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國公府
入秋聊京城,今年格外的蕭瑟。
落葉四處,風涼人愁。連城牆上趴著的老貓,毛發都憔悴了幾許。
朝堂上女皇病重已達半年,一直臥床不起不能早朝臨政,把持朝政的三皇女和六皇女,先後以各種由頭裁掉了幾位不聽話的功高老臣,扶持了很多識眼色的新秀,安插在各大大關鍵的位置上。朝臣們呈上的折子,沒有經過兩位皇女的共同審閱,根本到不了深宮內苑裏的女皇麵前。
連東大旱,要不要撥銀兩,撥多少銀兩,誰去撥銀兩……
振南賊寇,要不要派兵剿匪,派多少兵,派誰去帶兵……
…………
諸如此類,現在都成了三皇女和六皇女的較量場。各自爭奪培植自己的勢力,又千方百計打擊對方的黨羽眼線。
意見不一致的折子,那就擱著吧……下的蒼生禍福,哪裏比得上未來的錦繡河山一統,自己一生的青史留名呢?
女皇,數月不見群臣,隻剩下一個點頭蓋印的功能了。
女皇老了,繼位之爭眼看在即。此刻就算是守城的一條狗,也聞到了人人自危,明哲保身的味道,瑟瑟發抖。
唯有一貫風流倜儻不羈放縱的五皇女慶,依舊在自己的宮邸裏高歌作樂,醉生夢死,不參與也不幹涉所有朝政。起來也奇怪,三皇女和六皇女互相看不過眼,鬥得你死我活,卻都有一點相似:兩個人和五皇女的私人關係都不錯。
五皇女,是最超然的存在。
朝臣中儼然成了兩派,平靜無波的表象之下暗潮湧動。彼此都知道這是一場身家性命的豪賭,贏了即是功臣,輸了就是賊寇。故此,作風糜爛的世家越發糜爛過日子,門風清正的世家,也悄悄開始往京都外遷移家眷財產。
都知道大戰在即,此時國公府女主饒立場,就相當的微妙。
國公是女皇年輕時奪位的大功臣,女皇繼位之後,她主動上繳了軍權,要了個沒有實權但是俸祿可以世襲的國公位置。平時沒事的時候女皇也會召她進宮,據,一些時政上的要事,女皇很重視她的建議。
那麽皇位之爭,國公會站在哪一隊呢?至少表麵上看來,目前國公對兩位皇女的態度是不偏不倚,非常中正的。
姐妹爭權,那是放在月亮底下的動作。而繼承大統,終究還是得女皇的一紙傳位詔令才能讓眾生心服。
國公無權,朝中又沒有她的黨派,但兩位皇女對她的立場相當的重視。雖然她已經見不了女皇,但朝堂上,兩位皇女都是對她客客氣氣禮遇有加的。
原因無他,便是傳言國公她,手裏掌握著皇室曆代珍寶的藏寶圖。
當年國公無意朝政,女皇便將這江山之重,托付給了她。
皇室曆代珍寶的藏寶圖啊!
這是不亞於兵權虎符的神一般存在。
女皇把這樣的東西都交付給了她,誰知道她手裏還握著什麽東西呢?換句話,就算沒有,她一句支持誰繼位,女皇也得慎重考慮考慮。
故此,國公慶賀二女兒誕生的喜宴上,兩位皇女都到場了,朝臣們也幾乎一個不落的送去了賀禮。
當然,幺幺進國公府的消息,也很快傳遞到了仨皇女們和一眾朝臣們的耳朵裏。
據,這個寄養在外多年的嫡女,第一回國公府,竟然是被橫著抬進來的……
據,這位嫡女,病懨懨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人時不時噴一口老血,昏迷不醒,搞不好,國公就是召她回來好及時地埋進自家祖墳的,免得客死異鄉……
據,國公大人似乎也不怎麽待見這個女兒,也就是這位嫡女的親生父親,哭哭啼啼地跪著求了一,才給請了大夫熬了藥……
據,這位嫡女,在生長之地的風評並不怎麽好。倒是身邊跟了兩個長相極其出色的男人,第一回來,兩個人就不知起了什麽內訌,連見麵都不打招呼一個,後院不寧啊……
據,國公府好像是要辦喪事了……
有機靈的,都在盤算著,國公府要是辦了喪事,自己得送多少紙禮才合適,才到位。畢竟,國公大人雖不參與朝政,可她要是在兩位皇女麵前隨便那麽提一提一兩個人,皇女們都不會不給她麵子……
道消息往往都是長著最快的翅膀的。
此刻,五皇女貴氣逼饒府邸內,一位眉宇透著英氣,偏生卻長了一張江南秀巧的巴掌臉的女子,正在兩位穿著清涼的男饒輕揉慢按下,昏然欲睡。對麵端坐著的,同樣衣著皇家華貴的女子,看著她一臉無奈。
“五姐,你倒是句話呀,”稍一點的女子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嗔怪道,也隻有在這位五姐麵前,六皇女琦才會露出這麽孩子氣的一麵。
“什麽啊,”五皇女慶,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嗬欠。
“這國公的嫡女……”六皇女琦遲疑了一下,才慢慢地試探著了一句:“我們是救呢,還是?”
國公府裏的眼線傳來的消息,這位嫡女傷情極重,原先便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一直沒有調治好,這一次不知為了什麽緣由,直接動氣損傷了心脈,一眾大夫們已是束手無策,藥石俱罔了。
當然,民間沒有辦法,不代表皇家沒櫻
問題是,值不值得去救,為了什麽去救?
換句話來就是,有沒有活著的利用價值?
國公的嫡女啊……一直懶洋洋的五皇女慶眼裏閃過一抹精光,半晌才恍然道:“哦!你是在跟我國公的嫡女啊!”
“五姐!”琦氣急地又跺了跺腳,幹脆別過臉去,不肯再理會慶了。
慶的臉上一抹偷偷的促狹神色一閃而過,然後才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咽喉,正色道:“依我看……”
依我看……應該怎麽樣呢?
琦豎了半的耳朵,也沒接收到剩下來的半句話,她實在是氣急了,五姐又是這副話隻一半的德行!騰的站起身來,她氣衝衝地直接甩給慶一個背影,“咚咚咚”的走人了。
待她走遠了,慶才慢悠悠地躺回身子,半眯半睜的眼睛裏,瞳孔漆黑幽深,仿佛波瀾不驚的深海。
是國公府的嫡女啊……她,終於回來了……
想不到,她居然能活著回來了……
也是,她本該回來,這裏,本該是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