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 第一次覺得無助
第十八回 - 第一次覺得無助
村長的家雖然不比別處華麗,但也算寬敞整潔,下人雖然不多,在這小村莊裏卻也是最大最舒服的地方了。
“看來今晚可以睡了好覺了。”飯桌上,花瑩伸了個懶腰,恨不得立馬就躺在舒服的床上睡到明天天亮,藍沁羽看她這樣,笑著搖了搖頭。
“姑娘這麽說可就可惜了,今天晚上正好我們村裏有祭典,外麵熱鬧著呢,一年才辦一次,幾位正好趕上了,不去看看可就可惜了!”
村長老人依舊一臉慈祥的笑容,藍沁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慢悠悠的繼續吃飯,反正她不感興趣。
“祭典?我還沒見過呢!小姐~慕昀哥哥,我們一起去看看嘛~”花瑩倒是喜歡湊這個熱鬧,一聽說有祭典,哪裏還坐得住。
藍沁羽隻顧著沉默的低著頭吃飯,顯然意思很明白,反正她是哪也不會去了,倒是一旁的慕昀,被花瑩拉的嗬嗬笑了幾聲。
“既然花瑩姑娘要去,那在下就陪著你去看看吧……”
“一口一個姑娘在下,你還真是生疏的很,把自己當外人,就離花瑩遠點。”藍沁羽放下筷子,頭也不抬的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管身旁的人是否聽見,站起身就往門外走。
“我累了,先回屋休息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的人什麽反應,自顧自的就朝著村長安排的客房走去。
“慕昀哥哥,小姐她……是不是生氣了呀?”
“怕是吃醋了吧,嗬嗬,這種事我老人家可見多了,兩位一會出去玩的高興就好,老身就不在這打擾兩位了。”
老村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藍沁羽離去的方向,然後笑嗬嗬的起身打算離開。
“慢著。”
“公子還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隻是打從進門就不見令郎出現,有些好奇,想問問老人家。”慕昀一臉笑意的搖著手裏的扇子,若有所思。
“小兒衝動莽撞,怕又冒犯了幾位貴客,所以老身讓他在回避著些,也免得他又惹了幾位不高興……”
“原來如此。”
“好啦,慕昀哥哥我們走嘛~出去瞧瞧。”
收起手裏的紙扇,慕昀的視線似乎在不大的院子裏四處掃了一會,然後像是看見了什麽,又迅速的收回視線,跟著花瑩離開了……
藍沁羽在房裏徘徊了一會,突然發覺自己此時顯得太過焦躁,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端起來一飲而盡,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
不就是花瑩跟著慕昀出去了嗎?有什麽好煩的,花瑩又不是真傻,慕昀也不像是會做出什麽事的人,她倒底在煩躁什麽?
好熱……
才發現此時自己一身的汗水,這都十月末的天,還是在夜裏,為何會這麽……
這麽熱?
“爹,我買回來的東西,你真的全都給那姑娘吃下了嗎?”
有人在說話?聽著這動靜像是在院子裏小聲的議論,難道說!!!
“嗬嗬,爹說的可都沒錯吧?那男的果真帶著小丫鬟出去了,白天踩你腳的那位姑娘自己留下了,男人啊……就是喜歡見一個愛一個,你小子也……”
“爹!你倒是別廢話啊,那包藥呢?你倒底有沒有放進她飯菜裏啊?”
飯菜?
藍沁羽頓時感覺知道了哪裏不對勁,原來,她……
“我哪敢下啊!那姑娘看著就是個練家子,習武的人敏感的很!我是把藥塗在她的筷子上,剩下的,我全放進她屋裏哪壺水裏了,要知道,人一熱起來啊,就會想喝水……”
“還是你聰明啊爹!要不是你,這回我可就虧大了。”
“你小子也得學聰明點,別以為整天凶神惡煞的人家就都怕你!這回有爹幫著你,下回你可沒那麽走運!那弱書生和小丫鬟我已經讓人去對付了,你呀,今晚就好好享受吧。”
“謝謝爹!爹最好了,對了爹……那小丫鬟,你可得給我留活口啊……”
好熱,藍沁羽握緊了拳頭,趴在桌子上,怕自己一動就會覺得更熱。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兩父子,兒子都不過如此,她早該想到,那老漢也是不懷好意之人……
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在這幹等著任人宰割嗎?那還不如死了算了?既然要死,那還在這躲著做什麽?撕破臉,讓誰也別想好過!既然要玩,就得玩得起!
好歹她也是個練武之人,撐一會,應該沒多大問題。
想到這裏,藍沁羽勉強的支起身子,已經有汗水從她的額頭滑下,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周圍的一切,好像夢境一般的……
變得不再那麽真實了。
這就是,春藥?
她算是親身體驗到了,渾身都像灘爛泥一般,沉重,又軟綿綿的想躺下,她周圍的空氣就像被燒開的沸水一般,滾燙的幾乎在沸騰。
胸口也像是爬上了千百隻螞蟻一般,又癢又痛,痛癢的讓人無法忍耐,藍沁羽費勁的抽出袖中的短刀,發泄般的一揮手,桌上那副簡單的茶具被她打碎在地。
“那小丫頭看來是藥效發作了,走,進去瞧瞧!”
接著就有腳步聲像她房門外接近,藍沁羽雙手死死的窩著短刀,連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裏。
“喲~姑娘好大的火氣,瞧瞧這汗出的。”老村長慈祥的麵孔上,卻換上了一副邪惡的笑容,那村長的兒子更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向他走來。
“別過來!”藍沁羽大口的喘著粗氣,已經快要撐不下去,鬆開一隻手扶著桌子,一隻手還死死的抓著那把短刀。
根本使不上力,這藥的威力還真可怕。
“我看姑娘還是別做無謂的抵抗了,再怎麽等也沒人會來救你的,你那相公和你的小丫鬟出去,怕是這輩子回不來了。”說著說著,老漢臉上的笑容更邪惡了。
“這臭娘們,別給臉不要臉,乖乖給大爺躺好,老子讓你好好的快活快活!”老漢的兒子再也等不及了,幹脆衝上前來,用力一腳踹到藍沁羽的身上。
原本就站不穩的藍沁羽被這麽一踹,鬆開了扶著桌沿的手,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手裏卻還死死的緊抓著那把短刀。
那是最後一道防線,不到萬不得已,絕對……
藍傲天告訴過她,寧可對自己殘忍,也不能對敵人屈服,留著最後一道防線,不是給敵人,而是給自己。
寧可對自己殘忍。
藍沁羽舉起了手裏那把短刀,鋒利的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胸口,那老漢的兒子見藍沁羽倒下,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脫著衣裳,沒發現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做。
那老村長卻發現了藍沁羽的動作,忙衝上來想要阻止,藍沁羽忙抬起刀子就要刺下……
“嗷……”
藍沁羽忍受著藥力帶來的痛苦,手裏握著的短刀,落到了一半卻還是停住了。
周圍的一切仿佛靜止了一般,凍結,突然覺得舒服了些,而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你……是……”
原本以為,真的沒有人回來救她了。
還以為自己終於要死在這裏,還安慰著自己說不定又像上次那樣,死了也沒有痛苦,隻是又去了哪個世界而已。
當然,這隻是她在冒險而已,因為知道慕昀和花瑩不在,因為知道這裏隻有這兩父子而已。
沒想到,它也在。
可是,它為什麽要救她?
原本一個要衝上來組織她自盡,一個忙著脫衣裳的父子倆,如今都一臉驚恐的望著門外,而他們已經被封上了厚厚的一層冰,就像被定時一般,維持著那副樣子。
而他們望著的方向,她又再一次看到了,那隻她都快以為是做夢夢見的白色霜狼。
那一聲狼嚎,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罷了。
“狼……狼大哥?”周圍的一切還在結冰,藍沁羽無法感受到現在倒底有多冷,隻是覺得自己還是很熱,雖然因為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已經好了太多了。
那隻霜狼就如她初次遇見一般,一身漂亮的銀白色毛皮,渾身幾乎都被一股寒氣包圍著,隻是此時它咧著嘴齜著牙,凶惡的目光緊緊看向她的方向。
就算是這樣,藍沁羽也感覺它並不想傷害她,反而還即使出現救了她,隻是她聽不懂它說話,不過……
好像它聽得懂:“小……小白?”
果然,那隻凶神惡煞的家夥聽她這麽一叫,可疑的動了動耳朵,然後發出了哧的一聲,不削的別開了腦袋。
放下手裏的短刀,藍沁羽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小白……你不會……不會是真的……吧?”
一隻這麽大的狼,還有著這麽可怕的力量,這該不會是她在做夢吧?
一邊想著,藍沁羽不由的趴在地上,艱難的用手支撐著軟綿綿的身子,向前移動著。
“為什麽要救我?”
那隻霜狼再一次發出了哧的一聲,或許是在回答她吧,可惜藍沁羽完全聽不懂,也知道問了等於白問。
“小白……你看上去……好涼快的樣子……”
終於堅持著爬到了它身旁,藍沁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麵前的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
猛地撲向了那隻趴在地上別過頭毫無防備的大白狼……
“嗷……”
似乎是想掙紮,卻發現藍沁羽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脖子趴在自己身上,重重的穿著粗氣,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好想……小白,帶……帶我離開這,好不好?去哪都好……我不想呆在……這裏……”
說完,那雙緊緊抱著它脖子的手鬆開了。
微微轉過頭,就能看到她軟軟的趴在它背上,嘴裏還在重重的喘著粗氣,緊緊的皺褶眉頭。
銀白色的狼,再一次神秘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隻是這次它的背上,還有人在小聲的低吟著:“可惡……麵具……”
“哧!”
“小白,你知道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應該說,我的靈魂來自別的世界……反正,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隻是沒有人說,總是別再心裏,今天終於能說出來,就算隻是說給一隻大白狼聽。
藍沁羽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隻是小白身上傳來的涼爽,讓她靠在它身上舒服的閉著眼,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小白的喘息聲,和她自己的呼吸聲回蕩在耳邊。
小白似乎根本不打算會她,閉著眼睛趴在那,一動也不動。
月光下,她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頰,也許是因為藥效還沒退的緣故,竟透著淡淡的粉色,卻讓她顯得更加動人。
她不喜歡擦脂抹粉,身上幾乎聞不到任何味道,簡單的打扮,絲毫看不出一點公主的貴氣,卻也掩飾不住她身上天生的美。
“也許我今天就這麽死了,也挺好的,我害死了那麽多人,連雲霜也因為我生死不明,小白你知道嗎?我認識了一個人,雖然那家夥有點討厭,也算不上什麽朋友,但是……”
她漂亮的雙眸望著天空,隻是這麽靜靜的說著,已經不在乎倒底有沒有人聽見。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和他做敵人……我不想打仗,也不想當什麽女王,如果可以我什麽都不要。”
“我隻想要回我自己,做我自己……”
夜幕上的星星調皮的眨著眼,似乎是在告訴她,它們又一次把她的願望給遺漏了。
不過沒關係,她也已經習慣了。
“小白……謝謝你……”
從未感覺如此的疲憊過,藍沁羽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些許細碎的淚水,從小到大,她幾乎從未流淚過。
就算再孤單,再無助,也不曾妥協,更不願意表露出自己的軟弱。
她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多到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牽扯到無數人的命運,所以,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眼淚!
隻有那應白色的霜狼,微微的睜開了金黃色的雙眼,側過頭看了眼那個毫無防備的趴在自己身上睡去的人,又再一次閉上了眼。
這一夜,就如看似寧靜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