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美人曲
“皎皎明月輕雲閉，
美人回眸隨風散；
亭亭芙蓉羞垂枝，
美人嬌笑百花黛。
遊魚歇，鴻雁止，
美人絕色傾人城
。。。 。。。”
歌聲清脆，笛聲悠長，第一次合音，卻沒有半點生疏，比上一次演繹，頻添了幾絲曖昧，幾絲綿綿情意，還夾雜絲絲縷縷的哀鳴。
音樂漸低，曲畢了，沈逸天低聲問：“那日壽宴後，這首曲子已在東陵國傳開，你可有為此曲取過名字？”
鳳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倒也起了個俗氣的名字。”沈逸天又說：“且說來聽聽。”她道：“美人曲。”
沈逸天反而點頭讚同：“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美人曲，簡單易懂，樸而不俗。很好。”說完，他又一次吹起了笛子，這一次是一首鳳霏從未聽聞的曲調，飄渺高雅，宛如天籟之音。
曲畢，他道：“這首是我近日所作，名為雨蓮。”鳳霏還沉浸在曲子裏，聞言回道：“真好聽，宛如雨中白蓮，優雅高潔，可否教我如何吹奏？”
沈逸天見她眉頭總算微微舒展了開來，眸光一轉，微笑的點頭：“好，那今後我教你吹笛，你幫我填詞譜曲，可好？”
鳳霏微微頜首，與之對視，輕輕點頭，露出了多日以來第一個微笑，盡管眼眸中還殘留著那一抹掩飾不了的哀愁。
——
這段日子，沈逸天雖借著給鳳怡芩探病借口來了幾次，可眼見著鳳怡芩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而她的身體也隨著心情轉好慢慢恢複，沈逸天也不便再來找她。
一日，鳳霏正在屋裏練習吹笛，容嬤嬤說沈禦醫府上派人來了。她趕忙收好笛子，走出屋子，看見一個小廝等在院子裏，見她上前曲膝請安：“郡主，這是主子讓奴才送來的藥方。”鳳霏點點頭，收下，小廝又行了禮轉身隨容嬤嬤退了出去。
待兩人走遠了，鳳霏急忙走回房間，關好了門，拆開信件，一張飄著淡淡藥香的宣紙，娟秀的字體寫著“觀音子，煮茶，以茶代水，一日多次，可慰心肺。”
她撲哧一笑，麵色微紅，別人不知，她卻明白，觀音子又名相思葉，他是在對自己述說相思之情。
鳳霏正想著如何回之以禮時，含煙敲門進來，端來一碗紅豆湯，鳳霏靈機一動，命含煙去廚房要來一小碗紅豆，又去園子裏摘了不少桂花，才喚來手巧的宜秋教她縫製香囊，這不能與沈逸天相見的日子總算沒那麽無聊了。
兩個丫頭畢竟年齡還小，未及豆蔻年華，對於男女之事並不敏銳。鳳霏隻說無聊想學學繡花，兩人也就信了。剛開始兩人還恭恭敬敬的教鳳霏穿針引線，後來熟絡些後，既也敢當著她麵取笑她一針一線縫製香囊的笨拙模樣了。
這些日，鳳霏也知了些兩人的身世。含煙本姓劉，名春燕，家裏是距東陵城三四十裏外劉家村一戶貧苦人家的女兒，家裏除了她，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父母都是莊稼人靠天吃飯，去年大旱沒有收成，就把她賣到城裏當丫頭。她說自己是幾輩子修的福氣，一進府被容嬤嬤挑中伺候鳳霏，不用選去做苦差事。
宜秋對於自己的身世卻不願多提，每每問起，她總是匆匆幾句帶過，語氣神態都難掩淡淡的哀傷之情。所以，鳳霏也就大概知道，宜秋本是江南水鄉一戶大家之女，也算大家閨秀，可惜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其實看宜秋平日裏談吐打扮，均是不凡，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姿態，鳳霏已猜到幾分。
鳳霏聽她們這麽一說，知道容嬤嬤為了給她選婢女定費了不少心思，心中頓時安穩了許多。
——
又是些日子，裝有桂花紅豆的香囊早就做好了，鳳霏卻遲遲找不到機會給它送出去。這日，府裏的丫頭小廝們都格外興奮，將軍府上下都喜氣洋洋，走到哪裏都聽的到歡聲笑語。鳳霏向含煙一打聽才知道，今日正是中秋佳節，夜裏街上會舉行一年一度的中秋廟會，而今夜將軍府所有下人們也會得到允許，可以出府遊玩。
鳳霏心情瞬間開朗，她來東陵匆匆半年時間，自上次去了趟公主府後，她就再未出過府了。一聽夜裏有廟會，大為心動，想著沈逸天多半也會參加，就更加迫不及待了。頗有點諂媚的纏著含煙說：“今晚，我也可以去嗎？”
含煙想也不想就說：“大小姐要出府當然可以，隻要和管家說一聲就可以了。”
鳳霏卻想著，如果通知管家，肯定又是前後丫頭小廝一大堆伺候著，自個隻能躲在轎子裏，隔著車簾子偷偷看看熱鬧，那有什麽意思，還不如不去呢。
鳳霏輕拉起含煙的手臂，嘟著小嘴問：“含煙，我平日對你可好？”
含煙托腮凝思，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動，故作深思的樣子，鳳霏看她這模樣，氣的直跺腳，就要甩開她的手。
這時，宜秋捧著一套新藍色衣褲走了進來，見兩人這番模樣，打趣道：“小姐，你和含煙拉拉扯扯作甚？又在教她玩什麽新奇百怪的遊戲嗎？”
“哼，好啊，現在連你也敢取笑我了。”
鳳霏氣鼓鼓的說，心裏卻暗歎，人的感情真的很難控製。比如對沈逸天，比如對含煙與宜秋，明明再三告誡自己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輕易付出，不要輕易相信，可結果卻。。。仿佛是應了東方翊的那句話，不管她有意無意，結果都還是一樣。想到這，又不自覺想起那日的曖昧，麵色一下變得詭異，一陣白一陣紅。
含煙以為鳳霏真的惱了，連忙拉住她的手說：“小姐別生氣，宜秋姐姐早猜到你想要偷偷去逛廟會的，你看，她連衣服都給您準備好了。”
鳳霏這才笑看了她一眼，鬆開她的手，去接宜秋手裏的衣服，翻來看去，竟是一套嶄新的男裝。想了想，著男裝出去的確比女裝方便不少，瞬間鬆了一口氣，她雀躍的摟住含煙與宜秋，笑得合不攏嘴：“還是你們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