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老朋友
時間也不早了，外面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舒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天也晚了，外頭還下著雨，我得走了，過一會天黑路滑的就更難走了。」
安雨薇有些擔心，「這不太安全吧，爺爺，要不您就在這裡住下吧，我想季老先生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應該會答應的。」
舒老爺子擺擺手，不願安雨薇對自己的情況多擔憂，「我自己在市裡訂了酒店，住在他這裡多少給他添麻煩，沒事，司機是舒家多少年的老司機了，開車很穩的，最多我讓他慢點開就行了。」
安雨薇十分糾結，一方面覺得在這種雨夜讓舒老爺子一個人回去很不安全，另一方面，確實又拿不準季禮對舒老爺子的態度，咬咬牙，「我送您過去吧，我實在是不太放心。」
舒老爺子假裝生氣，實際上是擔心安雨薇的身子：「說了沒事就沒事，你這還懷著孕路上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得了，我這有下人有司機照料著，能出什麼事！」
話雖這麼說，安雨薇終究是放心不下，正在安雨薇左右為難的時候，管家從外面走進來，「舒老先生，我們季老先生說了，天黑路滑，您就在這裡住一晚上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回也不遲。」
安雨薇沒想到季禮突然轉變了態度，眼睛一亮，「爺爺，您不用走了，就在這住一晚上吧。」
舒老爺子嘴唇動了動，本來想拒絕的，可是想到季禮難得對自己態度緩和，最終還是把拒絕的話都咽進了肚子里，只說了句：「那替我多謝你家老先生了。」
老管家微微頷首，側身讓出一條路，「您的房間在這邊，已經收拾好了，請跟我來。」
安雨薇扶著舒老爺子跟在管家身後，回頭招呼下人跟上，一行人沿著迴廊慢慢地走，應該是為了方便照顧，舒老爺子的房間和安雨薇的房間離的很近，老管家把人帶到房間門口，就說：「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有什麼需要找我就行了，司機和下人的話就住隔壁就行了。」
舒老爺子是一下了飛機就趕往季禮這邊，所以行李什麼的都在車上，司機把行李提進來，安雨薇看他們奔波了一天也怪累的，就打發他們去休息，親自給舒老爺子鋪好床，舒老爺子說道：「好了，安丫頭，你也回房吧，我還不至於老的這點事都幹不成。」
聽聞此話，安雨薇也不再爭辯，站起身，便和安妮一前一後地回房了，郊外的夜格外安靜，平時還能聽到一兩聲蛙叫，或者蛐蛐叫，今晚下了雨，只能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
安雨薇問道：「安妮，你覺得，已經過了50多年了，爺爺和季老先生還有可能會和好嗎？」
安妮斟酌著回答：「這種事，也確實不好說，好朋友鬧彆扭這種事，一般是越早解決越容易，像這樣已經過了50多年的，只怕很多東西都已經跟當初不一樣了。不過少奶奶您也不用灰心，舒老爺子和季老先生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許舒老爺子這次一來，兩人當真就解開心結了呢。」
安雨薇只能點點頭，就怕這兩個人都要面子，還得有人推他們一把。安雨薇因為心裡有心事，一晚上都在惦記用什麼方法才能讓這兩個老人冰釋前嫌，可惜一直到天邊顯露出魚肚白，她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只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吃早餐。
到了餐廳，只看見季禮一個人，不免有些奇怪，遲疑著開口，「爺爺呢，還沒起來嗎？我去叫他吃早餐？」
季禮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老早就起了，跟我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安雨薇瞠目結舌，舒老爺子多半是怕季禮誤會他是故意藉機賴在這裡，所以早早地起床離開撇清嫌疑，只是，也太早了吧，現在也才八點，季禮說舒老爺子老早就走了，那得是多早。
安雨薇落座后，季禮看著她眼底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問道：「昨晚沒睡好？」
聞言，安雨薇下意識了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嗯，是有一點，您呢，您睡得怎麼樣。」
季禮下意識頓了下，隨後若無其事地說：「還好，這把年紀了，沒什麼好不好的了，不失眠就很好了。」
安雨薇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嘆了口氣，「爺爺的起居一直是我婆婆在照顧，自我嫁到舒家來，就聽婆婆跟我說起爺爺這幾年晚上一直都睡不著覺。」
季禮不動聲色地應了句：「哦？是嗎？」安雨薇假裝沒有聽出季禮語氣中的好奇，自顧自地說道：「是啊，爺爺的身體很不好，一直都在吃藥控制，有請醫生來診斷過，這個年紀，身體多多少少會出一些問題，又不能輕易動手術，只能保守治療，吃吃藥壓壓病情也就罷了，只是，醫生也說過了，情況不是很樂觀，說不定……」
安雨薇開始本來只是想引起季禮對舒老爺子的同情的，說到最後，越說越難過，她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半句捏造，以至於最後她也真情流露，狠狠眨了眨眼睛，卻也還是沒能阻止眼眶中的淚流下來。
季禮看著她的樣子，有些遲疑地問：「很嚴重嗎？怎麼可能呢，我記得他以前身體很好的，即便是年紀大了，也不應該.……」
安雨薇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爺爺是憂思過度，當年舒奶奶過世對爺爺的打擊就很大，他是硬撐著身上的這些責任才挺了這麼多年的，當年您走後，他一個人面對了很多壓力，那幾年實際上透支了他大半生的經理，醫生說損耗太大。」
「季老先生，我說這話絲毫沒有怪您的意思，當初的事情誰也不能怪誰，爺爺他已經從大老遠特意趕來找您，您能不能不要再跟他置氣了呢，即便是仇人，都有一笑泯恩仇的說法，更何況當年你們是感情那麼好的朋友不是嗎？」
季禮顯然還沒有從安雨薇說舒老爺子身體很差的消息里緩過神來，他獃獃地坐在位子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良久，他才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