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離開你,活不好也死不了
溫望舒的呼吸重了些,就在她耳邊。
心提到嗓子眼,因為她不知道下一秒,他會做出什麼事。
「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們分……」
「瞳瞳。」他冷冷叫她。
慕以瞳驀然噤聲,喉嚨乾澀的難受,怔然的望著他。
他平淡,漠然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髮絲,「話不能亂說,懂嗎?」
頓了頓,他低下頭,輕吻她的額,「你知道,任何一句錯話,都會導致不可預計的後果。在你說什麼之前,先想一想,那個後果是不是你能夠承擔的,嗯?剛才的話,我當沒聽到,只有一次。」
翻身從她身上下來,他赤身坐在床邊,手摸向床頭櫃,又忽然想起什麼。
「抽屜里。」
慕以瞳望著天花板,輕聲說了句。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彎身打開抽屜,裡面放著一盒女士香煙還有火機。
「我有沒有說過,你再抽煙的話……」
「我沒抽。」她擁著被子坐起身,「不過現在有點想。」
溫望舒磕出一根煙點燃,女士香煙的味道和他平時抽的截然不同,忍了忍,他還是繼續抽下去。
就算味道不同,但是效果相同。
香煙鎮定的效果,他現在非常需要。
慕以瞳往他身邊挪了挪,趴在他肩上,「望舒,我們分開吧。」
她又說了一次。
居然,又說了一次。
溫望舒動作頓住,良久,他將煙支碾滅,微微側身捏住她的下頜,「你當真?」
慕以瞳眨巴一下眼睛,金豆子就滾落下來,吸吸鼻子,她瓮聲瓮氣的:「嗯,真的。」
「為什麼?」
這句問話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慕以瞳無法自己,抱住他的脖頸,大哭出聲。
她哭的又凶又急,眼淚跟不要錢似的。
溫望舒兩隻手給她擦,根本擦不過來,扯了被單,結果半條被單都被她哭的濕一塊干一塊。
再這樣下去,他不怕她暈厥,也怕她哭瞎。
「夠了!」握住她的雙肩,他低低吼了她一聲,「要分開的是你,哭成這樣給誰看!」
慕以瞳抽噎著,總算是慢慢停了下來。
眼睛紅腫,眼皮耷拉,要多醜就有多醜。
溫望舒嘆息一聲,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就握住他的小拇指,輕聲說:「我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可能會把她逼死。」
「馮暖心找你了?」
「望舒,什麼都別問,我們就這樣分開行嗎?」
「在你心裡,我始終比不上一個多年前就拋棄了你的人,是嗎?」
可憐又可悲。
他溫望舒有一天,會用這樣類似「求」的態度,盼著一個要離開自己的女人回頭。
慕以瞳搖頭又點頭,點頭又搖頭,跟個瘋子似的。
溫望舒實在看不下去,掰開她握住自己小指的手,「你確定自己能離開我?」
猛地將她按在床上,他低頭咬住她的唇。
已經被他折磨到鮮艷欲滴的唇幾乎立刻就破了皮,淡淡的血腥味捲入兩人的嘴裡。
他又開始啃咬她的頸子,在痕迹之上重新疊加痕迹。
「離開我,誰還能滿足你?嗯?」
他狂肆的侵佔,冷冷的笑:「你這副銀盪的身子,誰還能滿足你?嗯?」
慕以瞳痛,哪裡都痛,全身都痛。
他要把她撕碎的架勢,溫情早就拋諸腦後。
氣喘吁吁的結束,她空洞的眼睛彷彿沒有靈魂。
溫望舒心臟收緊,手忙腳亂的將她擁入懷中,俊臉埋在她黑色的長發間。
慕以瞳吸了一口氣,手無力抬起,只有拿臉蹭了蹭他,「望舒,離開你,我活不好,但也死不了。不離開你,我只有死路一條。」
死。
她用死威脅自己。
溫望舒毫不留情的鬆了手,她摔在床上,震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般。
「好。」
他只回答了一個字。
就此,兩人7年的糾纏,終究畫上了句號。
*
凌晨1點,溫望舒去了醫院。
溫嘉志因為傷口疼,一直都睡不著,可是害怕溫成林和馮暖心擔心,他只能假裝睡著了。
看他睡著了,溫成林和馮暖心才放心的到隔壁休息。
病房門被推開,溫嘉志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過來。
見溫望舒走進來,他驚喜叫道,「大哥。」
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溫望舒沉聲問:「你怎麼還沒睡?」
溫嘉志小聲說:「睡,睡不著。」
「傷口疼?」
「有點。」怕大哥看不起自己,溫嘉志又趕緊加了一句:「我是男人,這點疼忍得住。」
「嗯。」溫望舒點頭,伸手揉了揉溫嘉志的頭髮。
溫嘉志直接呆住了。
不敢相信,大哥會揉他的頭髮。
溫嘉志和慕以瞳,眉眼之間是有相似地方的,那是因為他們都遺傳了他們的母親。
「大哥,我,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我聽護士說,我手術的時候,有人給我獻血。」
這是護士無意間說的,當時爸爸和媽媽都馬上阻止護士再說下去,讓他有點疑慮。
「大哥,是誰獻血給我?」
究竟是誰?
為什麼要對他隱瞞?
「是誰啊。」溫望舒淡淡勾唇,看著溫嘉志的臉說了三個字。
是她?!
怎麼會是她呢?
抿了抿唇,溫嘉志想,她一定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才會這麼做的。
就像是上次爸爸壽宴上,她也護著自己來著。
對她的看法,一直都很片面,他也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
現在想想,要是沒有過人之處,大哥怎麼會那麼喜歡她呢?
「大哥,要是有機會,你幫我謝謝她吧。她人,好像不太壞。」
「要說謝謝你自己去說。」溫望舒淡聲說完,站起身,「好了,你休息吧。」
「大哥,你要走了?」
「嗯。」
「大哥,那個……」
「有事?」
「你能留下來陪我嗎?」溫嘉志一口氣說完,緊張的閉上眼睛,等著溫望舒的回答。
說到底,他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椅子拉動的聲音細細傳來。
溫嘉志眼睛眯起一條縫隙,隱約看見溫望舒重新坐了下來。
「哥。」男孩子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柔軟。
溫望舒抱著手臂,吐出兩個字:「睡吧。」
後來,溫嘉志就真的睡著了。
明明一開始傷口疼的根本沒有睡意,可是有大哥在身邊,卻又安心的足夠成為入睡的理由。
溫嘉志睡著的樣子,更像慕以瞳。
溫望舒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大概瘋魔了。
那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到底哪裡好?
到底哪裡值得了?
怎麼就割不下,舍不棄。
「望舒?望舒?」
意識不清不楚的時候,有人低喚他的名字。
睜開眼睛,白光晃了眼,才知道,已經天亮。
「你怎麼睡在這裡了?也不蓋上點什麼,仔細感冒啊。」
溫柔的女聲,透著關切。
溫望舒看向馮暖心,她正拿了薄毯過來,自然而然的放在他膝蓋上。
「我要去買些早點,你想吃什麼?嘉志想吃小籠包,說了好幾次了,這幾天可把他憋壞了。」一邊說著,她一邊微笑,足以看出對於小兒子濃濃的寵愛。
溫嘉志在她身後彆扭的叫了一聲,「媽!」
不高興她在自己最敬重的大哥面前揭露自己小孩子的一面,他希望自己在大哥眼裡,也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形象。
「好,好,媽媽不說了。」向自己的兒子告饒,馮暖心笑的暖意洋洋。
有時候,溫望舒真的很好奇,一個這麼疼愛孩子的母親,同時又能狠心拋棄自己的孩子。
人性截然不同的兩面,她是如何做到的?
「你去找過慕以瞳?」
毫無徵兆的,溫望舒開口。
馮暖心一怔。
溫成林正好此刻推門進來,看見溫望舒,很是驚訝,「望舒什麼時候來的?」
溫嘉志趕緊說:「大哥昨晚來的,陪了我一晚上。」
「是嗎?」溫成林露出驚喜表情,點點頭,「好,好啊。」
馮暖心以為話題就此岔開,回過神,淡淡一笑,「好了,好了,我出去買早點。」
她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可是沒想到溫望舒根本不給她機會。
還沒等走到門口,他已經再次開口。
這一次,聲音沉而冷凝,也足夠在場人,每一個人都聽進耳朵里。
「你去找過慕以瞳。」
馮暖心僵在原地。
「望舒!」
溫成林不明白他怎麼就這麼混賬,非要把好好的氣氛搞砸。
「你不用問你暖姨,是我的意思!」咬牙,他看著兒子,「是我讓她去找以瞳的,我說沒說過,不許你們再糾纏!你們必須分開!」
溫嘉志大氣都不敢喘,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他的家人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劍拔弩張。
可是,又想到慕以瞳為自己做的,他實在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至少,幫大哥說些什麼。
「爸爸。」
小兒子叫自己,溫成林嘆口氣,轉頭看向他,「嗯?嘉志?」
「我,」張張嘴,溫嘉志鼓足勇氣,「我覺得慕以瞳沒有那麼不好,既然大哥喜歡,不如讓他們……」
「嘉志!」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人厲聲打斷。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從來沒有跟他大聲說過話的,最愛他的媽媽。
溫嘉志傻了。
馮暖心胸脯上下起伏,貝齒咬住了下唇,看上去氣的不輕。
告訴自己冷靜,她控制著,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還小,你不懂,不要,不要亂說話。望舒,」看向溫望舒,她冷然自持:「是的,是我去找了她,跟你爸爸無關,他甚至還不知道我去找過她。」
「暖心?」溫成林擰眉看著愛妻,不知道她想怎麼樣。
眼前一幕,足有引人發笑的資本。
溫望舒把膝蓋上的薄毯掀了扔在一邊,慢慢站起身。
視線一一從溫嘉志,溫成林,馮暖心臉上掠過,最後,落在溫成林那裡。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
說完,他邁步出了病房。
馮暖心雙腿一軟,趕緊扶住面前沙發扶手。
溫成林嚇了一跳,疾步上前,摟住她的肩膀,「暖心,你沒事吧?」
馮暖心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搖頭,「沒事,我沒事。我去,我去買早點,嘉志想吃小籠包,我們就吃小籠包好不好?」
看著她佯裝笑意的臉,溫成林不忍拆穿她的面具,啞聲回答:「好。」
溫望舒從醫院出來,直接回了溫氏。
總裁專屬電梯「叮」一聲響,吳若立刻小跑著迎上來,「總裁,早上好。」
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他沉聲開口:「通知各部門,一小時后開會,把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的運營計劃書,下季度的土地開發企劃案和財務報告拿給我。」
「那個,總裁,那個土地開發的財務報告,財務部還沒有完成評估,所以……」
「那就現在,馬上,評估了給我送來。」
「是。」
一手推開總裁辦門,溫望舒站定,另一手伸到吳若面前,「你手機給我。」
「啊?」吳若一臉蒙圈。
溫望舒冷笑,鳳眸倏然一厲。
吳若嚇得掏兜拿手機的時候,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顫巍巍的把手機放在溫望舒掌心裡,只見他劃開屏幕,擺弄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扔回來。
吳若堪堪接住,總裁辦門「砰!」一聲在眼前甩上。
這可不是腥風血雨可以形容的場面啊。
咽了口唾沫,吳若打了個冷戰,趕緊劃開手機,只是這下子,她徹底傻眼了。
半響,抬頭看向面前緊閉的總裁門,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剛才她家大boss沒有做別的,只是刪掉了一個號碼。
一個每一次都能從boss手下拯救他們的號碼。
那是,慕以瞳的號碼。
而背後代表的含義,吳若不可能不知道。
這意味著,他們結束了。
7年,就這樣結束了。
嘆口氣,吳若快步折回辦公桌拿起電話,打給財務部。
「……嗯,世界末日,自求多福吧。」掛了電話,她開始著手整理溫望舒剛才吩咐的事情。
……
遠揚。
「溫望舒那邊,你什麼時候過去?」
猝不及防的名字砸過來,慕以瞳筆下一頓,黑色的墨跡在文件最後的簽名處漾開。
「怎麼了?」許平川扶了下眼鏡框,奇怪的看著她。
慕以瞳擰上筆蓋,抬起頭,「什麼事找他?」
「慈善之夜啊。」許平川眸中疑慮更多,「遠揚主辦,溫氏協辦,需要溫望舒在流程書上籤個字。你忘了?」
「哦,忘了。」淡淡說完,慕以瞳耙了耙頭髮,接過許平川手裡的流程書,「既然善款都籌到了,有沒有溫氏協辦也沒那麼重要吧。」
「慕總?」
「我是說,我是說……」煩躁揉了把臉,她擺擺手,「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慕總。」許平川沒聽她的,反而上前兩步,湊近更多,「到底怎麼了?你和溫望舒又吵架了?」
「沒有。」
「那……」
「我們分開了。」
「……」
輕輕一笑,慕以瞳抬起頭,看著許平川,攤攤手:「我們分開了,我自由了。從今以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不用見面,不用上他的床,也不用溫氏任何資源和幫助。我們兩訖。」
*
作為主辦人,慕以瞳一出場就引起在場記者媒體的鎂光燈追逐。
和她一貫的處事風格一樣,遠揚的慈善之夜一路高調。
身著酒紅色曳地抹胸晚禮服,慕以瞳挽著慕毅的手臂,紅毯一馬當先。
緊隨其後的是盛宛萍和慕晏晏。
回答了幾個預先設計好的問題,慕以瞳揚著紅唇,挽著慕毅進了慈善會場。
「以瞳。」
剛送慕毅去休息,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提裙回頭,慕以瞳烈烈紅顏,粲然一笑,「連城,好久不見。」
宋連城邁步上前,禮貌的和她輕擁,「是啊,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我的榮幸。」和宋連城分開,慕以瞳俏皮的行了一個宮廷禮。
宋連城微笑看著她,「你心情不錯。」
叫來侍者,她端起兩杯香檳,一杯遞給宋連城,「沒什麼不好的理由,不是嗎?日子還不就這樣一天天的過。」
「嗯,如果覺得無聊,不妨考慮我。」
「哎?」慕以瞳輕抿了一口香檳,略微驚訝的看他:「這麼久,我還能在你宋公子心裡佔一席之地,真是受寵若驚。」
「你占的,豈止我一人?」宋連城這話,一語雙關。
可惜,慕以瞳此刻真的不想費腦子去揣摩。
「總之,謝謝你今天賞臉,我先過去那邊看看。」和宋連城碰了碰杯,慕以瞳轉身,翩然如蝶。
宋連城遙遙看著她,淡淡一笑。
「程夫人,陳夫人,李夫人,姚夫人,歡迎。」
程夫人點頭,忽而問道:「不是說溫氏協辦,怎麼沒見溫總?」
慕以瞳怔了一下,有些尷尬。
又聽陳夫人說:「我怎麼聽說,這次溫氏並沒參與這個慈善之夜?慕總,那一人一百萬,你不是框我們的吧?」
「怎麼會?」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溫總沒來是怎麼回事?溫氏沒參與又是怎麼回事?慕總你可要曉得,不是看在溫總面上,我們可不會出這個錢,你要是騙我們,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應付過去的!」
「程夫人,先不要動怒,溫總沒來,我們是請了更,更合適的貴賓。」
「哦?」程夫人聞言,冷冷一笑,「別光說啊,人在哪兒?」
「人……」
「阿慕。」
那道溫柔清朗的男聲,彷彿來自天外,又猶如救星一般,徐徐傳來。
慕以瞳回頭,眼前一花,有人已經攬住她的腰。
「幾位好。」晉皓微微頷首,禮貌道。
這一陣子,恆尤大動作,他的風光一時不亞於溫望舒。
一時間,晉皓兩個字已經在四九城迅速傳開。
再不是晉家少爺,他現在是恆尤總裁,晉家名如其實的掌舵人。
要知道,除了溫家,晉家在四九城也是名震一時的名門望族,更何況,晉家和齊家的姻親關係。
「喲,這不是晉總嗎?」
幾位貴婦熱情的跟晉皓套近乎,一個勁兒說要讓自己丈夫過來和他打招呼。
晉皓偷偷對慕以瞳眨巴一下眼睛,「不好意思,我要先失陪一下。」
說完,他看向慕以瞳,「我外公也來了,跟我過去打個招呼?」
齊老也來了?
慕以瞳滿臉不可思議。
幾位貴婦也是驚訝不已。
要知道,齊老可是從來不參加外面活動的,就算常做慈善,也只是出席自己組織的慈善晚會。
看來慕以瞳說的另外合適的貴賓,就是晉皓和齊老了,那確實不遜色溫望舒。
「你搞什麼?」被晉皓摟著走遠,慕以瞳才出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