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生死輪迴
鳳鳴山上仙雲繚繞，不時有仙禽嘶鳴之聲劃過天際。
清風徐來，片片梨花輕盈落下。
暗蛟一動不動的站在鳳凰台上。
他已在此處等了三日了。
他痴痴地朝著昆崙山的方向眺目遠望，殷切切盼，等待著玄鳳娘娘的歸來。
只有六日了，再等一等，暗蛟喃喃自語著。
「殿下，您到客房中休息一下吧。」一位鳳鳴山的侍女走上前來。
他搖了搖頭，望著那名侍女的身影，兀的眼前出現了沐靈的模樣。
「你跟他長得真像。」侍女並未離開，她仔細端詳著暗蛟說道。
「誰？」暗蛟起了好奇之心。
「玄鳳娘娘的心上人。」侍女望了望四周低聲說道，「你和他真的很像。娘娘對他用情很深，可惜他們最終是有緣無分。」
「這是怎麼回事？」一團疑雲升上心頭，暗蛟隱約覺得侍女口中的「他」指的就是父王蒼蛟，「他們為什麼會分開？」
「娘娘的妹妹玄菱仙子與他好上了。」
暗蛟聽后，如同被雷擊一般，自己的母妃從姨母手中搶了父王？
暗蛟感到自己的腦中一片混亂。
突然，天空中炸響一個驚雷，暗蛟清醒過來。
他想起了父王寢宮前的那株梨樹，或許那棵梨樹上承載著自己的身世。
想到這，暗蛟即刻拘來祥雲，起身離了鳳鳴山，望著酆都而去。
「母妃！」睡夢中的胤曄打了個哆嗦，一下子驚坐起來。
望了望四周，漆黑一片。
他起身來至門外，天空中並無半點亮光，幾聲犬吠之聲從遠處的村落傳來，劃破了夜的寂靜。
「母妃，您再等一等，我一定會讓您起死回生的。」說著，他回頭望了一眼烏里術居住的木屋，低聲的說道，「我一定會殺了那賊人為您報仇的！」
「哥哥還不休息。」幽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
「睡不著。」胤曄淡淡的說道。
「哥哥是在想伯母吧。」
胤曄望著幽蛟沒有言語。
「我也想母妃了。」幽蛟嘆了口氣，此時他已沒有了白日的那種狂妄與姦邪，倒顯得像是一個普通人。
「等我奪了天下，我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烏里術給母妃報仇！」
幽蛟的話令胤曄心中一怔，他盯著幽蛟的雙眼，幽蛟雙拳緊握，手面上青筋凸起，雙目兀的燃氣一團烈焰，不像是在試探自己。
「母妃雖不是他親手殺死，但與他有關。」幽蛟頓了頓繼續說，「若不是他在父王面前進獻讒言，母妃又如何會被逐出酆都，魂歸他處！」
說著，幽蛟渾身顫抖起來。
「那你——」或許是感同身受，胤曄對幽蛟的態度語氣緩和了不少。
「跟你一樣，彼此利用而已。」幽蛟毫不避諱。
他的直白倒讓胤曄感到意外。
「這世上真有生死輪迴一說么？」幽蛟望著胤曄，語氣有些猶豫。
胤曄一時間愣住，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術，為何這五千年來他苦尋不得，若是沒有，為何冥冥之中總有一種聲音在時刻引導著他、告知他去尋找起死回生之術。
「你沒有想過讓烏里術幫你？」
「他？」幽蛟啐了一口，他想起了夢遊萬魔窟時見到的一切，「他或許有這個能耐，不過我是沒有見識過，他總是令人琢磨不透。」
聽了幽蛟的話，胤曄陷入沉思，他遲疑起來，自己究竟該不該將賭注壓在烏里術的身上。
「哥哥有一身的法術武藝，難道就不曾想過這天下嗎？」幽蛟猶豫了一會，望著胤曄開口問道。
「天下？」胤曄聽后回過頭望了幽蛟一眼，望著他那閃躲的眼神，心中頓然明了了幽蛟的心思，「不感興趣。」
幽蛟聽后百思不解，怔怔的望著胤曄，他從未想到這世上就然會有人不對天下、權力感興趣。
「你當真願意助我父王奪取天下？」幽蛟依舊不死心，繼續追問著，「我鬼方國大軍已陳兵雪域北疆，只要父王一聲令下，便可鐵騎橫行，刀槍稱雄，屆時整個華夏怕是都要陷於火海之中，你，願意看到這種狀況的發生？」
胤曄聽后心頭一震，嘴角微微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幽蛟期待的望著他，卻不料胤曄鎮定神色，緩緩說道：「與我何干。」
看到他的這幅模樣，幽蛟一愣，他覺得自己越發的看不懂胤曄了。
「你們在這做什麼？」烏里術從房中走了出來，望著並肩而站的兩人，眼珠子轉了起來。
「你果真會起死回生之術？」胤曄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
烏里術愣了一下，旋即開口道：「殿下若是不信，儘管離開便是，我絕不阻攔。」說著，他側開了身子，讓出一條道路。
他知道胤曄是不會離開的。
胤曄愣了一下。
幽蛟見狀急忙上前解圍：「大法師莫要見怪，哥哥只是著急而已。」
幽蛟也是有求於胤曄，他要藉助胤曄的力量查清烏里術的所有秘密。
烏里術順水推舟，臉上擠出笑容道：「只要殿下助巫王成就大業，我以人格起誓定會復活殿下母妃。」
「呸，你還有人格！」胤曄聽后在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晚風吹起，三人打了個寒顫。
望著深邃無光的夜空，胤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回到酆都，暗蛟直奔蒼蛟寢宮，在那株梨樹前停了下來。
他仔細端詳，此樹與鳳鳴山的梨樹並無兩樣，唯一不同之處便是此株梨樹形態嬌小，所開花朵零零散散。
或許是蠻荒鬼域太過嚴寒所致吧。暗蛟暗自思忖著。
「蛟兒？」蒼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起初充滿驚喜之情，待暗蛟回過神來，他的神色瞬間又嚴肅起來。
「你在這做什麼？」冰冷的聲音並未讓暗蛟感到意外，他早已習以為常。
「母妃——」話語在喉間蠕動，暗蛟猶豫良久，心一橫索性將自己想問的全都說了出來，「母妃到底因何而死？你不是說母妃最討厭梨花了嗎，為何你要在庭院中種植梨樹？你說找到幽孤鯊齒劍后我就會知道真相，真相又到底是什麼？」
面對暗蛟一連串的問題，蒼蛟一時愣住，他從未這樣過。
「你，去過鳳鳴山了？」蒼蛟問道。
暗蛟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見到她了？她，她還好嗎？」蒼蛟的語氣明顯軟了許多，聲音也低了許多。
「我母妃到底因何而死？」暗蛟的聲音陡然提高，雙目瞬間燃起火星。
「混賬！」蒼蛟抬起手張一甩，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你就是這樣跟我說話的嗎？」蒼蛟咆哮道，但另一方面他也疑惑起來，玄鳳娘娘到底跟暗蛟講了什麼。
「我只想知道我母妃的故事！」暗蛟吼了起來，右手抓住身邊的梨樹道，「否則，我就將這棵梨樹連根拔起！」
「孽子！」蒼蛟火冒三丈，右手翻騰，太古平冥刀瞬間現身，架在暗蛟的脖子上，「你想造反不成！」
暗蛟不語，奮力將太古平冥刀打落在地。
他拍打掉身上的泥雪，冷冷的望了蒼蛟一眼，拘起祥雲朝著鳳鳴山而去。
望著暗蛟的背影，蒼蛟滿眼失望與悔恨，撫摸著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梨樹，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蒼蛟與玄鳳相識於兩萬年前的鳳鳴山。
那日閑暇無事的他來到凡界，途經鳳鳴山時發現一隻七彩鳳凰被毒蛇咬傷，氣息奄奄。
蒼蛟心生憐憫將其救下，運起真氣為其療傷，不想七彩鳳凰竟化作人形。
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蒼蛟心生愛意。
蒼蛟知道了她叫玄鳳。
從此以後蒼蛟便多次私自離開天庭與玄鳳相會。
他本以為自己將會和玄鳳娘娘卿卿我我共此一生，直到他遇到了玄菱。
玄菱是玄鳳娘娘的妹妹。
與玄鳳的乖巧溫柔相比，玄菱活潑、靈動。
很快蒼蛟便被玄菱迷住了，而玄菱也沉迷於蒼蛟的瀟洒英俊。
蒼蛟多次想要跟玄鳳坦白這一切，但每次看到她，蒼蛟都狠不下心來，直到有一天玄菱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終於，蒼蛟下定了決心。
鳳凰台上，蒼蛟告訴玄鳳自己要出遠門，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卻不想玄鳳也在此刻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蒼蛟愣住了，思緒瞬間混亂起來。
望著眼前的玄鳳，腦海中卻又浮現出玄菱的身影。
其實，他的內心很清楚，自己真正愛著的是玄鳳。
玄菱，他只是喜歡。
紛繁的心情擾亂了蒼蛟的思緒，使他變得煩躁易暴。
最終在創世殿中惹怒了父神。
回想起這一切，蒼蛟一陣苦笑。
若是沒有遇到玄菱，他現在應該和玄鳳是一對神仙眷侶吧。
若是沒有遇到玄鳳，他還會是現在這幅模樣嗎？
蒼蛟搖了搖頭，最後望了一眼梨樹回到寢宮。
這株梨樹是他從鳳鳴山上帶回的。
「咔嚓！」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悶雷滾滾。
烏里術走出房間，抬頭望去，閃電驚雷是從萬魔窟方向傳來的。
他已接到了消息，幽冥王重獲自由之身。
「來吧，都快些來吧。」夜幕中他放聲大笑起來，閃電的映照下面目猙獰。
滅善弒魂杖高高舉起，無數閃電烏雲一起湧入手杖，登時通體明亮。
「萬魔窟的諸位先輩們，屬於你們的時代即將到來！」烏里術高數一聲，手杖中一道靈光閃現飛往萬魔窟去了。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邪笑。
而這一切被躲在房屋中的幽蛟看的真真切切。
「哥哥，我幫你復活伯母，但你要幫我查清他的身份。」幽蛟指了指烏里術。
胤曄點了點頭。
「誰？」突然一個身影從跟前閃過，烏里術厲聲喝道。
那道身影沒有停留，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之中。
烏里術緊追上去。
「站住！」進入樹林，烏里術看到了那道身影。
他手杖一揮，一道亮光飛出，落在那道身影跟前形成一道結界。
那身影背對著烏里術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膽敢來此。」烏里術滅善弒魂杖一揚，杖頂處的黑色珠子熠熠閃光。
「烏里術，好久不見。」那人冷冷說著，緩緩轉過身來。
「是你！」看到那人模樣，烏里術心中一驚，連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