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趙思麥在A村拍了半個月就回家了。回去之後,又拍了一個月,開始休15天的年假。年,當然是在畢易安家過的。這幾天,畢易安帶著趙思麥奔走在各位七大姑八大姨之間,趙思麥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畢易安家有這麼多親戚。
每個親戚家都走了一遭,有辦生日宴的,有辦結婚宴的。每次去,趙思麥就會被當作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一樣被人圍觀著。
有些親戚會找她要簽名,不過大多都是年輕人。有個十三歲的小孩找她討簽名,說:「笑笑,笑笑,你可不可以幫我簽個名?」她媽媽便在旁邊教育她:「什麼笑笑?這是你姨!」然後那個小孩驚呼:「哦!笑笑居然是我姨!」
還有在某次婚宴上,趙思麥遇到一個特自來熟的男人。他跟趙思麥說,他是畢易安姨媽的老公的表弟的侄子,雖然關係看著很遠,其實跟畢易安關係很好,他們是小學校友。然後他主動詢問趙思麥,自己可不可以參加她倆的婚禮。宴會後,趙思麥將這件事告訴畢易安,問他是否認識這個人。畢易安思量片刻,幽幽地開口道:「是有一點關係,咱們都是露西的後代。」
應付那幫親戚對趙思麥來說是沒多大難度的,令她頭疼的是,每次要被這些親戚熱情地推銷各種各樣的「美食」。不吃又不合適,對吧?每次只好硬著頭皮往嘴裡塞。她那副小身板兒最能激起親戚們投喂的慾望了,每次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太瘦了!」「多吃點兒!」於是,各種雞腿肘子牛肉丸被不斷地放進碗里。
每次吃完,趙思麥就會找個機會去廁所將食物吐掉。自從與畢易安談戀愛后,她催吐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沒辦法,如果那些大魚大肉一直留在她胃裡,她心裡就像有塊石頭壓著一般不舒服。
5月份兒,戲終於殺青了。自從趙思麥從山上下來后,畢易安就有機會往劇組跑了。他前前後後去了十幾次,每次去都會為劇組帶些奶茶夜宵什麼的,所以劇組的工作人員特別喜歡他。尤其是陳導,有時候畢易安來了,他甚至會停下工作去迎接他。陳導對畢易安這般熱情,倒不是想給自己拉什麼投資,就單純是畢易安的小迷弟而已。畢易安的科幻小說小火的時候,陳浩天絕對是他的頭號粉絲。將畢易安的小說翻拍成電影,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
兩人時不時地聊上幾句,關係也就熟絡了。這不,殺青宴那天,畢易安也被陳浩天邀請來了。
殺青宴訂了有八桌,還弄了個小舞台活躍氣氛。畢易安坐在趙思麥與陳浩天之間,桌子上的他與陳浩天討論著天文地理,桌子下的他卻不正經地搓著趙思麥的手心。
「吃飯。」與陳導聊天的間隙,畢易安不忘轉頭囑咐趙思麥。
「知道。」趙思麥淡淡地回答道,眼睛盯著舞台,舞台上有個胖子小哥在唱《斑馬斑馬》。
過了一會兒。
「吃飯。」畢易安再次轉頭督促她。
「哎呀,殺青宴都是來玩兒的,誰是來吃飯的啊。」趙思麥看錶演看得入迷,這次索性不敷衍他了。
她這麼一說,畢易安就開始較勁兒了。他夾了一塊牛肉放進趙思麥碗里:「快吃。」
「等會兒。」趙思麥繼續敷衍。
當她將頭轉過來時,發現畢易安夾著那塊牛肉正對著她的嘴。
「你幹嘛?」趙思麥皺著眉頭,腦袋往後一仰。
「喂你。」畢易面無表情地說道。
雖然趙思麥平時不吃飯時畢易安也喂她,但在公共場合這也太張揚了吧?
「這是公共場合!」趙思麥紅著臉低聲吼道,她往周圍一瞥,已經有人在看她了。陳導更是一副磕到了的模樣。
「我知道。」畢易安依舊舉著手,面不改色,並且帶有挑釁意味地挑了挑眉。
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他們了,有些人嘴角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我吃!我吃還不行嗎?」趙思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又只得降服。她知道,畢易安就是想讓她出糗,然後逼著自己吃飯。
畢易安看著趙思麥乖乖吃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心想著,小丫頭片子我還治不了你?
戲拍完了,趙思麥也閑下來了。以往沒跟畢易安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麼活兒都看心情接。現在跟畢易安在一起了,凡是有個什麼項目找她,她都要深思熟慮一番,能不接,便不接。
兩個大忙人,能聚在一起不容易。不過嘛,趙思麥雖然空下來了,但大多數時間在家裡守活寡,因為畢易安可不會閑下來。
畢易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盡量早下班。自下班后,便是兩個人獨處的時間。畢易安會給趙思麥做晚飯,其實這個事,找家政阿姨就可以解決,不過畢易安喜歡親自做。因為畢易安發現,如果自己親自做飯的話,趙思麥不好浪費自己的勞動成果,吃飯也要吃得多些。
有時候,做飯也是兩個人的情趣之一。畢易安大多時候不讓趙思麥動手,頂多就讓她剝個蒜什麼的。切菜,他怕刀傷到她的手;洗菜,他又不想讓她沾冷水;炒菜,操作起來太複雜而且又危險。趙思麥沒什麼事做,如果有話聊就從背後摟著她哥哥的腰聊幾句,沒話聊就直接去客廳打遊戲了。
吃飯,是件麻煩事。但趙思麥已經找到了解決它的好辦法。她不想每次都因為吃飯跟畢易安吵架,現在她乖乖吃飯了,畢易安也開心了,兩個人的矛盾減少了,餐桌也不再是戰場了。
飯後,畢易安洗完碗便會去書房工作一個小時左右。這個時候,趙思麥就會去廁所,跪在馬桶前,將晚飯吐得乾乾淨淨。畢易安工作很忘我,而且廁所離書房挺遠的,又隔著兩扇門,所以畢易安至今也沒有發現趙思麥的秘密。同樣,早上畢易安出門上班后,她也會這麼做。
她知道,這樣做很愚蠢、很瘋狂,但是她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她是絕對不會讓畢易安把自己喂胖的,絕對不可以。
自從兩人在A村睡了一晚后,這個同床共枕的先例也算是開了。如今,畢易安也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主卧。
有時兩人會一起看一部電影,有時各玩各的,趙思麥打遊戲,畢易安看書。困了,畢易安便摟著趙思麥睡覺。睡前會閑聊幾句,但聊不長,因為趙思麥入睡很快。
趙思麥小小的一隻,睡覺很老實。畢易安將她摟在懷裡,像是摟著一坨硌人的小肉團,溫溫暖暖的,帶著牛奶沐浴露味淡淡的香氣。有一次,畢易安出差住酒店,不能摟著趙思麥睡了,他便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睡覺摟趙思麥已經摟上癮了。
趙思麥也很喜歡被哥哥抱著睡,這讓她感到溫暖又安全。那孤身一人在空別墅里的日日夜夜,那種恐懼與孤獨感,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只不過趙思麥有些疑惑的是,為啥她哥老是抱著抱著就要去廁所待一會兒呢?
六月初,暑氣漸漸襲來,趙思麥見畢姝因時,穿的是過膝碎花連衣裙。
畢姝因最近在北京買了套小別墅,所以特意邀請了趙思麥前來做客。趙思麥去時,受畢姝因吩咐,還給她帶了杯奶茶。
「我靠~趙思麥,你又瘦了!」畢姝因剛見到她時,便露出驚訝的表情感嘆道:「他娘的,人家都說談戀愛的人會發福,你咋還瘦了呢?你們女明星,在減肥這方面還真是天賦異稟。」說完,畢姝因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哪有什麼天賦異稟啊?我只是把別人喝奶茶的時間用在了減肥上。」趙思麥笑著將手中的奶茶遞給她。畢姝因的感嘆還讓她蠻高興的,她就是喜歡聽別人誇她瘦。每個人的虛榮點不同,有些人喜歡聽別人誇她漂亮,有些人喜歡聽別人誇她有錢,但趙思麥,最喜歡聽別人誇她瘦了。這樣,她才感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這也太瘦了。」畢姝因含著吸管,眼神在趙思麥的身上不斷打量著:「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啊.……你跟我哥,那個養豬專業戶呆在一起快一年了,居然還可以這麼瘦?我哥忍得了?」
畢姝因看看趙思麥,再看看自己,媽的,自結婚後,她這身肉實打實的有120斤了。
「對啊,他老是喂我吃各種各樣的東西。」趙思麥無奈地苦笑。
「那你還長不胖?」
趙思麥聳了聳肩,看似無奈,其實表情得意著呢。
「對了,幹嘛回北京買套房子?」
「我們公司打算進軍中國市場了!」畢姝因高高揚起她的小拳頭。
「可以啊~」
「對啊,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會在國內忙活。先給自己安個窩兒。反正嘛,以後我們就能常見面了。」畢姝因撞了撞趙思麥。
「行,上市了我免費做代言。」
「夠義氣!姐妹,我就等您這句話!」在校籃球隊呆過幾年的畢姝因用鐵掌在趙思麥的肩膀上拍了拍,差點兒被把她拍斷氣兒。
「小意思。」趙思麥抽了抽嘴角,連忙把她的手拿開。
兩人盤腿坐在沙發上,畢姝因的手放下時,蹭到了趙思麥的裙擺。裙擺滑下來,將趙思麥的膝蓋露了出來。膝蓋上的淤青十分顯眼,趙思麥立刻用裙子遮蓋住淤青。
可淤青還是被眼尖的畢姝因發現了:「哇塞!我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畢姝因驚叫道,她急忙抓住趙思麥的手,撩開了覆在膝蓋上的裙子。
「不是,這是我不小心摔的……」
「我靠!你們玩這麼野呢?」還沒等趙思麥說完,畢姝因又乘她不備,掀開了另一個膝蓋。同樣的,有一塊醒目的淤青留在了膝蓋上。「厲害啊!我哥還真是……寶刀未老啊!」畢姝因瞪大著眼睛,已經忘記了表情管理。
「你在說什麼啊~這是我不小心摔的。」趙思麥趕緊用裙子蓋住膝蓋上的淤青,但她解釋的時候明顯很心虛。
「還害羞呢?多大的人了,真是!」畢姝因爽朗地笑著:「沒想到啊,我們清純的國民閨女,開車開得這麼野!」
「這真是我摔的!」趙思麥有些急了。她不知道畢姝因亂七八糟的都在說些什麼,她聽不懂,但她確實想掩蓋膝蓋上淤青的真相。其實那淤青,是她長期跪在馬桶前催吐磕出來的。
「沒意思啊,趙思麥。」畢姝因收住了笑容:「連你最好的閨蜜都要藏著掖著,我的隱私可沒少給你講啊~」
「真是我不小心磕的!我今天一出門,被門檻絆了一跤。啪!整個人就直接跪在地上了。剛好,媽的,兩膝蓋同時著地。」趙思麥演得是繪聲繪色,不愧是幹了十多年的老本行。
「真的?」畢姝因狐疑地看著她,有些相信了,因為她實在找不到理由趙思麥會因為這種事騙她。
「騙你是孫子。」
「沒意思。」畢姝因癟癟嘴,自覺沒趣。不過她又轉念想來,即便淤青不是做出來的,那也不代表兩人沒做過啊。於是她說:「笑笑,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趙思麥謹慎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我哥他……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吃飯?還行。」趙思麥表情獃獃的,不明白畢姝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文盲!」畢姝因恨鐵不成鋼地臭罵道:「我是想問,我哥他行不行?」
「什麼行不行啊.……」趙思麥依舊很懵。
「你給我在這兒裝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畢姝因皺著眉頭,從沒覺得說話這麼費勁過:「我是想問,我哥!他床上功夫行不行!」
「這.……」趙思麥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聽明白了便覺得有些害羞了:「應該還行吧……」
「什麼叫應該?難道你沒跟他上過?」
「還沒有……」
「騙誰呢?!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畢姝因激動得快從沙發上跳起來了:「趙思麥,你也太不仗義了吧?這事兒還瞞我?你還把我當朋友嗎?我第一次的實戰經驗可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了。」
「誰不把你當朋友了?我說了你自己不信。」趙思麥有些委屈,沒做過就沒做過嘛,幹嘛那麼激動?
「那我問你,你們倆現在是分居嗎?」
「沒有。」趙思麥搖搖頭。
「那你們倆現在分床睡嗎?」
「沒有。」趙思麥再次搖頭。
「那你們倆是背對著背隔得老遠睡的嗎?」
「摟著睡的。」
「那你說我哥一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成天摟著他媳婦兒睡覺還可以保持清心寡欲,這合理嗎?」
「可是,可是就是沒做過嘛!」趙思麥聽畢姝因這麼一說,覺得她講得也有道理。可這閨房之事是她不熟悉的領域,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她也不知如何解釋。
「如果你們沒做過,那就只能說明一點。」畢姝因將臉湊近趙思麥,眼睛犀利地注視著她,冷酷地說道:「畢!易!安!不!行!」
「放屁!你!」畢姝因這樣污衊畢易安,趙思麥還能坐得住?她急得一蹦三丈高:「我哥怎麼不行了?我哥行得很!他他他特別能幹!」
「沒事,正常。」身經百戰的畢姝因彷彿看透了一切,繼續火上澆油:「四十多歲的男人了,哎,正常。趁著還沒結婚,現在逃還來得及。」
「糊說!我知道的!我哥就是厲害!他就是尊重我才不做的!你根本什麼都不了解!」趙思麥氣得跳腳,但由於缺乏理論知識,嘴巴又笨,只有無能狂怒。
「好好好,你了解,你了解,你怎麼了解的?難不成奚晴告訴你的?」
「我可去你大爺的!」趙思麥將一個枕頭扔了過去,這次鬥嘴,她完全佔了下風。
「我就問問你,你們躺在床上親親抱抱的時候,畢易安他有沒有生理反應?」鬧歸鬧,笑歸笑,這關乎趙思麥終身幸福的大事,畢姝因還真得好好把把關。
「生理反應?」
「就是他硬沒硬!」
「我咋知道啊?」趙思麥一臉窘迫。
「你不知道摸摸啊!」
「我、我、這不是耍流氓嗎?」
「他是你男朋友這叫耍流氓嗎?」
「那、那也不合適啊!」趙思麥憋紅了臉。
「嗨喲!」畢姝因長嘆一聲:「他摸你胸就合適?你摸一下他雞怎麼了?」
「他也沒摸我胸啊!」
「不是?」畢姝因懵了,這樣的男女關係案例她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合著你們是和尚跟尼姑在談戀愛呢?你們一天都在床上幹些什麼了?打坐?下棋?還是敲木魚呢?」
「就,他看書,我打遊戲,或者一起看電影啊,然後就睡覺。」
「睡覺?床是用來睡覺的嗎?」
「床不是用來睡覺是用來幹什麼的?」
「一個人的床,是用來睡覺的。兩個人的床,是用來做/愛的!」 ……
趙思麥忽閃忽閃地眨著她的大眼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
「總之,你結婚前一定要跟我哥來一炮。如果不行,馬上走人。我告訴你哦,姐妹我可是夠仗義了,那可是我表哥,和我有血緣關係的!為了你的終身幸福,姐妹我什麼人都敢得罪。」
「行,謝謝您嘞。」趙思麥雖然覺得自己用不著,但還是謝了畢姝因的好意。她可是掌握著一手情報的人,對這事兒還是有底的。這時候,她不得不感慨那位逝去的先人的深謀遠慮,良苦用心。
這事兒也總算是翻篇了。
「下周,小善有場球賽,去不去?」
「不去。」趙思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對足球完全沒興趣,每次看畢圖善踢球,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
「去嘛,就當陪我。再說了,那場球賽對畢圖善挺重要的。」
「不去。」趙思麥倔強地搖了搖頭。
「我靠,趙思麥,你有點良心吧。真有了男朋友就忘了你發小了?咱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
「.……」被道德綁架的趙思麥只好答應:「好吧,我去,我去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