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十六章 顧忻雲母女的下場
覓月山莊的門童恭敬地將慕容明宣父子二人領到了慕容蓮在覓月山莊內的房間後，便原路返回，走時還不忘提醒他們辦完事後就趕緊離開，不要逗留在覓月山莊內。站在門外的慕容明宣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之後才緩緩推開了房門。
慕容明宣按照慕容蓮信上說的在她書桌後的暗格找到了慕容蓮想要交給他的東西。手中的信件無聲無息地飄落，好似那已走到生命盡頭的落葉，微微地泛黃。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漸漸照亮了那隱含著歉疚的字——
父親，請恕孩兒不孝。蓮兒接到消息，說步驚鴻在去邊關的路上屢遭埋伏，又受了重傷，孩兒擔心步驚鴻的安危，故啟程前往雲煙城。十年來蓮兒承蒙驚鴻的照顧，已將驚鴻視為自己的家人，所以縱使知道此去是凶多吉少，蓮兒也義無反顧。父親，您上次問蓮兒的事情，蓮兒已托步驚鴻找到了確切的證據，放置在覓月山莊中孩兒的房間裏書桌後從左往右數的第三個暗格中。另，您的生辰即將到來，隻是蓮兒不能為您祝壽了，請父親見諒。在第五個暗格中放著蓮兒為您準備的壽禮，還請父親收下。蓮兒此去已無後顧之憂，隻是恨從此再不能承歡膝下，不能伺候父親頤養天年。還請父親珍重，蓮兒就此告辭。
慕容展皓看著手中的信，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透過書信，他看到了在深夜裏與他分享同一張臉的蓮兒跪在雪地裏，朝著右相府方向叩頭。蓮兒，你有在乎過我這個哥哥的感受麽？他們才相認多久就又要分離！不，他要去找蓮兒！他已經失去一回了，不想再失去一回，十年前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也不想重蹈十年前的覆轍。
“心水啊，我對不起你啊！”慕容明宣在看完慕容蓮留下的證據後，已是老淚縱橫，“心水，我竟然……竟然和害了你的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那個賤人還害了我們的鑫淑……怎麽會這樣……”他一直覺得心水當年死得蹊蹺，可是一方麵卻又找不到頭緒去查這件事，也就間接地導致了他和仇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這也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楚心水，福佑二十一年意外與當朝右相相識。二人兩情相悅，楚心水遂嫁與慕容明宣。楚心水進右相府後先後生下慕容氏次女、長子、第三女以及第四女。這四人分別為慕容鑫淑、慕容展皓、慕容鑫琬、慕容蓮，其中慕容展皓、慕容鑫琬、慕容蓮三人為同胎兄妹，因慕容鑫琬早夭故慕容展皓隻有慕容蓮一個妹妹。當年慕容明宣從邊關回來後就聽聞楚心水死亡的消息，探查之下發現楚心水如傳言一般是患上時疫病逝的，但是慕容明宣怎麽也不相信。如今真相都殘忍地擺在慕容明宣的麵前，它們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這一切都是他那個名聲在外的嫡妻做的。
慕容展皓站在慕容明宣身後的不遠處，他看著淚流滿麵的父親想去勸慰卻不知該說什麽，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裏。顧忻雲當年的所做所為在他接手七星閣之後也查到了一些端倪，後來因為線索斷了沒能繼續追查下去。他震驚於步驚鴻的勢力，七星閣都沒能探查到的事情步驚鴻卻探查到了，可見步驚鴻手下的實力以及那些人在各地的滲透程度是多麽的驚人。
慕容明宣在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後便輕輕地打開另一個暗格，那裏靜靜地躺著慕容蓮給他的壽禮。慕容明宣略顯蒼老的手撫上裝著壽禮的盒子，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他沒想到十年未曾陪在他身邊的慕容蓮依舊記得他這個父親的生辰。半晌，慕容明宣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慢慢地說道：“但願你能平安回來，不然將來為父真的無顏去見你母親了……”這句話似是想要透過壽禮對慕容蓮說的一般。
“皓兒，你看看吧。”慕容明宣將手中慕容蓮留下的證據遞給了走到他身邊的慕容展皓，語氣裏透著無比疲憊。
慕容展皓接過慕容明宣遞過來的東西，每看一行心中的憤怒便漲上一分，每看上一頁眸光便暗上一暗。當慕容展皓看完所有的東西時周身已布滿了暴戾和殺伐的氣息，仿佛能夠滴出血來的血紅色的頭發和眸子更是襯得他宛如地獄來的修羅一般。慕容展皓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怒氣，開口問道：“父親打算怎麽處置她們？”語氣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怒氣，事已至此，他覺得再喊那兩個人為母親和長姐已是侮辱了右相的門楣，故而直接稱那兩人為“她們”。
慕容明宣嚴肅地看著他麵前這個在看證據的過程中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一點點改變，直至全部看完後宛如換了一個人的長子，他並沒有在他兒子的臉上找到一星半點的震驚，他愈發地確定他這個兒子絕對早就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情。慕容明宣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暴躁，沉聲問道：“皓兒，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顧忻雲是害死你母親的元凶？是不是早就知道顧忻雲當年的所作所為？”
“是。”慕容展皓簡潔地回答道，“孩兒覺得母親當年的去世的事情尚有疑點，便在接手七星閣之後遣手下去調查關於當年的事情。不過隻查到了一點端倪，後來沒能再找到線索就隻好作罷。”
“父親打算如何處置她們？”慕容展皓站在一邊問道，那聲音讓人如墜冰窖，冷得不能再冷，直叫人發顫。
慕容明宣並沒有直接地回答慕容展皓的問題，而是扶著桌子，淺淺地說道：“皓兒，你和蓮兒在這十幾年裏想必受了不少苦吧……”在他看來，再為顧忻雲母女生氣已是不值的，若再氣，氣壞了身子反倒不好。
慕容展皓明白慕容明宣話裏的意思，他知道顧忻雲母女的好日子已徹底走到了盡頭，再無回轉之地。
右相府中，顧忻雲不斷地在她自己的房間裏不停地走來走去，手裏絞著一塊絲綢帕子。慕容憶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臉上已顯出不耐之色。
“娘，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來走去的了，晃得我頭暈！”慕容憶雪這句話幾乎是對著顧忻雲喊出來的。
顧忻雲好似沒有聽到她女兒說的話，依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多時，顧忻雲手裏的帕子便被她絞成了兩半。
“娘！女兒來不是看您走路的，你要是還沒有想出來辦法的話女兒就走了！”慕容憶雪耐心終於告罄，對著顧忻雲便大吼了起來。看來十年受盡磨難的日子並沒有讓慕容憶雪的脾氣消減多少，反倒有了增長的跡象。
慕容憶雪的話應剛落，門外便有一個步入中年的媽媽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刻也不做停歇地說道：“夫人，你趕緊想想辦法吧。老爺和少爺回來了，兩人看上好像有點過於平靜了……”
顧忻雲知道慕容明宣父子二人越平靜就越是反常，在她的意識裏反常得越厲害就不會有什麽好事情。一把名為審判的刀正慢慢地逼近顧忻雲，已悄無聲息地飄至她的頭頂，而她卻毫無所覺。
中年媽媽的話剛剛說完，慕容明宣便帶著他的長子如風一般衝進了內室，怒斥道：“顧忻雲，你好啊！你可真會收買人心啊，這才幾天，這些下人就為你通風報信了！難怪當年我問心水死因的時候府裏的下人口供都一致得很呢！”
慕容明宣說完將手向身後一伸，慕容展皓立即就從懷裏拿出在第三個暗格裏拿到的東西，放到了慕容明宣朝他攤開著的手心裏。慕容明宣看也不看地便將手中的物品盡數摔在了顧忻雲那張寫滿驚慌的臉上，冷聲道：“你看看你當年做下的惡事！”
顧忻雲連忙將慕容明宣摔過來的東西撿起來，原本就已因驚慌而變白的臉此刻已再找不到一點血色。顧忻雲越看越是心慌，她覺得好不容易熬出頭恢複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又要離開她了。不要，她不想在牢房裏過完餘生！
“老爺，我是您的嫡妻啊，您要相信我啊！”顧忻雲膝行到慕容明宣的身邊，手緊緊地抓著慕容明宣的衣袍，淚水染濕了臉頰，暈開了臉上的妝容。此時眼淚暈開了妝容的顧忻雲看起來好似一個鬼，一個苦苦哀求別人相信她的鬼，慕容明宣本就厭惡顧忻雲，而現在對她的厭惡更是添了一層。
“這些證據都是蓮兒托步驚鴻幫她查的！你讓我如何相信你，恩？”慕容明宣幾近吼完了這句話。
顧忻雲一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死死地抓住慕容明宣的衣袍，激動地說道：“老爺，一定是慕容蓮那個小賤蹄子和步驚鴻串通起來陷害我和雪兒！對，一定是這樣！”顧忻雲就像是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般，愈發激動地大喊大叫起來。
“可笑！人家是名震天下的步少俠，且不說步少俠不會做出這等陷害人的事，她有必要去冒風險做那有可能害得她身敗名裂的事情麽？”慕容明宣見顧忻雲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狡辯，氣得一腳將顧忻雲踢翻在地，對著窗戶負手而立，緩緩地說道：“我不會把你送至官府，右相府丟不起這個臉。”
顧忻雲一聽大喜，她覺得她餘生可以不用在大牢中度過，當即就要起來謝慕容明宣，可是慕容明宣卻給她當頭澆了一盆水——
“皓兒，交給你了。我會對外宣稱顧忻雲是突發舊疾而死，不日發喪。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為父不會攔你。”
慕容明宣剛剛說完，慕容憶雪便叫了起來：“父親，您不能這麽對待母親啊，她可是您的結發妻子啊！”
“皓兒，慕容憶雪也交給你了。你要是想為你的姐姐報仇，也未嚐不可。”慕容明宣好似沒有聽到慕容憶雪說的話，徑直起身離開。慕容明宣朝著外院的方向走去，慕容憶雪隱約聽到慕容明宣說了一句話：“結發妻子狠毒如斯，吾寧願從未來過這個世上。”
“顧忻雲，你知道麽七星閣內有一名神醫，無論人受了多麽重的外傷他都能夠治好。七星閣是江湖上最大的收集情報的地方，若有人不願吐露情報的話，自會有人給他上刑，若他快死了，那名神醫會去醫治他，待他傷好便有一番新的刑罰迎接他，如此重複直至他願意吐露情報為止。而且，你要知道他所受的刑罰不會有一次是相同的。”蹲在顧忻雲麵前的慕容展皓嘴角微勾，殘酷的笑容毫無遺漏地映進了顧忻雲的眼裏。顧忻雲母女同時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慕容展皓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掌管著以不擇手段收集情報、狠毒聞名的七星閣的閣主獨孤百霖！
“來人！將顧忻雲帶下去，先賞她一百鞭子，以報當年蓮兒受鞭撻之仇！後麵照舊行事！”慕容展皓對著空氣說道，好似那空氣裏有著他的手下。幾道黑影一閃，慕容展皓的身後便多出了幾人，依照著慕容展皓說的做了。慕容展皓看著慕容憶雪，緩緩地說道：“至於你，慕容憶雪，本閣主會讓你生不如死……”這一刻，慕容憶雪覺得她這個弟弟仿佛化身為了惡魔，冷酷而殘忍。
風，狂嘯著從雲煙城外的土地上卷過，撲麵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忽然，一騎從雲煙城外疾馳而來。那人到了雲煙城緊閉的城門處，勒馬，仰頭對著城牆上的守城士兵喊道：“把這個，交給你們的二皇子弈王！”揚了揚手中的信封。
那突厥人知道守城士兵的顧慮，大笑三聲後便從懷裏掏出一柄小刀，扔出。那名突厥人用小刀將信釘在城門上後便騎馬走了。守城士兵很是小心謹慎，待突厥士兵騎馬走遠後才將城門打開，取下那封信後趕忙送進了城內。
一道血箭從男子的口中射出，別人不知道此事的真假，而他，心知肚明。幾天前的預感終於得到了確認，男子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倒在了椅子上。男子麵前地上的信紙雖已被鮮血弄汙，但依舊能夠辨認出信上的內容——
步驚鴻於十二月十一日身亡。當晚步驚鴻暫住客棧著火，因身受重傷未能逃出，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寥寥數字，卻字字如刀，一刀一刀地剜在男子的心頭。葬身火海！屍骨無存！那豈不是自己想要為她下葬都是不能的了！
“殿下！”離龍澤景鑠最近的百裏英縱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了龍澤景鑠，“趕快去請大夫！”
步驚鴻身亡的消息在邊關的消息在邊關掀起驚濤駭浪，而與此同時一行數十人也抵達了雲煙城外西北十五裏處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