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塵
「可惡的沈三石!」
在一條山路上,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剛從地上爬起來,拍一拍布滿塵土的衣服,嘴裡一直冒著粗話。
他身材瘦小,身著一身老舊的白衫,背著長發。白皙的瓜子形臉頰上卻印上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還有幾根凌亂的頭髮粘在嘴邊,十分狼狽的樣子。從他直冒火光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剛剛是被人打了一頓。
這個少年名叫落塵,是梧桐鎮沈家子弟中的一員。雖說他生於沈家,卻不能跟著父親同姓,而是跟著她的母親落妍同姓。
這一切都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據說沈家在幾百年前,本是玄元洲中最厲害的宗族之一,曾與冰雪帝國並肩而立,因而世代締結婚約。然而,時空輪轉,當年的光景已經不復存在,沈家由於人才缺稀,逐漸衰落。失去了與其他宗族抗衡的能力,勢力和地盤頃刻間土崩瓦解,四分五裂。
從此以後,沈家被四處打壓,實力每況逾下。走投無路之際,舉家遷到小小的梧桐鎮。從此冰雪帝國一枝獨霸,單方面撕毀與沈家的婚約,雙方老死不相往來。
落塵的父親沈天豪也因此成為了第一個被悔婚的人,無奈之下,他娶了落妍,一個只不過是普通、手無縛雞之力的農家女子。
自那以後,他們受盡家族人的另眼相待,冷嘲熱諷。諾大的沈家大院中毫無他們立足之地,夫妻倆搬遷到人跡罕至的深山中,彷彿就是被遺棄的角落。
最終,沈天豪在落塵剛出生的時候抱憾離世,只留下了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失去家裡唯一的頂樑柱,這個本就艱難的家庭更是苦不堪言。饑寒交迫之際,沈家的人又公開聲明不允許這個剛生下來的孩子姓沈。
落妍是一個要強的女子,一怒之下給孩子取名為落塵,並在山上開墾荒地,自立更生,以一己之力養活了母子倆。
小孩子天生愛玩,這天落塵偷偷下山來,在山下遇到了大他一歲的沈三石他們幾人。
沈三石等人一見落塵,就指著他嘲笑起來,愛並大聲喝道:「野孩子,怎麼不在你家呆著,反而下山來了!」說完旁邊的幾個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孩子的心靈本來就脆弱,加上落塵從小就沒有了父親,這點彷彿就像一道傷疤永遠烙印在他的心裡,不願被人揭開。
他滿臉怒氣,氣沖衝上前就朝著沈三石揮拳而去,結果可想而知,直接幾個人撂倒,打趴在地上。
回家路上的落塵心裡卻是十分憤怒,又罵道:「可惡的沈三石,仗著是三級煉體就欺負我,終有一天,我要打敗你,把你打得跪地求饒!」
可惜的是如今的落塵只不過是一級煉體,而且還是偷偷看著別人練,學得一點皮毛而已。
浩浩天地,習武者皆以煉體為先,人體,本就是宇宙洪荒中最玄奧而不可估量的東西。煉體是習武者必修的基礎,也是介於普通人和習武者之間的階段。只有經過煉體之後,方能吸收天地元氣,為自己所用,從而進化到小元鏡,再到悍元境、混元境……甚至更厲害的境界。
對落塵來說,從小就沒有人教他習武,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也無人知曉。好在他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見別人修鍊時,他也跟著比劃,不知不覺也擁有了一級煉體的力量。
日漸西方,被西方那個波浪般的山稜所吞沒,落塵一人走在後山裡,腳下的光也被茂密的樹林給遮住了,只能面前看清一點點路。然而他並不急於回家,今天被打的印象太深,使得他心裡就像被惡魔撕咬過一般,只想著要去報復沈三石。於是他走到平常玩耍的空地里,腦子裡回想之前偷學來的招式,身體也隨著擺動。
「哈……哈……」
稚嫩的聲音在山林里迴響。雖是步伐凌亂,招式之間都不協調,但他也是十分努力地去打,瘦弱的身軀在黑夜的掩蓋之下,就如同一隻老鼠在亂竄。
終於,他額角處冒出了幾顆雨滴般大小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停下來擦擦汗水,坐在地上歇一會兒。
山間的空氣輕柔,就像母親的手一樣,輕輕地撫摸在落塵的臉上,很溫柔、也很舒心,這種舒適感完全擊潰了一身疲憊的他,眼眸盯著天上閃閃發光的星星,好像母親的微笑,不知不覺,他就睡了過去。
「嗷~」
一聲尖銳的嚎叫刺破了夜的寂靜,回蕩在整座山林之中,落塵從睡夢中醒來,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母親從小就告訴他晚上樹林里經常有野獸出沒,千叮萬囑他晚上不能隨意進出森林。
然而剛剛睡醒的他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黑,正是野獸出沒的時間,要是一不小心遇到,以他這瘦弱的身軀,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
越想越覺得可怕,他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去。也許此刻走還有生存的機會,否則遲了恐生命不保了。
在他轉身離去的瞬間,餘光之中暼了一眼前面,一道逼目的紅光直衝天際,火熱的氣浪席捲整片森林,撼動著他瘦小的身體,險些站不住腳。
「發生什麼事?」
落塵在這裡生活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現象。心裡無比地好奇,竟使得他停下了離去的腳步,一心只想過去瞧一眼。
害怕與好奇在他體內激戰幾百個來回,最終好奇佔據了上風,他狠狠一咬牙便朝著紅光處走去。
越近他越覺得臉上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樹上的葉子不停地簌簌作響。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們被嚇得棄窩而去,成群結隊飛向天空,劃破了夜幕。
儘管還是有些怕,但是落塵依舊一鼓作氣向前走去。
離得越來越近,那個紅光在山間的薄薄淡霧形成一道道光柱,印在那顯得稚嫩的小臉蛋上,倒有些可愛。
落塵躲在一顆樹后,緩緩將小腦袋探出來,極目遠眺前方的情況。
眼前這一幕,足以令他嚇破膽,兩個極大的身影如山嶽一般聳立著,全身通紅,呲牙咧嘴,極度兇惡。
落塵哪裡見識過這種場面,本想轉身就走,走得遠遠的,但是他雙腳被嚇已經麻木,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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