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早晚是我的!
很快,溫望舒在慕以瞳的安撫下,慢慢的放鬆,也停止了囈語。
他出了一身的汗,唇色和臉色一樣蒼白。
慕以瞳看的心疼不已,起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水放在床頭柜上,擰了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臉和手,然後解開他的衣服,為他擦拭胸膛。
剛擦到一半,溫望舒突然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他聲音暗啞:「做什麼?」
慕以瞳舔了下乾澀的唇,把手收回來,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你出了很多汗。」
「哦。」他應了聲,支著身體坐起來。
靠在床頭,抬手捏著眉心,「幾點了?」
慕以瞳望向牆上時鐘,輕聲回答:「12點半。」
「我還以為我睡了很久。」
「沒有,還不到一小時呢,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用了。」
掀開被子下地,溫望舒走向浴室,「我去沖一下。」
「哦,好。」
這一番對話,他的語氣淡的像水。
慕以瞳捏緊手裡毛巾,忽然感到疲憊和無措。
但她理解。
舒曉蕾去世了,他非常難過。
「咚咚。」
溫望舒在沖澡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進來。」
馮暖心推開門,站在門口,柔聲對慕以瞳說:「吃飯了,望舒呢?」
「浴室。」
「哦,好,那他完事了,你們就下來吧,我們等你們。」
馮暖心說完,關門出去了。
慕以瞳打開衣櫃拿出溫望舒的換洗衣服,等了一會兒,他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
她遞給他衣服,輕聲說:「吃飯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的下樓,她望著他的背影,微微蹙了眉。
表面上,溫望舒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
可越是隱藏,她倒越是擔心。
這樣憋在心裡,不出毛病才怪。
她寧願,他像在慕毅懷裡那般,哭出來,發泄出來才好。
餐廳里,溫成林和馮暖心已經就坐,見他們來了,馮暖心微笑說道:「望舒,你爸爸特意讓張媽熬的湯,你喝點。」
溫望舒沒接茬,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慕以瞳見馮暖心面色尷尬,主動替他盛了一碗湯放在手邊。
對她的圓場,溫成林目露滿意,又忍不住去看兒子。
這時臉色好一些了,他稍稍放心。
一頓飯吃的極其沉默,除了呼吸聲就是咀嚼聲。
慕以瞳食不知味,完全是機械的往嘴裡扒拉飯。
偷偷側目去看溫望舒,見他吃的慢條斯理,好像胃口不錯似的。
吃完了,溫望舒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擦嘴,然後低聲說道:「我姨媽去世了。」
「啪嗒!」
馮暖心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溫望舒。
溫成林擰著眉,放下手裡筷子,「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
「怎,怎麼會這麼突然?」
「姨媽有心臟病。」
「唉,她,她……唉……」不知道說什麼,溫成林只能惋惜的一個勁兒嘆氣。
馮暖心彎身,哆哆嗦嗦的撿起筷子,聲音輕顫,「我們,我們去看看吧。」
「看什麼?」溫望舒勾唇,嘲諷道:「屍體嗎?」
「望舒!」溫成林虎目一瞪,呵斥,「你怎麼!怎麼這樣說話!你暖姨也是好意!」
不再言語,他站起身,邁步往餐廳外走去。
慕以瞳趕緊也跟著起來,要追上去。
馮暖心突然叫住她,「以瞳!」
停下腳步,她轉頭看著馮暖心,淡漠問道:「有事嗎?」
「她,她還在醫院嗎?」
「嗯,我爸在那邊處理。」
慕以瞳話落,溫成林說道:「收拾一下,咱們過去。」
馮暖心看向他,點頭:「好。」
後來的一切,感覺都是渾渾噩噩的。
舒曉蕾在四九城沒什麼朋友,國外那邊,溫望舒不知道聯繫方式,也沒辦法通知,只找到了舒曉蕾的前夫。
那是個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在舒曉蕾的靈堂前,他哭的像個孩子。
也是這時,慕以瞳才從他嘴裡斷斷續續的得知,當年,他們離婚的真相。
俗套且又千篇一律的故事。
舒曉蕾無意間發現自己有心臟病,並且沒有辦法醫好,不想連累丈夫,就選擇了和丈夫離婚。
丈夫很愛她,驟然被拋棄,萬念俱灰,匆匆找了別人結婚,生了孩子。
而舒曉蕾一直沒有忘記前夫,並深深愛著前夫。
她留下一些東西,全部寫明給前夫的女兒。
慕以瞳擦乾眼淚,看著那張巨大的黑白照片上,舒曉蕾嘴角淺淺的一笑。
從心底,重新審視起這個女人。
她比很多人都堅強,因為夠狠心。
這餘下的後半生,她的前夫都不可能忘記她。
「姨夫。」溫望舒紅著眼睛,扶起男人。
他還叫他姨夫,這是對他,和對舒曉蕾的尊重。
男人拍拍溫望舒的手,啞聲問道:「你準備把她葬在?」
「姨夫的意思呢?」
都是前夫了,實在沒必要聽取他的意見,兩個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溫望舒還是恭敬的問了。
慕以瞳想,若是男人想要把舒曉蕾帶走,估計溫望舒也是同意的。
「曉蕾最放心不下你母親,總是跟我說很多你母親的事。我想,她願意陪著你母親,你就把她葬在你母親身邊,讓她們姐妹在一起吧。」
「好。」
這算是,最好的安排。
慕以瞳知道,溫望舒也是鬆了一口氣。
就算讓男人帶走舒曉蕾,百年之後,兩人也不可能合葬。
畢竟,男人已經再婚,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安葬的那天,下了小雨,和舒曉蕾走的那天情況一樣。
或許,這算是一種送別。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傘。
溫望舒,慕以瞳,溫成林,馮暖心,雷旭琛。
沒有再多的人。
結束以後,馮暖心扶著溫成林,雷旭琛為兩人打傘,順便送他們回去。
溫望舒沒有走的打算,慕以瞳也就留下來陪著他。
「瞳瞳。」
「我在。」
「瞳瞳。」
「我在。」挽住他的手臂,慕以瞳柔聲說:「望舒,我在。」
「別離開我。」
他說的懇切,慕以瞳聽得鼻尖一酸,點頭,「好。」
閉上眼睛,眼淚終究留下。
*
機場。
送別。
那些東西,男人說什麼也不要。
他愧疚,自己沒有早點發現什麼,就這樣和舒曉蕾離了婚,結婚生女,過得如意順遂。
她卻在他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飽受折磨。
他沒辦法原諒自己。
「姨夫,這些是姨媽留給您的女兒的,不是給您的。」
只有這樣說,男人才能代替女兒收下。
「這是姨媽對您最後的心意,您不用太難過。」
擠出一抹笑,男人點頭,鄭重的接過溫望舒手裡的東西。
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慕以瞳靠在溫望舒手臂上。
不過幾天,男人就比剛回來的時候,看著消瘦不少。
這就是,失去心愛之人的痛。
直到男人的背影再看不見,溫望舒才展臂環住慕以瞳的肩,「走吧。」
「嗯。」
開車回去的路上,一路沉寂。
慕以瞳試著找了個話題,「溫氏那邊?」
「明天吧。」
「要不要再休息幾天,你這陣子都沒怎麼睡,身體吃不消吧。」
「沒事,你也回遠揚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話說的太生分。
可是慕以瞳也不知道具體哪裡出了問題。
歸根結底,還是他沒有完全的緩過來。
還要,再給他一些時間吧。
轉頭,她望向車窗外。
*
遠揚。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慕以瞳邁步走出。
許平川看見她,迎上來,「慕總。」
他知道她家裡辦了喪事,所以就沒來上班。
「嗯。」
進了辦公室,慕以瞳坐在椅子上,問許平川:「最近有什麼事嗎?」
許平川說道:「沒什麼大事,總裁都處理好了。」
她沒來遠揚,就勞累爸爸了。
「知道了,我去一下總裁辦。」
總裁辦。
「咚咚。」
「進來。」
慕以瞳推門進去,慕毅抬頭看過來,「瞳瞳?」
「爸。」
「怎麼樣?可以嗎?」
「沒事。」慕以瞳笑了笑。
「望舒呢?怎麼樣?」
提到溫望舒,慕以瞳笑容褪去,「他,還行吧。」
這樣一說,慕毅也就明白了。
嘆息一聲,他說:「望舒難過是正常的,你要多體諒他,多安慰他,多陪著他。不要和他鬧什麼彆扭,大方體貼一些。」
失笑,慕以瞳拂了拂頭髮,俏皮眨眼:「爸,你這話,我怎麼覺得,好像我多不懂事啊。」
「哪裡不懂事,你最懂事。」
「是吧,我就是最懂事。」
從總裁辦出來,慕以瞳回自己的辦公室。
遠遠就聽見許平川在打電話,那個語氣,還挺惡劣。
「請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我以後也不會再接!我不會下去的!隨便你!」
最後甩出惡狠狠的三個字,許平川掐斷了手機。
「嘖嘖。」
身後,慕以瞳嘲弄聲音響起。
許平川急忙轉身看去,臉上一瞬愕然,好像被抓包什麼似的。
挑眉,慕以瞳問:「誰啊?誰這麼大膽,惹我們小川川這麼生氣?」
輕咳一聲,許平川扶了扶眼鏡,「沒誰。」
「沒誰是誰?」慕以瞳不放棄的追問,「我剛才聽見什麼『不下去』之類的,難不成人現在就在樓下?」
「沒有!」他急切的回了一句,更加證實了慕以瞳的猜測。
摸著下巴,慕以瞳滿臉奸佞,「小川川,從實招來,不然,我就親自下去查看了。」
好半響,許平川才神色不自然的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慕以瞳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倆真搞到一起了?」
「咳!慕總,注意您的措辭。」許平川面色青黑,冷聲說道。
慕以瞳聳聳肩,不懷好意的笑著說:「沒想到啊,小川川,你這麼有魅力。石油大王的女兒都被迷得七暈八素。」
魅力?
他還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魅力。
只是那個石油大王的女兒,著實難搞,讓他頭疼死。
「去吧。」歡欣鼓舞又看熱鬧不嫌事大,慕以瞳擺出一張八卦專用臉,「去吧,去看看,不是說在樓下呢?你不去,她不會一直待在哪兒吧?」
「不會。」許平川蹙眉說完,見慕以瞳還不走,又說:「我的私事,不勞煩慕總。」
慕以瞳撇撇嘴,攤手道:「好吧,當我多管閑事好吧。只是小川川,作為你的上司,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
拍著他的肩膀,她笑著說:「既然已經交往了女朋友,就好好對人家,真的,腳踏兩隻船,不是好事。」
這話,她說過。
他不是腳踏兩隻船,也解釋過。
現在,懶得再解釋一遍。
看慕以瞳進了辦公室,許平川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坐下來,拿過文件翻開。
幾分鐘后,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喂,是我。」
「許秘書。」
「那個,她,還在嗎?」
「秦小姐,還在。」前台小姐握著電話,看向大廳里站著的那抹俏麗身影,「秦小姐剛才說,你不下來,她就,不走。」
「知道了。」
掛了電話,許平川捏了捏眉心。
秦思怡以為,真的要等到他下班了。
沒想到,遠遠就看見他朝自己走來。
酷著一張臉。
等他走到跟前,沒等他開口,她先發制人:「你怎麼才下來!我腳都站麻了!」
許平川冷著臉看著她,眉心緊皺的能夠夾死蚊子了,「秦小姐。」
出口的語氣,那麼無奈。
秦思怡假裝沒聽出來,「幹嘛。」
「是我問你幹什麼才對,秦小姐,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見面的必要。」
「怎麼,怎麼沒有!」她昂著下巴,高傲的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欠我錢,你忘了!」
好吧,她是指那次給他扔了一把紅票票的事嗎?
把錢給她,她就會消失嗎?
如果是,許平川十分樂意。
從口袋裡掏出錢夾,他抽出幾張,反正比上次她扔給他的多就對了。
「這樣可以了嗎?」
看著面前的紅票票,秦思怡要氣死過去了。
這個臭男人!
跺跺腳,她咬牙:「許平川!你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嗎!」
她也覺得,自己大概瘋了。
他到底哪裡好啊?
可是,想不明白,在想明白之前,她只想每天,每分,每秒都看見他。
看見他,她就不慌了。
「秦小姐,我對你沒興趣。」
「我對你有興趣!」秦思怡嗆口說道,說完,臉色微紅。
這種當眾告白,好羞恥的。
「呵!」
沒想到,許平川居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嘲諷。
「你,許平川你笑什麼!我對你有興趣很搞笑嗎!」
「嗯,很搞笑。」扶了扶眼鏡,許平川淡漠說道:「據我所知,前段時間,你的興趣還是溫望舒,不是嗎?」
「你,你不高興了嗎?」秦思怡怯怯咬了下唇。
許平川真懷疑,她腦子什麼構造啊。
她喜歡溫望舒,他為什麼要不高興?
「你也,你也說了,是前段時間,我,我現在對他沒興趣了。」
「嗯,也就是說,秦小姐的興趣都是持續一段時間的。」
「什麼意思?」越聽,越覺得這話是話裡有話,「許平川,你說清楚。」
許平川點頭,「好,我也正準備說清楚。秦小姐,我已經有交往的女朋友,並且,我們在很認真的交往著。」
「你會和她結婚嗎!」秦思怡冷聲質問。
「也許,會的。」
「你也說也許!也許不會!」
耐心,告罄。
許平川不想再繼續跟她理論這些沒有用的,「就算不會,和你也沒關係。秦小姐,我請你懂得自重。」
這話,說的就足夠傷人了。
秦思怡當即傻掉。
許平川握住她的手,把錢塞進她手心,「就這樣吧,秦小姐,以後別來找我了。」
他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怔然的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有什麼東西匯聚在眼底,眼前,突然變得霧蒙蒙的,看不清。
捏緊手裡的錢,秦思怡抬手捂住眼睛,蹲在地上低聲哭泣起來。
她覺得太丟臉了。
長這麼大,都沒這麼丟臉過。
即使曾經被溫望舒嫌棄,也沒有覺得這麼難過。
為什麼呢?
因為,她更喜歡他嗎?
許平川,臭混蛋!
失魂落魄的從遠揚大樓出來,秦思怡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手裡還攥著許平川塞給她的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扔掉,就是,捨不得扔掉,他的東西。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樣近乎病態的喜歡一個男人。
「嘀!」
「小心!」
手腕一緊,秦思怡一個旋身,撲入一個人懷裡。
緊急剎車后,司機探出頭咒罵:「要死啊!走路也不看著點!」
許平川抱著懷裡人,心跳劇烈。
呼出一口氣,他對司機頷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司機大聲嚷嚷:「管好你女朋友!腦子有病就老實待著!別他媽出來害人!媽的!」
拉扯著秦思怡,許平川把她帶到安全地帶,張口就吼:「你瘋了!走路不看車嗎!往馬路上闖!」
秦思怡也嚇壞了,被罵,她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
她哭得無聲無息,楚楚可憐。
許平川耙了耙頭髮,尷尬的別開頭,「那個,你,你夠了,別哭了。」
他這麼一說,秦思怡更加委屈,「哇!」的一聲,她伸手抱住許平川。
靠在他胸膛前,哭的天昏地暗。
衣襟濕透,許平川猶豫半響,慢慢抬起手落在她肩上。
「你,你別哭了。」
「許平川,你個臭混蛋!」
「喂!」
怎麼罵人啊!
他救了她,還要被罵,有沒有天理!
「許平川,我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
「……」
「你聽見沒有!」
「秦小姐。」聲音一冷,許平川推開她,「我想你誤會了,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剛才,剛才的事只是……」
「你做不做!」
「……」
「做不做!」
秦思怡把一個任性霸道的大小姐脾氣,展露的淋漓盡致。
許平川不屑的輕蔑,淡定回了兩個字:「不做。」
「不做也得做!我告訴你許平川,我決定了,我要你!」
「你……」
「你說什麼都沒用,我要定你了!你就等著接招吧!你早晚是我的!」
「秦思怡!」
「你叫我名字?」
畫風一轉,秦思怡驚喜的瞪大眼睛,「再叫一次,我喜歡聽。」
「……」
他到底造了什麼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