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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敬佩

  顧雲錦這幾日在綉一塊石榴花開的帕子。


  圖案是徐氏給她的,寓意多子多福。


  再有一個半月就要出閣了,該完成的綉品卻還有一些,連顧雲霖都過來給她幫忙。


  聽了撫冬的問題,不止是顧雲錦抬頭了,邊上分線的顧雲霖和念夏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顧雲錦的指尖捻著銀針,想了會兒,搖頭道:「我也說不準的。」


  前世,顧雲錦是與楊家老太太打過交道。


  也許是敵人的敵人的原因,老太太對顧雲錦不算喜歡,但也不至於像對待賀氏那般為難她。


  甚至在賀氏太過強勢之事,楊家老太太還會幫上一手。


  這種幫助,當然不是為了護著顧雲錦,而是老太太要下賀氏的臉面,她需要平衡家裡其他人之間的角力關係。


  雖然往來不算多,但顧雲錦印象里的老太太是個輕易不肯低頭的人。


  輩分擱在那兒,她哪怕是錯的,也會是對的,楊家上下,誰會一個勁兒地揪著老太太的過錯不放?就算是賀氏,在婆母跟前,也要掂量著忍一忍的。


  可是,前世的楊家,畢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風波,老太太也無需面對這種選擇。


  因此,顧雲錦才說,她不確定在被逼上梁山時,楊家老太太會不會忍一時之氣,選擇退讓。


  撫冬見她遲疑,也就不再多問了。


  在撫冬看來,她家姑娘的推斷向來準確,遠的不提,只說近前,楊昔豫與畫梅不清不楚、徐令婕上門來倒苦水,顧雲錦勸解對方歸家的幾句話,就一點也沒有錯。


  撫冬回家時,已經從嫂嫂那兒聽來了,徐令婕趕回青柳衚衕時,正是賀氏鬧得最凶的時候。


  這回,連顧雲錦都說不清楚,那這事兒,還真不知道要往哪處轉呢。


  「說起來,也是城裡百姓的嘴巴厲害,不忠不義不仁不恥不孝,全給罵回去了,我要是楊家人,氣也氣暈了。」念夏笑著道。


  顧雲霖彎著眼睛直笑:「我猜就不是那田公子一個人琢磨出來的,開口閉口就是『癩蛤蟆』的人,哪裡會罵得那般有氣勢?要我說呢,指不定還是我那小公爺姐夫的功勞。又是幫著徐侍郎說話,又把李快腳給抓了來。」


  一句「小公爺姐夫」,讓顧雲錦不由一怔,也就是這麼個愣怔功夫,讓念夏與撫冬都笑個不停。


  顧雲錦裝模作樣要瞪她們,自個兒卻也沒崩住,笑出了聲。


  羞澀是不羞澀的,婚期在前,再羞也來不及。


  更多的是感慨。


  從前,她與北地的親人沒有往來,徐氏和吳氏的話,她亦聽不進去,因而並不清楚她們在提起她的婚事時,會是什麼樣的語氣。


  只念夏與撫冬,兩人同顧雲錦一樣,最初以為她嫁過去能過得好,等看透了楊家面目,再說起來就咬牙切齒了。


  而今生,與蔣慕淵定下之後,家中長輩、兄弟姐妹、丫鬟婆子,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這種截然不同,和被所有人祝福著的婚事,給了顧雲錦更多的踏實之感。


  這一輩子,不是黃粱一夢,而是真真切切的。


  笑過了之後,顧雲錦也不由琢磨起了顧雲霖說的話。


  也許,這一切都是蔣慕淵的功勞吧……


  靠著這一回的風波,把金家、王家的銀子收入國庫,蔣慕淵又想從楊家身上拿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不止是顧雲錦在猜測,成國公世子段保戚也在不住思考,他思前想後的一整天,沒有想出答案來,還去向成國公討教。


  成國公府近日解了禁足,先前的風波,此刻已經平息了,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京城裡熱鬧不斷,哪個還會記得他們家那點兒「上不了檯面」的小動靜,唯一提及的,也就是中秋時的團圓飯,滋味不錯。


  成國公聽兒子的口氣,道:「我聽著你十分敬佩寧小公爺?」


  「是啊,」段保戚大方承認,「我與他年紀相仿,雖然母親的出身遠遠不及長公主高貴,但在外頭看來,都是『小公爺』。


  明明差不多,他得京中百姓誇讚,得聖上器重,我卻極其平庸,以前我還不忿過,經過前回事情,真正看到了差距。


  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也是真正在為百姓做事的人。


  若不是心懷百姓,他幫了徐侍郎也就幫了,何必多提讓金、王兩家拿錢來贖的主意?

  朝廷之中,如他這樣的年輕人,能多一些就好了……」


  「你也說了,你與他年紀相仿,」兒子難得說出這麼有抱負的話,讓成國公十分欣慰,「你亦是年輕人,胸懷天下事,你是來得及的,不似老父我,一身老骨頭,腿腳都不行了。」


  段保戚自嘲地笑了笑:「可我還是看不懂他這一次要讓楊家吐出什麼來?銀子嗎?」


  「我也看不懂,」成國公笑道,「不懂就繼續看,再不懂就去討教,能得三五指點,回來繼續參悟。」


  段保戚自是頷首應了,待轉頭,見段保珍站在外頭,他不由微微蹙眉。


  「你要與寧小公爺結交?豈不是就是與小王爺結交?」段保珍冷聲道,「人家嫌棄我們,若不是永王府不要姐姐,我們會……」


  這就是一派胡言、絲毫沒有道理了。


  段保戚一個字都不願意聽,冷冷瞥了段保珍一眼:「禍從口出。」


  成國公擺了擺手,示意段保戚先行離開,再看著段保珍道:「你一個姑娘家,不求你巾幗不讓鬚眉,只盼著你管住自己的言行!」


  初七,孫睿納趙知語為側妃。


  這場婚事,以皇家而言,辦得有些倉促。


  可再倉促,那些陪嫁、聘禮也遠非尋常人家可比。


  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看熱鬧,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聖上為何匆匆定下婚期,裡頭是否有什麼說道。


  一整日,所有人講的都是這一樁,把沸沸揚揚的金、王、楊、徐四家都拋到腦後去了。


  如此風聲之中,賀氏長鬆了一口氣:「這不是過去了嗎?等說完了三殿下,誰還會記得楊家?罵得再凶,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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