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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陸一偉提防著,嚴餘暉話鋒一轉道:「陸主任,您知道佳興公司的來歷嗎?」


  陸一偉搖了搖頭。


  嚴餘暉道:「說佳興公司之前,必須得說說這個公司的老闆方晴。方晴原名方佳興,原來在江東市十六中教書,后辭職下海,先後成立了江源建設公司、東康地產公司,去年又成立了佳興地產公司。可以說,佳興公司其實和前兩家公司是一個公司。你可能會問,方晴一個教書匠出身,為什麼有實力成立這麼多公司?另外,為什麼成立這麼多公司?」


  說起方晴一點印象都沒有,要提起方佳興還真有點印象,陸一偉腦海里快速搜尋著此人的相關信息,疑惑地看著嚴餘暉。


  嚴餘暉繼續道:「方晴在十六中教書時,趙家林正好是該校的校長。兩人當時就極其曖昧,漸漸發展成情人關係,這似乎都成了公開的秘密,全校的人都知道。方晴不知害臊,反而以此為榮,在不同場合故意公開兩人的關係。而趙家林貪戀美色,為其在城裡購買了房,專門養起了金絲雀。因為這事,有人舉報了趙家林,但最後不了了之,沒有受到處罰,反而穩步升遷,這一切得益於他背後的靠山邱遠航。」


  「也不知趙家林通過什麼關係,搭上了邱省長這班車。為了討好邱遠航,趙家林將方佳興作為禮物送給了他,也就是從這裡開始,趙家林調到了管委會擔任辦公室主任,沒有兩年的時間一下子跳到了管委會主任,后又兼任工委書記直到現在。如此火箭式提拔,當然離不開邱遠航在背後的支持。」


  「方晴成為邱遠航的情人後,立馬辭職專心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等到趙家林擔任管委會主任后,方晴從幕後走到前台成立了江源建設公司。管委會所有徵收土地涉及拆遷的,都有這個公司來搞,賺了個盆滿缽滿。」


  「方晴不滿足現狀,進而成立了東康地產公司,以極低的價格從城投公司手中買走多達3000畝土地,除了一部分自己開發外,剩餘的都以幾百倍的價格出售,僅此一項,涉案資金高達8000餘萬元。」


  「趙家林十分狡猾,賺了一筆錢后立馬讓該公司消失,改頭換面成立另一家新公司,也就是如今的佳興公司。前兩天你也參與了,趙家林又盯上菜家園的土地,一口氣就要拿走300畝。而這次他打算走高端路線,打算開發高檔住宅區,而投建的資金分毫不從公司走,而是落到了城投公司頭上。如此一來,佳興公司就是個空殼公司,空手套白狼,不出意外,這個項目做下來至少能賺到1個多億。說白了,該公司就是個洗錢工具。」


  聽到此,陸一偉簡直難以置信,沒想到這裡面如此複雜的關係。怪不得趙家林一直維護著佳興公司,而且邱遠航還舍下臉面親自出馬支持方晴的工作。更震驚的是,這些年來的涉案資金高的讓人咋舌,真是如此嗎?

  嚴餘暉接著道:「趙家林自從上台以來,瘋狂斂財,將國有資產通過佳興公司洗錢裝入自己口袋,卻一點都沒有為高新區做過丁點貢獻。你也看到了,偌大的地盤裡,沒有一家企業,反而多了不少樓盤,這還是高新區嗎?他這樣做的後果,不管是市裡還是省里,都對高新區的工作提出了質疑,特別是市委於書記,多次揚言要撤掉高新區,對趙家林恨之入骨,怎奈有邱遠航這棵大樹,沒人敢動他。」


  「在管委會,趙家林一手遮天,獨攬大權,事無巨細,大事小事親自過問。而他的走狗梁國棟和呂黔,以及他小舅子郭小鵬這些年來助紂為虐,控制著人事權、財權以及征地建設權,形成一張密不可透的網,把管委會搞得烏煙瘴氣。」


  「另外,趙家林大錢小錢都看在眼裡,甚至在村民的征地款上動了腦筋。往上報以每畝3萬元徵收,實際到了村民手中才只有2000元,這些錢他通過城投公司和村委都洗到了自己腰包,實在可憎。」


  「這兩年,當年矇騙的村民覺醒了,紛紛揭竿而起討要屬於自己的征地款。不瞞你說,每個村都存在這樣的問題,矛盾集中的就是菜家園村和馬頭村。不完全統計,村民上訪案件累計起來有上百起,光今年就有40多起。你也看到了,自從你來后,馬頭村到省委門口請願,菜家園村民到市委門口要求見白市長,令人髮指。」


  嚴餘暉說了這麼多,陸一偉靜靜地聽著,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恨得咬牙切齒。沒想到嚴餘暉所說的,與前段時間的舉報信內容不差上下。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看著陸一偉面部表情發生細微變化,嚴餘暉拋出了自己的想法,道:「陸主任,趙家林作惡多端,劣跡罄竹難書,如果不把他扳倒不足以平民憤。我們都是有良知的人,所以,我希望您能站出來,與我們一道,共同將趙家林的醜惡嘴臉揭露出來,公示天下,還百姓一個公道。」


  陸一偉動了心,但很快又冷靜下來。憑什麼相信嚴餘暉說得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這裡面有多少水分他不敢保證。此外,他對嚴餘暉並不了解,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傻不拉幾成了別人的靶子,憑什麼?

  陸一偉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並沒有急於發表言論。幾人神色緊張,相互看著,摒住呼吸眼巴巴地盯著陸一偉,急於想知道他的意見。


  陸一偉慢條斯理放下筷子,抬起頭微笑著道:「老嚴,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我又不是紀委書記。另外,你們在背後如此說趙書記,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呢?」


  見陸一偉如此態度,嚴餘暉僵在那裡。他滿懷希望以為陸一偉拍案而起,同仇敵愾,沒想到如此冷靜,反而數落起他的不是,難道是自己走眼了?

  嚴餘暉想要扳倒趙家林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他一直隱忍著,像螻蟻一般苟且偷生,甚至把自己裝在套子里麻痹對方,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一舉扳倒他。陸一偉來后,嚴餘暉似乎看到了希望,初生不怕虎,以年輕人的魄力對付這個老傢伙或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然而,陸一偉沒有表態。


  嚴餘暉不甘心地道:「陸主任,你的事迹我先前都了解過,你是位肝膽相照,為人仗義之人,特別是對生活在最底層的窮苦百姓,有一顆憐憫同情之心。如今的高新區烏煙瘴氣,如果你再不站出來挽救這一局面,很有可能失控,我真心希望你看在窮苦百姓的面子上,替百姓說一句公道話。」


  陸一偉依然油鹽不進,道:「老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實在不好意思,我無能為力。今天飯桌上的話我就當什麼也沒聽到,走出這個門啥事沒有,不會和任何人提及,希望你以後不要在背後議論領導了。趙書記即便有錯誤,那是上級部門的事,上面的領導都不聞不問,我們又有何權力過問呢。」


  說完,陸一偉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站起來道:「老嚴,謝謝你的盛情款待,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眼看著最有價值的盟友要溜走,嚴餘暉突然站起來道:「陸主任,請留步。」


  陸一偉停止了腳步愣了愣,還是打開了門。


  「陸主任!」嚴餘暉真急了,大聲道:「陸主任,以你一人之力扳不倒席剛,如果信任我,我們會助你一臂之力。」


  聽到此,陸一偉傻了。本以為很秘密的行動,沒想到嚴餘暉這麼快就知道了。


  見陸一偉怔住了,嚴餘暉上前拉了回來,關上門道:「陸主任,你肯定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不僅我知道,很有可能趙家林也知道。」


  陸一偉震驚了,瞪大眼睛道:「你在跟蹤我?」


  嚴餘暉搖搖頭道:「陸主任,任建剛都被席剛抓起來暴打了一通,把情況都招了。如果不出意外,趙家林此時已經知道了。所以,你的行動很有可能失敗。」


  「他們怎麼知道的?」陸一偉難以置信地問道。


  嚴餘暉冷笑道:「你以為趙家林是吃素的,你的情況他了如指掌。因為你的車上安裝了衛星定位器,車去那裡他都清楚,包括你今晚來我家。」


  「什麼?」陸一偉懵了,他萬萬沒想到趙家林如此對待自己,居然使出了此等卑劣手段。


  嚴餘暉道:「陸主任,趙家林這些年一直提防著我,你來我家自然會引起他的警覺,所以,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抱成一團共同對付趙家林。」


  如果說趙家林卑劣,嚴餘暉也好不到那裡去。他明明知道趙家林知道自己的行蹤,還非要約在家裡吃飯,這不是赤裸裸的「綁架」嗎?即便自己沒有什麼,趙家林已經警覺,把他劃到了對立面,如此一來,他不與嚴餘暉聯手都不行了。


  行走官場多年,姜還是老的辣,陸一偉還是稚嫩,被兩個老油條左右利用,直接參与到兩者之間的混戰中,讓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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