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二十七章 夢醒,路人相逢不相識【1】
陽光透過薄薄的雲霧撒向大地,經過夜晚靜寂洗禮的大街再次熱鬧了起來。忽然三騎騎兵直直地衝向街上的人們,路人紛紛受驚閃讓,但仍是有人來不及躲閃,便被疾馳的馬兒撞飛,壓倒了路邊的貨攤,真真是一片狼藉。然而,那為首的騎兵尤嫌馬兒不夠快,或是覺得路上的行人太多而阻擋了馬的速度,於是,他手中的馬鞭不斷揮向路邊的人們。
一位帶著孩子上街采買東西的婦女,正焦急的在慌亂的人海中尋找自己的孩子。因為,就在剛剛,她和她的孩子被躲閃鞭子的人流衝散了。就在這時,那婦人聽到人們的驚呼聲以及那屬於自己孩子受到極度驚嚇的尖叫聲,她猛地回頭,看到了那跌坐在青石路上的孩子,淒慘的喊聲從她的嘴裏吐出——
“不要——”
眼看那打了鐵掌的馬蹄就要踏上那稚嫩的臉龐,忽然從酒樓的房頂上飛速掠下一道白影。那白影飄到那孩子的身邊,將他抱在懷中,而後一腳蹬在馬腹,馬兒吃痛,前蹄高高揚起的同時自然將馬背上的那個人給掀翻了出去。眼看馬蹄就要再度落下,那抱著孩子的白影順勢補了幾腳,直接將那馬踹倒在地,驚起一地的灰塵。
“媽的,是哪個混蛋害得老子摔下馬的?”那個被掀下馬的騎兵被另外兩個人扶起之後,一直罵罵咧咧,說的話是一句話比一句話粗俗難聽,簡直不堪入耳。
灰塵逐漸散去,露出了塵幕後的一幕。戴著白色鬥笠的白衣女子靜立在喧囂的鬧市之中,但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寒冷氣息硬生生將喧囂隔離在三尺之外。長發無風自動,鬥笠下隱約可見瑩潤的下頜。僅僅是這些便足以讓萬物失色,讓喧囂歸於沉寂,讓人們覺得自己好像被貶入了塵埃,而她,便是那高高在上,多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的仙子。
此時,街市上除了人們淺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的聲響,人們,就連那三名騎兵都為那女子的美貌所驚豔。
“小娘子,你跟本大爺回去,大爺我就不計較今日之事,如何?”被掀下馬的騎兵本就好se,再遇到僅是一個精致瑩潤的下頜便令萬物失色的絕色佳人,怎能不起歹心?
“本郡主,是混蛋?”冰洌的女聲一字一頓地緩緩從鬥笠中透出。話語中的寒氣直叫人在春日裏感到了冬日的刺骨,秋日裏的蕭索。被白衣女子抱在懷中的孩子似乎顫抖了一下,隨即一雙白皙如玉的雙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似是想讓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郡主?你騙誰呢,放眼西楚僅有一位郡主,是當今太後親封的聖凰郡主,但這位聖凰郡主還在昏迷之中呢,如何醒來?”那名騎兵一邊說,手一邊向白衣女子走去,粗糙的大掌緩緩向她的臉伸去,似是想要將鬥笠徹底摘下。
“你也知道我這個郡主是當今太後親封的?嗯?”白衣女子並沒有躲閃,而是鬆開了抱著孩子的一隻手,伸向頭頂,極為緩慢地摘下了自己的白色鬥笠,露出了鬥笠下的麵容。
“你,你你你……”走向女子的騎兵在看到女子真正的麵容,準確的說是在看到女子那雙異色的雙瞳之後,直接跌坐在地上。另外兩名騎兵也是,臉上驚訝、害怕、恐懼各種情緒交織著,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幾步。他們雖沒有機會見到那傾城絕色的白凰,但是異色的雙瞳幾乎成了白凰的標誌,成了那個天下第一殺手的標誌。
驚訝、害怕、恐懼各種情緒褪去後,那個騎兵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慌忙跪下,身體如秋風中的落葉般顫抖著:“白,白統領……屬下,屬下不是故意的,還請統領大人大量饒過小的吧……”看到一個人跪下,另外兩名騎兵也回過神來,跟著跪下。
“你叫我什麽?統領?”白凰幽幽地說道,“看來你是忘了我是當今太後親封的郡主,那麽,你今天對我所做的事,怎麽算?”她今天早晨剛剛醒來,覺得待在將軍府裏太悶,便來爬酒樓的房頂看看熱鬧,不料卻遇到這樣令人掃興的事情。這一個月,她好似做了一個夢,一個漫長而又充斥著痛苦與快樂的夢,那個夢是那般虛幻縹緲,那般不真實,猶如瓷器一觸即碎。然而,當夢醒之時,她聽到了那個更為不真實的消息——
“小白,就在你昏迷的這一個月裏,當今太後下懿旨封你為聖凰郡主。諾,聖旨給你。”嵐君浩坐在桌前,直接將那卷聖旨扔給了倚在床邊的白凰。
“哈?”白凰將聖旨看完,不可置信地出聲,“太後的病我隻給她看了幾次啊,剩下的都是師兄為太後診治的,要是封賞也是封賞我師兄啊,為什麽選擇我?”
嵐君浩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不知情。
“還有,想必我被封為聖凰郡主的消息已昭告天下,百姓自然明了我已繼承藥王穀。那麽,必然會有很多人前來請我為他們診治。這樣的話,我若是頂著聖凰郡主的這一層身份,所做所為都會是以皇室的名義。然,若是以將軍身邊四位助手之一的身份,便是與皇室作對,於將軍的聲譽不利。”白凰分析得很徹底,冷笑從她的嘴邊溢出。不愧是皇室,每走一步都會有無數算計,稍不留神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隻要她出了什麽事,想必那個人可以用謀害皇室郡主的罪名將將軍扳倒,亦或是借此機會削弱將軍的權利,如此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怎麽會不同意呢?虧得她當初那麽相信他。
“這……我這就去稟明將軍,請求太後收回懿旨!”嵐君浩作勢就要站起,卻被白凰出聲攔下。
“不用,咳咳咳……”白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不料嗆了風,引得自己一陣咳嗽,“將軍想必早就想到了這點才會替我接下聖旨,晚些時候我去和將軍商議一番吧。”
嵐君浩倒了一杯水,坐到白凰身邊將端著的杯子遞給她。白凰輕輕咽下一口水之後,覺得稍微好了些便從床邊站起。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仿佛她並未受傷昏迷一月。
“在將軍府待了這麽多天,我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我今早上才醒,若是我沒醒,豈不是任由你們在這為非作歹?”白凰彎腰,輕輕將懷中的孩子放在地上,冰冷的話語猶如化作了尖銳的冰棱毫不留情地刺入跪在青石磚上三人的心中。
“郡主,郡主饒命啊!”那名曾經出言無狀的騎兵連連磕頭,辱罵皇室郡主可是死罪,如果早知道她是聖凰郡主就好了。可是,事實如此,沒有如果可言。
“我不過才一個月未管軍中事務,你們便如此囂張了麽?軍中的士兵我皆認識,你們,似乎麵生得緊呐。難不成,在這一個月內有人假公濟私,讓你們這群隻會欺壓百姓的混賬混進來了?”白凰看著他們身上穿著的羽林軍軍服,不由冷笑,“羽林軍是用來保護皇室以及這帝京之中百姓們的安全。你們不僅沒有做到第一點,還欺壓百姓,本郡主如何饒過你們?”
“來人!”白凰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淡淡地對著虛空喊道。
白凰話音剛落,她的身後便悄無聲息的出現幾名袖口上繡著血色蝴蝶標誌的黑衣人。他們單膝跪在她身後靜靜地聽候吩咐,白凰卻是頭也不回地說道:“拿著我的令牌帶著這幾個人進宮,務必向皇上和太後說明他們三人的事情!”
三名騎兵看到黑衣人袖口上的標誌,已經完全忘了掙紮,直接就被幾名黑衣人拎在了手中。白凰手一垂,從袖子中滑出一枚令牌,她看也不看,直接揮出一道勁風將令牌送入一名黑衣人的手中。那人朝白凰微微點頭,隨即便帶頭向皇宮躍去。
白凰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勾,一抹殘忍的笑意逐漸顯露出來。算計我?想用一個郡主之位挑撥我與將軍的關係?你們萬萬沒有想到自我來了西楚之後便決定與西楚皇室不死不休吧,如今封了我一個郡主,倒是沒有打亂我的計劃,反倒是助了我一臂之力呢。暗夜之隱,但願你們不要令我失望,替我好好的,謝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