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物是人非

  這個星期,陸一偉格外的繁忙。既要籌備迎接市委副書記韓洪剛黨建調研,還要組織新進公務員進行培訓,現在又意外牽扯出曙陽煤礦改制審計問題,還有參加元旦迎新各種活動,好在縣委辦那邊有杜佳明張羅,要不然把自己大卸八塊也忙不過來。


  其實有些事,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代替,有的是人。可張志遠好像對任何人都不放心,交給陸一偉承辦他才踏實。不能說張志遠疑心重,間接地說明,南陽縣的領導幹部整體素質較差。


  張志遠堂堂一個經濟學碩士,無論是想法還是辦事理念,學歷不高、不思進取的本土幹部往往跟不上節奏,也只有科班出身的陸一偉與其相對等,幹事乾脆利落,且人品好,一些相對隱秘的事情,交給陸一偉他放心。


  人最怕的是閑得無所事事,一旦有事可做,雖然累點,但整個人精神飽滿,過得相當充實。有了一大堆事,陸一偉暫時忘記兒女情長,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第二天一早,陸一偉早早地來到組織部,先與西江省中科新審計事務所主任取得聯繫后,又將昨天草擬的彙報材料再次推敲斟酌修改,拿著初稿敲開了閆東森辦公室。


  閆東森拿著初稿認真研讀了好幾遍,點頭道:「一偉啊,你不愧為大筆杆子啊,經你手寫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不僅亮點突出,特色明顯,而且立意高,有深度,這要是給韓書記彙報,絕對有分量!」


  得到閆東森誇讚,陸一偉是心血沒有白費,附和道:「這都是閆部長您指點有方,我不過是打了打字而已。」


  「哈哈……」閆東森聽到這句話格外高興,呵呵大笑道:「就你小子嘴甜!調研點籌備得怎麼樣了?」


  陸一偉道:「初步就定在五角鎮。五角鎮經濟基礎好,村容村貌整齊,村級活動場所在全縣也是數一數二,何況百泰煤業位於該鎮,軟體和硬體都不錯。昨天我把這事交給了周四海,他欣然答應一定會搞好。今天早上他打來電話說,百泰煤業願意出資30萬元興建一個惠民項目,這正是村企共建的典型案例。」


  「好!」閆東森身上前所未有輕鬆。要在以前,這種事他必須得親力親為,部里的其他人一個都靠不上,現在陸一偉事無巨細,考慮得面面俱到,著實讓他高興。道:「一偉,這事我就不管了,全權交由你去落實。需要我做什麼,你儘管開口,我為你當好副手,哈哈。」


  「不不不,閆部長,您這麼說,我都覺得有些喧賓奪主了。」陸一偉連忙道:「大注意還得您拿,如果您覺得不合適,可以繼續深挖。」


  「不必啦!」閆東森道:「這樣就挺好。五角鎮那邊就煩你多操心了,一定要把這次調研工作搞好。你給張書記打個電話,如果他有時間,我們一同過去彙報一下工作。」


  陸一偉給肖楊去了個電話,對閆東森道:「閆部長,張書記辦公室還有客人,肖楊說待會有時間了通知我。」


  「好,那你先忙去吧,待會過來叫我!」


  陸一偉回到辦公室剛落座,組織部的大美女「一枝花」柳蕭蕭就敲門進來了。


  柳蕭蕭其實長得並不漂亮,完全靠濃妝艷抹堆砌遮醜,倒多了幾分姿色。但其身材特別好,又會穿衣打扮,於是眾人將其歸為「美女」行列,並美名其曰冠名「一枝花」。南陽縣因地理位置局限,既沒有江南水鄉般靈動婉約,又沒有西域廣漠般豪邁柔情,常年喝著黃河水,吹著西北風,加上沒有外來基因,並不出產美女。就算有那麼一兩個稱得上的美女,膚質也一般。倒是這裡走出去的男人個頂個的精壯陽剛,個頭高大,相貌俊朗。


  矬子里挑高個,瘸子里挑將軍,柳蕭蕭與當地女人一對比,絕對有「美女」優勢。如果走出南陽,往人群里一丟,瞬間黯然失色,沒了優勢。陸一偉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過的美女無數,所以他對柳蕭蕭根本不感興趣,反而敬而遠之,生怕與她有牽扯,敗壞自己名聲。


  男人捧得多了,柳蕭蕭自然覺得自己就是「美女」。走到大街上格外自信,享受著男人投來的貪婪眼光。何況其私生活並不檢點,時常傳出與某位領導有染,這樣的女人不是一般人可以降服的。


  柳蕭蕭今天穿了條緊身牛仔褲,飽滿挺翹的臀部,修長筆直的大腿,走起路來誇張地扭動,男人見了忍不住多看幾眼,腦袋裡浮想聯翩,直接意淫與其zuo愛的刺激和瘋狂。


  柳蕭蕭還沒有走到跟前,一股濃烈的香水味迎面撲來,直接刺激腦垂體,陸一偉本能地抬頭上下打量著其關鍵部位,與其他男人一樣,有一種難以壓抑的衝動。不過,這種感覺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人對漂亮女人浮想聯翩,女人同樣對帥氣的男人想入非非。陸一偉俊朗的相貌,絕對是辦公室一大堆女人最為熱烈的談資,以至於他女人緣特別好,反倒是一些男的對其十分反感。不過民間也有另一種說法,陸一偉之所以能得到幾任領導垂憐,與其相貌不無關係。這一說法是真是假,無從可證。


  柳蕭蕭是已婚人士,但其放蕩的私生活早已名揚四方。一些吃不到葡萄的男人罵其「破鞋」,而一些嫉妒的女人罵她「蕩婦」,柳蕭蕭對外界的評價絲毫不在乎,反而更加得意。她經常掛著嘴邊的一句話是:「我有這個資本,你有嗎?」倒讓一些人啞口無言。這樣的女人放在較為嚴肅嚴謹的組織部,實在有失大雅,傷風敗俗,曾有人建議閆東森將其調離,可閆東森不為之所動,時常將一些重要工作安排給柳蕭蕭。於是,人們紛紛揣測,柳蕭蕭與閆東森有一腿。


  陸一偉來了組織部后,柳蕭蕭幾次明目張胆地挑逗,有一次乾脆直接將胸貼在後背上,陸一偉不為所動,甚至有些厭惡。他心裡十分清楚,這種女人絕對碰不得。


  還不等陸一偉問話,柳蕭蕭就直接坐到其對面,搔首弄姿將長頭髮往後一撩,將羽絨服拉開,半白裸露在外,望著刺眼的陽光道:「陸部長,你房間太陽曬著,暖氣烤著,我剛進門就出了一身汗,你不熱?」


  對於柳蕭蕭這個大膽的舉動,陸一偉無言以對。他起身將窗戶打開,冷空氣吹了進來,問道:「這樣還熱嗎?」


  見陸一偉不解風情,柳蕭蕭尷尬地道:「比剛才好多了。」說著,將外套攏了攏,沖著陸一偉一個魅惑的微笑。


  「有事?」陸一偉盡量不看對方贈與的「福利」,一臉嚴肅問道。


  柳蕭蕭突然像小孩子撒嬌一般,嘟著嘴巴道:「這不許主任讓我組織迎新晚會,找了好多人都不願意拋頭露面參演節目,到現在才湊了三四個節目,實在沒辦法了,我想到了你。」


  陸一偉一臉苦笑道:「你找我有什麼用,你是咱部里的文藝骨幹,這事你最拿手。既然許主任讓你組織,那你就挑起大梁,爭取把晚會搞好。」


  「我當然樂意了。」柳蕭蕭一臉不快道:「可其他人都不願意表演節目,我有什麼辦法。找你一來是給大家開個會說說此事,二來我想與你共同表演個節目。」


  「啊?」陸一偉愣怔道:「你這不是開玩笑嘛,我那會表演什麼節目,唱歌不行,跳舞就更不行了,這你可找錯人了。我可以幫你發動一下大家,但表演節目,真不行!」


  「誰說你不行?」柳蕭蕭理直氣壯地道:「我可聽說了啊,你在大學時是文藝積極分子,能歌善舞,還多次參加辯論賽,出了名的文藝才子,你可不能推脫啊。」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提這些事。」陸一偉推脫道:「柳蕭蕭同志,我真不行,你還是找找其他人吧。」


  「不行!」柳蕭蕭急了,蹭地一下子站起來道:「陸部長,你是我們部里最年輕的,你不表演誰表演,這事就這麼定了。」


  陸一偉看著氣呼呼的柳蕭蕭,道:「你這不是霸王硬上弓嘛。」


  說著,柳蕭蕭將一張列印紙丟到陸一偉面前,道:「你的節目是詩朗誦,我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這事就這麼定了。」說完,扭頭走出去了。


  陸一偉無奈地搖了搖頭,瞟了眼桌子上的列印紙,看到是戴望舒的《雨巷》,一下子把自己拉回了那個寒冷的夜晚。


  還記得去年冬天,陸一偉與蘇蒙漫步在江東市古巷中,不自覺地吟讀起了這首詩,並答應蘇蒙帶她到江南走一走看一看。一年多過去了,物是人非,蘇蒙早已離自己遠去,飛向大洋彼岸的美利堅。而自己,又經歷了一次失敗感情,原地踏步停留在黃土高原這片巴掌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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