先回養心殿了。”
“嗯。”
回到養心殿不到半個時辰,南宮燁便聽到了皇後願意用膳的消息了。
他無奈的扶額,心中默默地感歎,女人們之間的感情,還真是奇怪啊。
有了鈴兒的陪伴,不到兩日,柳書雅的病逐漸的好轉了。
畢竟她是心病,如今她和鈴兒的誤會已經消除了,她這心病,自然也就醫治好了。
“如意的死,令我很意外。”柳書雅用完了一碗瘦肉粥之後,語氣無奈的說道,“我沒想讓她死。”
即便她知曉了如意的身份,她也不曾想過要殺了她。
“這些年來,她一直陪在我身邊,雖然我與她是名義上的主仆,可在我的眼裏,她與家人無二,”柳書雅難受的蹙起了眉尖兒,心口的位置溢滿了酸澀,“鈴兒,她為什麽要這樣呢?難道在她的眼裏,我是那種冷血冷心的人嗎?”
“書雅姐姐,逝者已矣。”鈴兒將手帕遞給了她,語氣溫柔的說道,“何況你有沒有想過,如意這樣做,也是在變相的保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