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惹是生非
「好事兒?」孫恪擺出一副壓根不信的神情,「他自個兒一屁股麻煩事兒,還能有好事兒落到我頭上?」
聽風跟著孫恪往二樓去,等孫恪進了雅間,他才道:「小王爺,娶媳婦難道不是好事兒?」
孫恪的腳步就這麼頓住了,緩緩偏過腦袋,看著聽風到:「你再說一遍?」
聽風的眼神特別真摯:「娶媳婦呀,洞房花燭夜,最大的好事兒了。」
舊傳,有詩四句夸人得意者,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挂名時。
孫恪這麼個身份,這一輩子估計都在京城打轉了,他鄉遇故知這等好事,他輪不上。
金榜挂名,且不說他考不考得上,親王世子下場比試,這是搶書生們的前途,不可能參加的。
因此,他這一生最大的得意好事,不就是洞房花燭嗎?
至於久旱逢甘雨,把他心心念念的好姑娘娶回府中,不正是久旱逢了甘霖?
「這可真是再好也沒有的事兒了,」孫恪對聽風道,「行了,我還用阿淵教?他小子想做什麼,我有什麼不清楚的。」
他倆是什麼關係?
是穿一條褲子長大、一道翻過宮牆、一道惹是生非的關係。
只可惜,一年較一年大,蔣慕淵不惹是生非了,他還在這兒緬懷曾經的調皮童年。
可這一次……
孫恪摸了摸下顎,蔣慕淵不又開始惹是生非了嗎?
實在太叫他開心了,這也算是久旱逢甘雨的好事兒了。
孫恪高興地在雅間里坐下,親自動手煮了茶,只可惜,他的好兄弟遠在北境,不能與他一道品一壺茶、商量商量壞主意。
小王爺還真就知道蔣慕淵的心思。
說到底,不就是渾水摸魚嘛!
前回就是如此的。
如今這一片渾水,全是蔣慕淵自個兒攪和起來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孫恪雖不喜歡參與朝政,但看熱鬧,他樂此不疲。
這日下午,順天府里忙了好幾個時辰,紹方德總算能坐下來喘一口氣了。
他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
小吏苦著臉來稟:「大人,永小王爺他、他把素香樓的桌子給掀了……」
紹方德剛入口的茶水噴了出來,顧不上自家狼狽,忙問道:「什麼?」
小吏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道:「是、是小王爺把素香樓的客人給打了……」
話音一落,他們的紹大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市井打架,從來用不著紹方德出馬,衙役去了就行,當場能勸開的,該賠多少銀子就是多少,勸不開的,兩方帶回衙門裡,很快也就老實了。
可今兒個的其中一方是孫恪。
紹方德一面往素香樓去,一面心裡直犯嘀咕。
他聽過不少關於孫恪的傳聞,也與孫恪打過交道,這位親王世子矜貴,但脾氣不差,他喜歡在市井聽說書,但從不惹事兒。
聽得不痛快了,最多也就是跟前回一般,用道理壓得人家說不出話來。
再者,身份擱在那兒,就算道理壓不住,對方礙於他身份,面對面的,也不敢與他爭辯到底。
能讓小王爺氣得直接上手的,紹方德更好奇對方是哪裡來的神仙。
素香樓外,里三層外三層圍了看熱鬧的人,而大堂里,孫恪翹腿弔兒郎當地坐在那兒,看也不看被他打趴下的人。
紹方德進去,先行了禮,再看看一地狼藉的大堂,道:「小王爺,這都是您砸的?」
「是,」孫恪坦蕩極了,「素香樓的損失,我自會補償。」
紹方德聞言鬆了口氣,這位如此好說話,這事兒能了。
他又道:「那您怎麼就動手了呢?」
「我看他不順眼,打了也就打了。」孫恪再道。
而被孫恪打趴下的那一位,已經被衙役們扶起來了,臉上鼻青眼腫,哎呦哎呦直喘氣。
紹方德道:「不如先請大夫,小王爺,您把人打了,醫藥錢……」
「落在我手裡已經算輕的了,」孫恪打斷了紹方德的話,「紹大人,辱罵皇親國戚是什麼罪狀?他進了順天府,是個什麼下場?」
辱罵皇親,這罪名往頭上一蓋,那肯定不小。
「他罵您了呀?」紹方德道。
「他罵阿淵,罵什麼要我與紹大人說一遍嗎?」孫恪問道。
紹方德不想聽,能罵什麼他一清二楚。
可滿京城被百姓罵過的豈止是蔣慕淵,聖上都被罵昏君,較真起來,他順天府的大牢都塞不下。
但這一回,孫恪要較真,紹方德也不能不管,可明兒個被參的,肯定有小王爺,跑不掉的。
紹方德還是猜錯了。
不用明日,今天孫恪就跑不掉。
聖上直接就讓人把孫恪請進了御書房,孫恪一進去,發現永王爺也被叫來了。
永王爺氣得鬍子都要飛了,出門前答應得好好的,不過半個時辰就鬧騰,他指著孫恪道:「不求你長進,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罵皇親國戚?你也就是仗著你的出身鬧騰!你都打別人了,別人能不罵你?」
永王爺被叫來的早,只聽了一半故事,並不知全部實情,便領會錯了。
孫恪道:「他罵的是阿淵,不是我。」
永王爺話被堵回去了。
聖上道:「罵阿淵什麼了?」
「顧家給安蘇汗養兒子,阿淵這是認了北狄的親,他媳婦整日吹枕邊風,再吹下去,阿淵就是狄人的女婿,不是您的外甥了。還說阿淵為了給岳家瞞事兒,殺俘虜,隻手遮天,山高皇帝遠,在北境作威作福,還勾結朝臣,想要蒙蔽聖心。」
聖上聽著聽著就給氣笑了:「這都什麼詞?是你總結的還是那人說的?」
「就那人講的,我要總結,那就一句話,『他罵阿淵奸臣,罵您昏君。』」
永王爺都懶得抽孫恪了。
聖上卻是不惱了,看了孫恪兩眼,半晌道:「朕也不是頭一回被罵了,怎麼以前不見恪兒你給朕出頭,阿淵的事兒你跳腳呢?」
「您是我皇伯父,不是我兄弟,」孫恪答得很是順溜,「您的兄弟、我的父王,他覺得跟百姓爭吵太跌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