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那,再親一下
「笑什麼?」
「我想笑就笑!」頂嘴一句,慕以瞳彎身,溫順的靠在他臉頰邊上。
他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青茬扎人,可她卻連這樣細微的刺痛感都覺得幸福。
「溫望舒,你知道你睡了很久嗎?真的很久很久。你再不醒,我都要把你打醒了。」
「胡說。」
「真的。」直起身,她看著他,樣子認真,「真的,你再不醒,我就真的打你了。」
他淺淺的柔了眉眼。
看的慕以瞳又有流淚的衝動,使勁兒的憋回去,她可不能再哭了,剛才已經夠丟臉了。
「我問你。」忽然,溫望舒開口。
慕以瞳拉過椅子坐下,握住他的手,「什麼?」
「白洛嵐呢?」
眼底一冷,她聲音也跟著冷卻,「死了。」
劍眉一凜,溫望舒遲疑再問,「真的?」
「假的,不過也快了。」
「瞳瞳。」
「她沒事,她很好。」嘲諷勾唇,慕以瞳陰陽怪氣,「有溫先生護著,白小姐自然無虞。倒是你。」
一頓,她忍不住伸手去捏溫望舒的耳朵,「你自己差點,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
「溫望舒,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有一次,再有一次,我就……」
咬唇,她狠厲威脅,「我就親手掐死你!倒省事了。」
「不許胡說。」嘆息一聲,溫望舒捏捏慕以瞳的手指,「你去把醫生找來。」
「找醫生?」一提起這個,慕以瞳就進入十級戒備,「你哪裡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先別急。我感覺腿上好像沒什麼知覺似的,你把醫生找來給我看看。」
瞬間,怔住。
慕以瞳臉上血色褪盡。
聲音輕顫,「腿,腿沒知覺么?」
「嗯。」
「可能是麻藥沒過去。」隨口敷衍一句,她撒嬌的抱住他的手臂,「你剛醒,難道不想和我單獨待一下嗎?」
「瞳瞳?」
這,不像她。
他知道,她在跟自己隱瞞什麼。
「沒事。」終究這樣說,溫望舒不再多言。
剛醒來,他也確實沒有那麼多精力。
等溫成林、雷旭琛等人趕來的時候,溫望舒又睡了。
靜靜的沒有進去打擾,他們知道人醒了,也都鬆了一口氣。
門外,溫成林差一點老淚縱橫,眼眶紅著,他握緊馮暖心的手,「不急,不急,等他睡好了,我們再進去看他。不急,不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是啊,你可以放心了,成林。」馮暖心微笑,柔聲說:「我扶你去那邊坐一下,咱們坐下等。」
「好。」
「以瞳姐?以瞳姐?」
「什麼?」
溫嘉志疑惑的看著慕以瞳,「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慕以瞳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說,「沒什麼,你們先在這裡,我去找一下醫生。」
「哦,好。」
溫嘉志不疑有他,可是雷旭琛卻看出了什麼。
慕以瞳一走,他便緊跟其後。
拐角處,將她拉住。
「是不是望舒有什麼事?」
咬緊嘴唇,慕以瞳背靠在牆壁上,眼淚一下子就湧進眼眶。
這更加證實了雷旭琛的猜測,他握住她的肩膀,沉聲問道:「到底什麼事?」
擦了一把眼睛,慕以瞳聲音漠然:「望舒說,說……」
「說什麼?」
「說他覺得自己的雙腿沒有知覺。」
「什麼?!」
此話一出,雷旭琛也是震驚的後退兩步。
猛地就想起醫生曾經說過的話。
說溫望舒傷到了神經系統,有可能癱瘓。
「去找醫生!走!」握住慕以瞳手臂,雷旭琛拉著她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
溫望舒再次醒來時,身邊還是只有她。
她沒發現他醒來,一如他初醒時那般,趴在他手邊。
他沉眸凝著她半響,動了下手指。
這一回,幾乎是他手指剛動,她便坐起身,眼底還有些許迷茫的望向他。
揉了揉眼睛,慕以瞳聲音輕啞:「你又睡了很久。你爸爸還有雷旭琛他們都來看過你。」
「嗯。」
站起來,她給他掖了掖被角,手順勢落在他臉上。
「瘦了。」
「有嗎?」
「有,瘦很多。也憔悴了。」一笑,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唇,「不帥了,丑了,挺好,看誰還會惦記你。」
「沒刷牙。」溫望舒輕語,「不嫌嗎?」
慕以瞳眨巴眼睛,「不嫌的。」
溫先生得寸進尺,「那,再親一下?」
「好吧。」
她大大方方的再次把唇印在他唇上。
只是淺嘗即止的吻,兩個人都輕輕顫抖著。
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后怕,會一點一點的蔓延,在他們今後的生活中,很長時間的佔有一席之地。
而這,是他們必須面對的事情。
「肉肉呢?」
「沒告訴他,說你出差了。肉肉敏感,知道了會擔心。」
「也好。」
「你想他了嗎?」
「嗯。」
「那過兩天叫他來看你,你精神好一點的時候,好嗎?」
「好。」
「累嗎?」
她撫著他的臉頰,那是完全無意識的動作,也表達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她害怕失去。
往她掌心裡湊了湊臉,他說:「還好。」
「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是說我剛才睡了好久嗎,不睡了,就這樣待著吧。」
「好。」
過了一會兒,溫望舒說:「瞳瞳,我想抱你。」
PH值小於5的液體又開始在眼眶裡凝聚,慕以瞳悄悄呼出一口氣,「不行,現在還不行,等你好了,讓你抱個夠。」
「那你上來,陪我躺一下。」
「溫望舒。」慕以瞳故作氣結的表情,其實手指甲已經死死的摳進掌心,「你非要這個時候撒嬌是不是?」
溫望舒苦笑,「沒有,真的想。」
「你……」
「瞳瞳,你上來。」
他說著,居然真的往旁邊挪了挪。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溫先生絕不會泄露一點點的艱難和脆弱給她看到。
他的腿,如果如他所說,沒有知覺,那麼他全靠上半身的力氣,只是這些微的距離,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背過身,慕以瞳咬住嘴唇,語速極快:「等一下,我去洗手間!」
說完,她幾乎是逃進洗手間去的。
磨蹭了一個五分鐘左右,她出來,見他給她空出更大的地方。
俊美的額上凝聚了細汗,他看見她,鳳眸微微亮。
慕以瞳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拉扯住,用力的撕開,疼得她幾乎昏厥。
踢掉鞋子,她爬到床上,窩在他身邊。
手抬起,橫著攬過他的胸膛。
「地方夠嗎?再過來一點。」
「夠了,夠了,就這樣。」
「好。」他聲音晦澀沙啞,仔細去聽,還有無能為力的懊惱。
這簡直是折磨。
天知道。
她忍淚忍得快要瘋了。
「瞳瞳。」
「嗯?」
「凱爾文抓到了嗎?」
「抓到了。亞瑟抓到他了。」
這回,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亞瑟準備怎麼做?」
抿了抿唇,她說:「他不會活著。」
「嗯。」
「還有白洛嵐。」說著,慕以瞳半坐起身,手落在他眉心處,「不至於死,但也不會讓她活好。」
「瞳瞳。」
「怎麼?你敢說不行,我就,我就……」
失笑,溫望舒溫聲說,「你就怎麼樣?」
「你管我怎麼樣。總之,我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白洛嵐還有白家,我毀定了!」
*
七天後,遠揚對白家發動第二輪進攻。
結果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白家書房。
一根接著一根煙,白爸爸站在窗前,沉默的望著外面。
門被推開,白媽媽走進來。
回頭看見妻子,白爸爸問道:「嵐嵐睡了?」
「嗯。」白媽媽走上前,挽住丈夫手臂,「你怎麼了?」
「沒事。」
「還說沒事?你臉色這麼難看,我們不是贏了嗎?」
「贏?」白爸爸搖搖頭,苦澀說道:「我們輸了。」
「什麼?」不能理解丈夫為什麼這麼說,白媽媽咽了口唾沫,「你,你什麼意思?我們怎麼會是輸了呢?」
白爸爸拍拍妻子的手背,沉聲說道:「白家抵不過第三次了。」
「不,不可能!她一個小小的遠揚,怎麼可能!我們,我們白家在四九城……怎麼可能!」
因為太過震驚,白媽媽甚至開始語無倫次。
她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已經買好了去國外的機票,這幾天,你不要讓嵐嵐知道,收拾一下東西,準備……」
「準備什麼?」
「準備走。」
精神一垮,白媽媽雙腿發軟,一下子就往地上跌去。
白爸爸急忙伸手,勉強扶住她,「安華,你沒事吧?安華。」
白媽媽捂住臉,低低的哭出聲。
門外。
白洛嵐手指摳住牆壁,貝齒幾乎要把嘴唇咬爛。
是她。
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太過貪婪,肖想不可能屬於自己的人。
要不是她不甘心,還妄想著報復。
要不是……
白家不會這樣。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是她的報應。
這才是她的報應。
她知道,求饒不會有用。
她也終於明白了,慕以瞳有多愛溫望舒。
……
手裡拎著保溫桶,慕以瞳微笑推開病房門。
病床上空蕩蕩的,溫望舒不見了。
愣在原地整整一分鐘,她才想起來往外奔。